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下了朝更换了衣衫,祉来来用晚膳时,我方问道:“祉儿,累不累?”
祉儿笑了笑说:“坐得久了腰绷得太紧有些酸,那些大臣们怎么有那么事要上折?”
我微笑着说:“因为你是皇帝呀,掌管全国的事情,大到战争饥饿,小到贪污偷窃,都需要你来管理。”
祉儿迟疑了一下说;“儿臣也并不累,这些折都由皇叔代劳了。”
祉儿这孩不比拓儿,单纯老实,心思却是极重的。
我挟了一筷雪笋丝道;“那是因为你还小,等你亲政了便要亲自处理了。”
祉儿点了点头,这时拓儿信步走来,虽然搬离了太宫,除了太的名份,但他依旧是永安王,是祉儿的兄长,我疼爱的儿。
祉儿规矩地站起身问好,拓儿笑抚了他的头道:“以后你就是皇帝了,该是皇兄向你问好才是。”
祉儿正色道;“兄长便是兄长,现在我还没亲政,我仍须向兄长问安。”
拓儿笑笑不在意他孩气的话,坐下来和我说话:“母后,儿臣见你辛苦了,特意用紫参熬了野鸡汤婆炖了三个时辰,端来给你尝尝。”
我舀了一口汤,尚没有喝便听到拓儿道:“母后打算如何处置二皇兄?”
武儿现在被禁足在自己的殿里,他向来与拓儿交好,想必拓儿是来替他求情的。
我轻抿了一口汤,放下勺,拿丝帕擦着嘴道:“你觉得呢?”
拓儿心直口快地道:“母后,二皇兄一向体弱多病,从来没有参于过政事,上次辛母妃逼父皇改诏一事,他事先并不知情。如今他因为此事咳血不止,所以儿臣想求母后开恩,放过二皇兄!”
我的目光瞟了拓儿一眼,拓儿立刻噤若寒蝉。
我又问祉儿:“你觉得呢?”
祉儿仔细地想了想道:“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若是按儿臣的想法,自然是要杀了二皇兄……”他看到拓儿复杂的目光,突然绽开一抹阳光的笑意,拍了拍自己兄长的肩道:“不过二皇兄本来性就散淡,且又是三皇兄的好友,又是我的兄长,我怎么会杀他呢?所以儿臣以为最好的办法就是让二皇兄远离京城,像四皇兄一样当一个闲散王爷,无旨不得进京便可。”
我微微点了点头道:“嗯,就这么办吧!”
拓儿无奈只得谢恩。
“对了母后,皇最近怎么没有看到?”拓儿又问道。
我也奇道:“不知道,好像他突然失踪了一样,哀家也没有看到他。”
祉儿埋头吃饭,吃完将筷放下道:“想必皇叔已经将折批阅完送到上书房,儿臣要去查阅了。母后,三皇兄慢用。”
我含笑道:“去吧,不要看太晚。”
看到祉儿离开,拓儿叹服地道:“母后,十弟真有做天的能力,儿臣到现在一听到上朝二字便头痛。”
我端起木樨清露饮了一品,理了理生下来的凤展翅流苏,恬静地道:“从前你不愿意当太,是母后强迫你,也是形势所逼,如今由祉儿为帝,你也可以做你喜欢做的事了。”
拓儿道:“孩只要能一生一世陪着母后便知足了。”
我抬眼望去,窗外几树海棠花开得妖娆,渐次渐变的紫红花朵娇小柔软,树枝花间尽是彩蝶翩翩纷飞,细腰蜜蜂上下萦绕,满院娇艳春色弥漫着整个皇宫内外。
“拓儿,春天到了,百花盛开,也是万物繁殖的时候。你也有十八了,有没有意的姑娘?”
拓儿的脸腾地红了:“母后……”
我放下茶碗道:“这有什么可害羞的,男大当婚,女大当嫁嘛。要不要母后在这些大臣的适龄女为你寻一个好女啊?”
他连连摆手道:“这事还是儿臣自己来吧,不劳烦母后了。对了,儿臣突然想起来孙大人说有一幅颜真卿画要看,儿臣先回府了。”
看着他落荒而逃,兰芷笑道:“王爷害躁了呢!”
