养虎为患

第57章


    江澈已经不在这世上了,也不会死而复生,同盟关系早就随着那一年的远去而解除。
    商务舱。
    惠苏莹此时已经在三千米高空,身边坐着的是罗伊?罗切斯尔德,让她控制不住地有点儿神经紧张,移动式冰柜坐在身边,哪个不觉得冷?
    她拿过空姐递过来的小毯子盖在身后,才觉得身上那股子被身边人给冻到的冷意散去一点儿,对着空姐露出谢谢的微笑,只是,那空姐的目光没有与她对上,顺着空姐的视线瞅过去,对着的是罗伊?罗切斯尔德。
    她双手捂住嘴,撇撇嘴,撇去罗伊?罗切斯尔德是个移动式冰块制造机不谈,他的外形,加上他身后的财富,的确能让女人趋之若鹜。
    这事儿可以理解,哪个女人愿意嫁个一穷二白的男人?婚姻不紧紧要感情,最重要的是面包,这三餐不继的,谈个什么感情?
    她闭上双眼,漫长的时间里还睡一觉来打发时间吧,机舱里很静,空姐来回走动的声音都听不见,她睡得很香,不知道是不是回K城的缘故。
    也许她可能不知道,潜意识里其实想回去一次。
    肩头重重的,好似有一股子重力压在她的肩头。
    睡梦中的惠苏莹感觉到压力,缓缓地睁开睡意惺忪的眼睛,视线往侧边一落,望向感觉到压力的肩头,这不瞅还好,一瞅,让她根本没敢动弹一下。
    你道是怎么回事呢?
    罗伊?罗切斯尔德似乎是睡着了,靠着她的肩头,整张脸再没有醒着时的冰冷,瞅着像个年轻的大男孩子。
    他闭着眼睛,瞅不见他褐色的眼睛,让她有些打从心底里的失落。
    她眉宇间微微皱起,这个人好像江澈,真的,如果不是知道江澈是个孤儿,她还真以为江澈其实没有死,而是变了一张脸,那张冰冷的视她如无物的脸,让她心里很难受。
    是呀,难受!
    她深爱着江澈,江澈是她的全部,那个人却是算计着她,带着温柔的面具,一步一步地引她入局,一个名为深爱的局里,她献出一切,没有得到任何东西,留给她的只有伤痕,午夜里让她怎么都睡不着的伤痕。
    真的很像,很像。
    她忍不住泛开嘲讽的笑意,人就是那么个回事,明明恨极了江澈,其实她知道她自己的,不过是因为对江澈不能释怀。
    他不爱她!
    是的,他不爱她!
    如果他爱她,他舍得这么对她?
    她不敢相信那张温柔面具下说出来的任何话,一句都不敢。
    爱真是件扯蛋的事,她完全可以恨江澈把她的财产都哄去,最后第一集团还是在他的手里清盘,明明可以恨这个,可她呢,完全不恨,她的财产是她自己要给人的,再说恨有什么意思!
    她只是过不了心里的那道坎,那道她像个傻子一样地信任那个人,却被那个人背弃的坎儿,这坎儿成为她心里永远都无法愈合的伤口。
    此时,罗伊?罗切斯尔德微动一下,似乎要醒来,她连忙闭上眼睛,装作没有醒来,没一会儿,肩头的压力已经减去,估计着他已经彻底清醒。
    K城。
    已经是整整五年,没有踏上过这里一步。
    她明明有比离开K城五年更长的时间,那时还在美国念书,一时都不想回来,这次她觉得有些近乡情怯,迎面的风吹过来,带来属于K城的独特味道,让她下意识地深深呼吸。
    “苏,这么激动呀?没有到过这里吧?”
    这是一个同事瞅见她的举动,出声友善地问道。
    她摇摇头,冲着那个友善的同事露出笑脸,“不是的,我其实是K城的人,打小到美国的,很多年都没有回来了,感觉好陌生又好亲切的样子。”
    “原来苏是K城的人,那么,要是我们有空的话,带我们到处走走?”
    “好好,我好久没回来,不过这大街小巷的,我还是认识的。”她自然是笑着应下来,至于到时会不会带他们去,那也得看有没有时间的。
    这次的工作,是打算投资一家极有潜力的公司,即使看中这家公司,也对这家公司做出过中肯的评价,为了使利益最大化,做事不会太急,而那公司没有资金周转,自然是急需他们的资金,那样子比较好谈。
    两天下来,谈判陷于僵局,对方公司坚持的是他们不能占到20%的股权,且他们不能插手公司的管理,这让罗伊?罗切斯尔德这方的人不太满意,他们最低的要求是占30%股份,虽不谋求控制权,他们的利益与这家公司的利益紧密相连。
    他们不仅需要参与这家公司的长期或短期的发展规划、公司生产目标的测定、公司营销方案的建立,还要参与公司的资本运营过程,为公司追加投资或创造资金渠道,甚至参与公司重要人员的雇用、解聘。
    没有些配合,利益从何谈起?
