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中医角度,金玉药斧配合人体穴道经络最多也只是治病。”耿婆踢踏着脚下的布鞋在屋内来回走动着,“这法子是从奇门遁甲衍生出来的,但绝没有那个书呆子想的那么神奇。”
“您老别急啊,金玉药斧是名医俞跗的看家发明,这里面也不定有啥奥秘呢。”林岳小心道。
“俞跗只是黄帝时期的神医,奇门遁甲是黄帝的安邦之术,怎么可能让他涉足?!”耿婆摇头道。
“上古的历史本就没有太多人知道。”我思索道,“或许其中有什么不为人知的事情呢?”
“捕风捉影!别太迷信赵普的名气了,搞什么人体风水?”耿婆瞪着我俩道,“望形理气整地改局,你找个人折腾折腾,看他是长寿还是早死?!”
神医俞跗、金玉药斧、奇门遁甲,这些固然神奇,但耿婆的话却十分在理。我和林岳过于在意赵普的声望,而忽略了事物的合理性。
或许赵匡胤也是如此。
“可能有人会对此深信不疑。”一直沉思的晖儿轻声道,“这会不会就是陈子浩他们来这里的目的?”
“现在看来这个可能性是最大的。”我点头道,“只不过他现在是完不成任务了。”
“别忘了饲虚一派的那对臭师徒。”耿婆别有深意地看了我一眼,“没准这会就在附近。”
耿婆的话确实提醒了我,陈子浩一行人出事这么多天,莫曹肯定不会不知道。虽然目前还不清楚出事的缘由,但可以肯定莫曹不会就此罢手。
“我们就顺着这条线找下去。”我坚定道。
…………
“这老头真帅!”林岳冲晖儿挤眼道。
镜子里是一个看上去五十多岁的男子,脸上的皱纹显得有些沧桑,花白的须发更是增添了不少的阅历。
很难想象,这就是我现在的模样。
为了便于活动调查,林岳调制了一些古怪的药剂,又弄来了一些像胶质似的东西,一顿涂抹之后,我便成了现在这个模样。
当然,晖儿、S包括林岳本人也做了些改变,无外乎是头发、肤色和眉眼间的一些处理。
如此一来,我们这个五人“旅游团”的平均年龄一下高了不少,看上去就像是一群出门旅游的退休人员。
林岳查探消息的能力让我十分惊讶,查阅资料时的窘境此刻已是荡然皆无。在他走街串巷姑婆叔伯地一通打听后,很快便找到金玉药斧的传人。
这小子的职业真是医生吗?
…………
“夸张~精神病院?!”S瞪大了眼睛道,“怎么折腾到那种地方去了?!”
“谁知道,听他们邻居说的。”林岳一脸无奈道,“虽然我是医生,可那种地方我也不想去。”
金玉药斧,据说是传自上古的一种医疗器具,斧身为铜制,淬炼时加入数种金石药物,斧刃圆钝略带不平,斧背为玉制,打磨为光滑的尖圆形。
使用时斧刃常以刮、磨、磕、砍、顿的方式,疏通推动人体筋脉循环;斧背则以敲、打、点、揉、钻的方式,活络趋进人体的穴位。在使用中,病人体表会涂抹特制的药膏,与药斧自身的药性、筋络手法相结合,对很多疾病的治疗和防御相当有效。
林岳找到的传人叫马哲明,四十出头,是一家中药店的经营者。在这个西医盛行的时代,小型中药店铺的生意不免清淡了些,马哲明苦撑不下,最终只得关门大吉。
不久前马哲明的老婆突然与他离婚,人近中年的他也许承受不了事业婚姻的双重失败,在老婆带走孩子的第二天便疯了。
“我去吧,疯子看上去的确有些古怪可怕。”我慢声道,“但至少不像正常人那么狡诈。”
“亦凡,我陪你一起去。”晖儿轻声道。
…………
城郊,十里坡,马哲明所在的精神病院。
与其说这里是一所精神病院,倒不如称之为监狱,当沉重的大门在身后关闭时,我突然有一种被囚禁的感觉。
这辈子我应该不会被关进这里的,现在除外。
林岳和S一路小声嘀咕,望着围栏内那些行尸走肉般的病人,身子不禁微微颤抖。
晖儿扶着步履蹒跚的耿婆,两眼垂视,眼不见为净的做法也许能起到一定的作用。
“不许给病人递东西,不许和病人肢体接触。”满脸横肉的男护理恶声道。
这是一间单独病房,坚实的门上开了一个不大的窗口,用铁栏禁锢着。从窗口看去,房间内空空如也,马哲明并不在里面。
“哲明啊,大姨来看你咯。”耿婆操着地道的河南口音叫道,声音带着哭腔,这老太太的演技绝对不比莫炎差。
“嘎”地一声怪叫,一张扭曲的面孔出现在小窗里,那面孔是倒着的,难道马哲明被倒吊在屋里吗?