我倚在七宝琉璃的贵妃榻上,窗棂上“合同春”的镂花里透进明媚的阳光来,投下团团如意的淡影在我的脸上,让人微微生倦。
“嗯,由着他吧,我这一生已经不得自由。”我微微打了个呵欠,眼见日头要落到西山,起了倦意。
兰芷将香料重添了一些,放下遮光的细竹帘,“娘娘稍歇一下会罢,摄政王待会还要来回报朝事。”
“嗯,”我倚在苏绣的软枕,只觉得倦极,不多时便入梦。
蒙胧似乎有一双眼晴深情地注视着我,让我在梦也睡不安稳。
“王爷略坐一坐,我去叫太后。”
“不必了,她太累了,让她多睡一会罢,本王就在这里等着就好。”
我微微睁眼,这才看到隔着细竹帘,浩正端坐着,眼晴眨也不眨地瞧着我。
此时天色已暗,新月初升,我竟睡了两个时辰。
整理了一下心情,才慢慢地睁眼,命兰芷卷了帘。
“王爷什么时候来的,怎么也不叫哀家一声?”我客气地说。
他亦起身行礼:“太后为国事操劳,辛苦了,臣不便打扰。”
兰芷极是乖觉,以摄政王与我谈国事为名,驱退了下人。
两人商量了一些大事,不知不觉已经是二更时分。
早有侍女送来了几样甜品和燕窝粥来。
两人相对而坐,颇有一种平常人家夫妻用晚餐的模样。
想到这里,我不禁脸一红,暗思自己胡思乱想。
“尝尝,”他舀起一勺粥,递到我的唇边。
我面色一红,“这不合礼制。”
浩突然坐近,半搂着我的腰道:“这样合不合礼制?”
我又窘又迫,又不敢大声叫,只得静静地挣扎着。
这挣扎却激起了他的怒意和**,不禁含了粥将唇凑了过来。
软而甜的粥入喉,被他灼热的唇压住,我也如这粥一般软了下来。
“妤是,你想天天和你坐一起用膳,已经盼许久了!”一记深长的热吻之后,浩俯在我耳边说。
“别这样,被人看到……”我耳根红透地说。
“呵,谁敢说?”他平淡的语气自有一股霸气,的确,浩的地位甚至比皇帝还高,是无人敢拂他的意的。
“在宫,况且他,他还没有出三个月,我不自在……”我勉强找个理由道。
“你呀,总是有诸多理由来拒绝我,倘若不是我明白你的心意,只怕会被你生生的折磨死。”浩叹息着无奈地说。
我微垂着头,不敢抬头看他。四下里寂静无声,静得能听到铜漏的声音,良久,一滴,像是要惊破缠绵的梦。
“你跟我来!”他忽然拿出一套小太监的衣服,不容我拒绝地说道。
“干什么”我茫然地问道。
“换上衣服,带你出宫。”他眨了眨眼晴。
出宫,呵,十余年了,我还没有出过宫,都不知道宫外是什么样了。
他这一句话挑起了我的深埋的想往自由的天性,快速地换上衣衫,不由得心砰砰直跳。
“你扮作我的贴身随从,不要抬头,不要紧张。”他嘱咐道。
我听话地点点头,出去。
“娘娘已经歇下,你们好生服侍着,无召唤不得打扰。”兰芷大声吩咐道。
我步伐轻快地跟在他后,像个好奇的孩一般,激动而又紧张。
好在他是摄政王,无人敢盘问,顺利地出了城。
他命我上轿来,我与他坐在窄小的轿里,不由得心跳更急。
他忽然握住了我的手,含笑不语。
许是觉得没话说,他便絮絮地向我讲起哪里的点心精致,哪里的酒楼酒香……
我掀开了帘让自由的风吹着我有面颊,连看那些挂着灯笼的店铺也觉得亲切了许多。
贪婪地呼吸了几口清新的空气,这才转头问道:“我们要去哪里呀?”
他笑而不答:“等一会你就知道了!”
很奇怪的没有去他的王府,而是转向一条偏僻的街道,街道尽是是一个四合院,院前面挂着喜庆的灯笼,贴着大大的喜字。
是谁家在办婚事呀?