    谈得无果,对方坚持不肯让步。
    “我们能帮你敲开我们客户公司的大门,既然你们觉得我们开出的条件太为难你们,那我也不用去费力说服董事会,那就这样吧。” 罗伊?罗切斯尔德先站起来,没有丝毫的怒意,仿佛这种情形早已经在他的预料之中。
    他一站起来,跟他一起来的人都站起来告辞,身为他的助理,尽管惠苏莹想跟那个公司的负责人大吼说,这条件已经非常优厚了,还甩什么架子,不过,她从来不是啥冲(动)的人,话还是藏在心里吧,再说这家公司着实她无干。
    夜晚的公墓里,静悄悄,松柏的影子映在过道里,清冷的月光洒了一地,让整座墓园都裹上一层淡淡的银光。
    就是这座墓园,里面有她父亲的墓,也有江澈的墓。
    惠苏莹拾阶而上,抬眼望着半山腰间的层层台阶,旁边是一座座墓,静悄悄的空气里时不时地传来知了吼破嗓子的嘶叫声,平白地与她添一些暖意。
    年轻的脸庞,凝固在时空里,他仿佛永远是那个年纪,那个年轻的年纪,手机的光亮照着墓碑上的照片,她盯着那里,久久都没有收回视线,用手一抹,脸上意全是湿意。
    那是眼泪。
    她自己的眼泪,以为自己的心早已经硬成一片,然如今,她发现自己竟是这样子的 脆弱,脆弱得不堪一击,眼泪一滴滴从眼眶里涌出。
    也许,看见他的一刹那,她还爱他,爱着这个让她受伤的男人,心里堵得慌,慌忙地逃下台阶!
    “老板,来一杯!”
    午光十色的酒吧里,惠苏莹头一次需要买醉,最好是醉得不醒人事,忘记那个人,忘记带给她伤痕的男人。
    头一次,她觉得自己的人生真可悲,所爱非人,恨极了他,发现自己还爱他,那一张墓园里的照片,让她的心疼得厉害,疼得不能呼吸。
    酒的辛辣让她难受得紧,皱紧眉头灌下去,那姿态落在酒保的眼里,就跟在喝毒药一样惹笑了年轻的酒保,“喏,还是少喝一点吧,看样子你不会喝酒?”
    她抬起眼皮,瞅着那个酒保,瞅着好象二十郎当岁,或者只二十出头,手里的动作花哨得紧,看得她眼花缭乱,不是没有见过这种场面,在“夜之魅”有更多出色的酒保,她都是熟识的,只是瞅着那张脸,年轻且富有朝气的脸,让她一时间拉不回视线,就那么愣愣地瞅着他。
    时间仿佛凝固住了一般。
    “你没事吧?”
    那目光固执且带着别样的异味,让酒保有些不自在,他倒出酒,为着客人准备着酒,好奇地问道,手里的动作没有停下,麻利得很。
    “没事!”
    她听见自己是这样子回答的,脸已经被酒浸得通红,明明只喝过几口,易红的肌肤像是被火点燃似的,红得艳,红似那满山的映山红,照亮她整个人,清秀的小脸显出几分不同于平时的媚态。
    “肯定是失恋了!”酒保看着她走出酒吧,摇摇头,一杯酒才浅浅地啜了几口,浪费了!失恋买醉的不是没有碰到过,这酒量这么差,还是头一回见到。
    夜风吹过来,丝毫不能让惠苏莹脸上的热意消退一点儿,仿佛更热了,脑袋里重重的,昏昏沉沉,脚步歪歪扭扭地朝前走,半了一半,她竟蹲在路边,“嘤嘤”地哭起来,双肩颤抖着。
    “江澈,你这个坏蛋,你这个坏蛋……”她哭着,“你得到你想要的东西,为什么不给我好好地活着,你这个坏蛋,你这个坏蛋,你干嘛要出车祸死了……”
    她哭得语无伦次,一个劲儿地骂着已经死去五年的人,此时此刻,她才明白,她宁愿他好好地活着,活在这世界上,活生生地,不再是墓碑上冰冷的照片,她希望他还活着,活生生地站在她的面前,她还没有原谅他,他怎么这么轻易地死去!
    “别哭了……”
    她抬起泪眼迷蒙的双眼,望入一汪褐色的眼里,漫天的褐色淹没了她,她张张嘴,终是从嘴里吐出一句话来,“阿澈,阿澈 ,你别抛下我,你不要抛下我……”
    “你认错……”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她扑过来,下意识地搂住她的身子,软得跟面团一样,让他手心里发热,怔愣之间,他的薄唇已经被她堵住,温热的唇瓣,迷离的眼神,让他的双手抱起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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