屋外的众人虽然都有心理准备,但依旧被这突如其来的怪异景象吓了一跳。
“蓬”地一声,面孔突然消失,再度出现在窗口时已是正向。看样子,马哲明是摔了下来,但在这种满是防撞隔层的房间里,他又是怎么爬上去的呢?
男护理不屑地哼了一声,走到走廊一头的窗口,点起一支烟,狠狠地抽了起来。
“哲明啊,有人来看过你没有?”耿婆继续哭腔道,那声音低了很多。
“呵……呵……”马哲明咧嘴一笑,露出一口整齐的白牙,口水哗地涌了出来。
“他的犬齿……”晖儿低声道,“好像比正常人长了很多。”
马哲明的犬齿的确有些奇怪,虽然不像电影中的吸血鬼那么夸张,但与常人相比却有些怪异。
“呵……呵……”马哲明继续笑着,声音渐渐飘忽了起来。
古怪的笑声在走廊中逐渐弥漫,相邻病房的病人像受到传染一般也开始发笑,那声音与马哲明如出一辙。
“不对劲,我们快走。”耿婆脸色一凛,低声道。
病人集体发飙,照理一旁的男护理应该出面干涉,但当我望向走廊窗口时,他却不见了。
“靠,我说怎么老觉得不对劲呢。”林岳抱怨着加快了步伐,“多半就是个套!”
说话间,众人已奔至楼下,身后的楼道间传来一阵凌乱的声响,就像是一群动物在迅速奔跑。
“这些人……”S的声音冻结在喉间。
方才进门时所看到的围栏全部倒在了地下,围栏中的病人围在了楼前,脸上带着与马哲明相同的微笑。
在他们咧开的口中,那异于常人的犬齿仿佛正闪着寒光。
“丫头们站中间,王亦凡、林岳,你俩左右看着!”耿婆沉声道,手中不知什么时候多出了一根玉制的小槌。
“这些……是僵尸吗?”S颤声道,贴身保镖般的狴犴被留在了旅店内,手无寸铁的她不免有些害怕。
“囊倮!比僵尸还麻烦的东西……”耿婆弯腰蹲下,手中的玉槌有节奏地敲击着地面。
囊倮,是一种人为造成的怪物,确切的说,是由于某些不良术士的诡异试验而产生的失败品。
当初老田在世时,我俩交流的资料中就曾有囊倮的记载,根据产生原因的不同,囊倮可以分作药倮、丹倮。
它们之间各有差异,但却有着相同的破坏力,人类的力量、速度和感官潜能在这些东西身上发挥得淋漓尽致。
只不过,它们已没了自己的思想,那些无良术士找出了控制它们的方法,并将之作为自己的作恶工具。
不是耿婆喝破,我还没有想到这些病人已经变成了这种怪物,这个精神病院居然是个巨大的囊倮窟。
迅速涌来的囊倮团团围住了我们,口中不住地留着涎液,仿佛看到了一顿丰盛的宴席。病院大楼内的囊倮也被全数放出,它们并没有走楼道,而是从楼墙上缓步爬下,敏捷而快速的动作只怕连美国大片中的蜘蛛人都叹为观止。
僵持数分钟后,当头的几只已有些按捺不住,甩头怪笑着扑向我们。
“来得好~”耿婆冷哼道,手中玉槌敲在地面上,发出一声脆响。
空中的囊倮陡然一震,身子横飞了出去,身上赫然穿出的数个孔洞,一蓬水珠随即洒落。
我看得十分清楚,在耿婆敲击地面的刹那,无数条细小的水柱从地下射出,恰好击退了扑来的囊倮。
极具冲击力的水柱将囊倮击出数米远,可它们落地后只是顿了顿,即刻又返身逼近。
“丫的不怕痛啊?”林岳望了望身后的S,抬脚在地上狠狠地跺了一下,一圈矮小的灌木自地下丛生而起,枝杈间尽是锐利的尖刺。
“啊嚏……”林岳打了个大大的喷嚏,那些灌木忽地一阵抖动,无数尖刺怒射而出,近处的囊倮躲避不及,当下被射了个正着,像刺猬般背后穿出了利刺。
“小心!”晖儿惊呼声中,楼墙上的囊倮纷纷扑下,地下闪动起一片银光,那些囊倮在空中倏然断裂,残断的躯体散落在了周围,数十把飞旋的半月刀形成了一个立体的保护网。
病院大楼的顶部传来一阵凄厉的嘶吼,囊倮们随即附和,一时间整座病院回荡着令人毛骨悚然的怪叫声。
怪叫声中,地上残落的躯体再次蠕动了起来,上半身依旧完整的囊倮以手代足爬动着加入了包围圈,速度竟丝毫没有减慢。
那嘶吼一定是操控囊倮的进攻信号,里外上下大约五十多只囊倮,在叫声中飞跃而起,饿狼般地扑向包围中的我们。
“玩儿命啦?行啊~”林岳的眼中闪过一丝兴奋,十指接连不断地插向地面,灌木丛再度抖动起来,尖刺脱落的部分长出了一排乌色的豆荚。
耿婆看着林岳,咧嘴一笑,手中玉槌一横,在地下划了个九宫格,一翻手将玉槌直直插入了地下。