“到了,下来吧。”他看着愣愣的我,捏了捏我冻得冰凉的鼻尖。
我一下来,便看到守门的人立刻向前笑嘻嘻地说:“王爷回来了。”
他嗯了一声,命人开了门。
满眼的红立刻夺了我的眼晴。
满院皆以红绸装饰,地上铺着鲜红的地毯,贴着大红的喜字,一队乐队正吹着细细地凤求凰。
满院的婢女皆满脸喜气。
尤其是湖心的一处赏月亭最为显眼。
亭上饰以红灯笼,四周以轻纱遮掩,如雾如画。湖上初升的下弦月,如半块残玦,浴在墨蓝绸海似的夜空,辉光清冷,隐隐透出青白的玉色,一湖新荷亦借得了月意,荷的影仿佛轻而薄脆的琉璃,倒映在银光粼粼的湖面上,将湖割裂成无数细小的水银,瞬息万变,流淌不定。
我怔怔地瞧着这些景物,心隐隐有些不确定,问道:“这是做什么?”
他正视着我,认真地说:“我一直想正式娶你为妻,只是一没有机会。今晚便是我们的洞房合卺之夜。好吗?”
他略一停,只向我道:“你想与我白头偕老吗?”
我静静不语,只举目凝视着他,烛影摇红,他的容色清俊胜于平日,浅浅一抹明光映在眉宇间甚是温暖,并无一分玩笑的意味。
“我们可以吗?”我仍然犹豫着问。
他突然抱起我,大步向房内走去。
虽然婢女和家丁都含着祝福的笑意,我却仍禁不住羞红了面,将脸深深地藏在他的怀里。
“妤是,去换新娘的服装。”他笑盈盈地说。
我这才发现屋里的喜娘,梳头的,开脸的,化妆的的人一应俱全。
一袭大红色绣鸾凤和鸣的织金喜服如一朵鲜艳的花朵盛开在烛光之下,一个缀满珠宝的凤冠正静静地等着主人载上它。
虽然我是澹台谨的皇后,却从来没有和进行过和平常人家夫妻一般的婚礼,因此又是期待又是激动还带着一点紧张。
化妆的丫头一边画一边惊叹:“娘娘的皮肤真好,只怕唯有十八岁的姑娘才能保养得这般好!”
人都是爱听赞美话的,我的心一喜,脸上不由自主地流露出幸福的笑意:“呵,我已经四十了!”
众人都吃了一惊,赞不绝口我的美貌与沉静的气质。
一个时辰后终于梳妆完毕,看着镜焕然一新的自己,竟觉得如做梦一般。
身在后宫,从来不曾过自己会有一日戴着红盖头出嫁,从来没有想过可以和一个深爱的人一生一世,想不到,今日居然做到了!
绣着龙凤呈瑞的盖头一盖,遮住了我的视线,接着有喜娘接着一个红绸扎的红花绸带出来,绸带的一端递于了浩的手里。
箫乐声起,他拉着我走到堂的正央,接着有司仪让行礼。
三拜天地之后,便要送入洞房,虽然已经不是小孩,也与浩之前有过亲密的关系,此刻仍微微颤抖。
透过喜帕,我垂眸瞧见沉香木雕花如意的大床上,挂着簇新的彩绣樱桃果茜红连珠缣丝帐,樱红的金线鸳鸯被面铺的整整齐齐,举目满床满帐的鲜红锦绣颜色,遍绣鸳鸯樱桃,取其恩爱和好,孙连绵之意。
我方坐定,忽然满头满脑的东西砸落下来,一看核桃,花生,桂圆,红枣,莲、金钱等物哗哗地落下。
正在诧异之时,却听到喜娘大声念到:
铺床、铺床、一对鸳鸯
两头一拽,生个秀才
两头一幄,五登科
枕头一搁,小孩一窝
枕头一拿,小孩乱爬
一把核桃一把枣
撒的小孩满床跑
一撒荣华并富贵
二撒金玉满堂池
三撒三元及第早
四撒龙凤配呈祥
五撒五拜宰相
撒鹤同春长
七撒夫妻同偕老
八撒八马回转乡
撒多长寿
十撒十全大吉祥
原来平时百姓结婚有撒帐的习惯,撒这些东西意于早生贵,富贵如意之意,而喜娘那些平实的祝福却让我热泪盈眶。
这些平常的幸福,我盼了半生才盼生,虽然有些迟了,但总算等到了。
喜娘下去后,只余我二人相对。
他用喜秤缓缓地挑开喜帕,分开凤冠上垂下来的珠玉,以手托起我的下巴惊叹;“倾城姝色醉流年,妤是,你好美!”
娇羞的红晕爬上了我的脸颊,却又无处躲藏,这种感觉让人呼吸加重。
他将我轻轻地放倒,一粒一粒地解开盘红的钮扣。
我闭上眼,睫毛如蝶翼一般轻轻地颤抖。
解开一半,我抓住衣衫轻问:‘我们这样,会不会被世人唾骂?我是不是很淫}荡,不配当一国之后?“
他坚定而温柔地说:“世人只要吃饱穿暧,他们才不管这些琐事。你喜欢我,我爱慕你,何淫之有?如果非要断个对错,我想是皇兄他太自私,才会让我们分开二十年。妤是,你被这些东西累了一辈,今晚就不要想它,好好的承欢,行吗?“
我闭上眼,轻轻地嗯了一声。
浩的吻更加深入,以舌在我口内搅得天翻地覆,我被他吻得时全身无力,好像置身于最温柔的棉花丛一般,让人舍不得离开;又好像被春天的微风拂过,周围的花朵全部盛开一般心情愉悦地享受着。软醉在撒大红牡丹描金丝龙凤的锦被内,发出微微的满足的叹息声。
这海棠春睡的姿态刺激得他吞咽了一口口水,以牙撕开我身上的寝衣,顺着如挺直的白藕一般的**一路吻了上去,我双手抓得锦被皱了起来一如微蹙的秀眉。
那**绵密的吻沿着小腹一道流线型的天然分割线爬上了一双挺立如花的粉胸上面,濡湿的柔软的舌尖在**的周围缓慢地舔啮着。
我**一声悄悄地睁开眼,在忽明忽暗的烛光下,浩闭着眼睛一只手抓着左边的**,一轻一重地**着,挑逗着肿大如葡萄的峰尖花蕾,惹得一阵阵酥麻窜上**的高峰。
另一只手托着右边的娇乳,伏在上面含着一半在嘴里吮吸,间或以牙齿轻叩重咬,两具交错的人体在烛光下分外撩人。
我咬着嘴唇忍耐地发出苦闷的声音只觉得室内过于燥热便伸脚踢开了锦被,身体如盛开的花朵一般轻轻绽放。
欢情过后,我扫兴地说:“浩,对不起,不能陪你到天亮了,我必须回宫,明日还要早朝。“
他紧紧地搂着我,闭眼呢喃:“妤是,你对谁都好,甚至对世人都比对我大方,唉,我不想你走。“
我温柔地说:“上天是公平,既然我们都在一起了,还计较那么多干什么。我虽然不想流芳百世,做一个贤后,但也想让国家太平,万民安康。”
他睁开眼道:“好,你想要的,我便是拼了命也许你。只盼着祉儿快点长大,到那时,国富民强,我定要带你走。”
我一边穿衣一边道:“只怕那时候我都老人,你嫌弃了也不定……”
他以指堵着我的唇道:“胡说什么,你以为我只爱你的容颜么?”
我心一怔,温柔地瞧着他道:“我知道。”
他亦穿衣起来,握着我的手道;“这里极隐密,没人知道,我们每月的初一十五便在这里度过如何?”
我犹豫一下,终是抵不过这幸福的诱惑,轻轻地点了点头。
带着令牌,顺利进宫,因为太过疲劳,片刻便晕晕睡去。
如此日流水般地度过,待到五月份时,嫣儿因为怀胎期满,不料却被绊了一脚,第一个孩竟没了。
她因此伤心许久,我百般劝慰方才好些。
但奇怪的是以后的五年竟没有怀上。
此时已经有人来报,说驸马最近蓄养门生。
我心疑窦丛生,但因为綦儿到底是浩的孩,因此没有轻举妄动。
如今祉儿已经十三岁了,行事越发沉稳,再加上浩的指导,治武功,无一不精,朝堂上的事也渐能独断,虽然他年纪小,但天姿聪颖,行事老辣,因此朝臣们也渐渐臣服。
拓儿外出时偶然一个富商之女,便一见钟情,因此娶为王妃。
此女精干而善解人意,的确是拓儿的好助手,再加上拓儿脾气好,因此夫妻二人倒是生活和畅。
我与浩的事虽然极为隐密,却也有不慎之时。
有一次我外出回家,尚末来得及改装,便瞧见祉儿稳稳地坐在殿内等我。
他目光灼灼,似乎能看透的内心。
“母后深夜换装外出,所为何事”他微皱着好看的眉问道。
我掩饰住心慌,露出一个示弱的微笑。
“只是有些闷,所以想出去走走。”
“母后若是觉得闷,何不告诉儿臣一声,儿臣定会陪母后出去散心,何必要深夜外出,岂不招人非议?”祉儿淡淡地说。
我心微酸,终是勉力说道:“若是平时外出,难免前呼后拥,惹人注意,反倒不自在了……”
“难道母后外出寻欢作乐儿臣就自在了?”祉儿突然提高声音说道。
我惊悚地抬头,看清他眼的怒火还有微带厌恶的神情。
我的祉儿,十三年来从来没有顶撞过好,一向孝顺的祉儿,突然向我发这么大火,让我的心都碎了。
也许他知道了什么,也许他只是猜测,我们两人一时间都没有说话。
祉儿鼻息浓重地喘息着,微闭着眼问道:“难道母后要效法武氏蓄养面首吗?”