波波波,几声轻响,乌色的豆荚爆开,指尖大小的黑色豆粒急速射向囊倮,洞穿身体的同时爆出一股腐蚀性极强的液体,中弹较多的囊倮立刻被化作一滩黏稠的腐液。
剩余的囊倮丝毫没有畏惧,继续蜂拥扑袭而来,为首的几只竟用手爪牙齿疯狂地抓咬着飞旋的半月刀,全然不顾肢体口鼻被利刃切开。
就在这恐怖血腥的时刻,阳光下奇异地闪过一道美丽的彩虹,紧接着出现了两道、三道……
彩虹炫丽的色彩中,所有的囊倮悄无声息地被分解了,这些凶神恶煞般的怪物瞬间便无影无踪,只剩下漫天如雪花般散落的碎片。
彩虹当然不会是利器,更不会如此细致地将囊倮分解。
水,那是地表喷出的一片片水层,纵横交错地在囊倮群中出现,薄如利刃,快如闪电,以至于阳光中只留下了一道道美丽的彩虹。
“啪”耿婆双掌一拍,水层无声地散开,豆大的水滴砸落地面,满地碎片在水滴的冲击中立刻没入地下。
“嗐~过瘾!”林岳一蹦老高,兴奋地叫道,“您老的手法真不是盖的。”
两厢配合间,恐怖的囊倮顷刻消灭殆尽,而耿婆却似乎只是牛刀小试,高深莫测的实力让未卜的前景光明了许多。
“臭小子,少给老婆子灌迷汤。”耿婆笑骂道,“省点儿劲赶快出去。”
说话间,五人迅速向大门走去。
“刚才见到的医护人员呢?”晖儿忽然想起了什么,“似乎囊倮出现后这些人就不见了。”
“会不会被囊倮……”S说着浑身打了个冷颤,刚才那些恶心的怪物实在是触目惊心。
“来的时候我就有些奇怪,这里的医护人员少的有些离谱。”我望向四周道。
病院那紧闭的大门厚重结实,四周的围墙特别高,墙头巧妙地布设着金属电网,高耸的塔楼应该是用来监视病人的岗哨。
比监狱还森严的布局,这所病院难道之前就是这么设计的吗?还是说,这里被什么人改造后作为他用?至少刚才的囊倮和那些神秘失踪的医护人员就是很大的疑点。
“这里根本就不是什么精神病院。”耿婆突然停下了脚步,两眼盯着大门上的塔楼。
塔楼的窗台上坐着一个穿白大褂的胖子,圆球般的身体看着活像个不倒翁,此刻正满脸堆笑地看着我们。
他的身边蹲坐着一只外型奇特的动物,火红色的皮毛,身上遍布黑色斑块,一对圆耳机敏地竖在那里,阔扁的脸上长着一张大嘴,眼中流露着贪婪的目光。
“好看,好看。”胖子开心地拍手道,“几位的身手真厉害啊。”
“胖弟弟,坐那么高你不晕啊?”林岳吊着脸道,“下来,叔叔陪你好好玩玩。”
“呵呵,占人便宜可不好,会折寿呢。”胖子依旧笑嘻嘻地说道,“你想玩是吗?大花!”
胖子一声吆喝,身边的动物立即站直了身体,仰头发出一声凄厉的嘶吼,那声音分明就是方才指挥囊倮进攻的信号。
“那东西长得很像鬣狗。”晖儿低声向耿婆问道,“他是用鬣狗来控制那些囊倮吗?”
“呵呵,老婆子太久没出来走动了,想不到现在才俊辈出啊。”耿婆冷笑道,“那是狐鬣,鬣狗和狐狸的杂种,从小用特殊药物喂养,有股特别的臭味,囊倮最怕它的气味。”
连连数声嘶吼中,数百只囊倮幽灵般地自四面八方向我们涌来,与之前的囊倮不同,它们行进时整齐而有规律,举手抬足间完全没有异常,除了那双被血丝完全包裹的眼睛。
“现在应该够你玩了吧?”胖子笑咪咪地冲林岳道,“小心点,它们可都是高手呢。”
“别寒颤我了,这帮没脑子的家伙能算高手?”林岳不屑道,单掌在地面一切,无数灌木从囊倮群中长出,上面的乌色豆荚接连爆开,黑色豆粒密集地射向周围的囊倮。
奇怪的事情发生了,这些囊倮像似知道豆粒的威力,身体诡异地凌空拔起,更有甚者直接将身子扎入土中,林岳的豆粒攻击竟连一只囊倮都没有伤到。
“不是吧?”林岳扭着脸道,“这帮家伙不是属虾米的吗?”
“哈哈,好玩,你的豆子没用了。”胖子拍手大笑道,“接下来用什么?西瓜好不好?”
“死猪头!”林岳动了真火,双手一拢,又要动作,却被我拦了下来。
“残魂倮,三魂七魄不全的人。”耿婆瞥了一眼塔楼上的胖子,“林岳、王亦凡,咱娘仨好好玩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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