我抬手,狠狠地甩了他一个耳光:“闭嘴!”
鲜红的指印印在他白嫩的脸上,尤其显得突兀。
他似乎不敢相信,从小疼爱他的母后会打他,眼带着猜疑,不安,伤心,失望……
“母后,父皇早逝,虽然对不起您,但毕竟是您的夫君。且儿臣是天,母后是太后,还是请母后注意一下言行吧!”他说完调头离开。
我跌坐在椅,似乎全身的力气都被抽干了。
我的儿,说我是一个不知羞耻的女人,说我蓄养面首……
“呵呵呵呵……”我轻笑着,带着无限的伤心和凄凉。
兰芷惊呆了,“太后,太后你怎么了?”
我抹去眼的泪珠,平静地说:“没什么。”
窗外的下弦月发出幽蓝的光芒,冷得如一轮冰做的。
我起身推开窗,听着风的声音,抬头望着无边无际的皇城,忽然灰了心。
就这样罢,为了他,我决定以后再也不出宫了。
我们母的关系就这样变得微妙而冷淡,谁也离不开谁,但谁也不愿意见到谁。
从前浩教祉儿读书习武,但现在,祉儿很少见他,也不再和他亲近。
甚至叫他摄政王,再也不叫他皇叔。
他在刻意分清两人之间的距离。
淡淡的忘忧香弥散开来,隔着一层水晶珠帘,浩的容颜若隐若现。
外面的夏蝉如疯了一般是叫着,越发让人焦躁不安。
浩缓缓地说:“祉儿这是怎么了,最近好像怪怪的。你也不来见我了?”
我拿着一管苏绣流苏的美人扇,一下一下地扇着:“没什么,大了自然不像小时候那样亲近。我们也老了,不要再讲什么情情**了,以后,就这样罢。”
浩猛然一惊,抬头要掀起珠帘,我厉声道:“别动。”
他的手无力地举在半空,终是颓然落下。
“妤是,还有三年他便亲政了,难道这个时候你要放弃?”
我淡淡地说:“我这一生终走不出这宫殿的,不要跟天争了。我也倦了,摄政王请回吧。”
我不敢面对浩失望,不解,疑惑,伤心的目光,起身回到内室。
夜已深,太后居住的淑华殿却传来阵阵低泣的,压抑的哭声。
因为我和祉儿的关系遇冷,因此宫一直沉闷无比,直到次年五月,拓儿的王妃顺利诞下一。宫里终于有了件喜庆之事,我亲自赐这个孩名为兆庆。另外赏赐了不少东西,内务府提前一月便开始预备,除却惯例该有的排场礼仪,另外派人去外省采集各类玉器、屏风、碗盏,以及各色稀有菜品等等。
宴席便设在后花园里,因为是家宴,除却嬗儿不问世事不来之外,拓儿,祉儿,浩,綦儿乌压压地坐了一两桌,刚出生的孩更是打扮得如雪团一般,雪白玉润。
嫣儿也是盛妾丽服,额点花钿,只是神情好似郁郁,有人时便送上笑脸,没人与她说话便黯然地坐在一边。
我有些奇怪,再看綦儿,虽然言笑如常,眼底却有杀机,更是微微担忧。
一时间,箫竹声起,宴席开场,底下是杯酒相碰,一片热闹。
只见嫣儿缓缓举酒站起身来,朝我笑请道:“母后,今日乃是兆庆的满月之酒。儿臣便借此良机愿以手的清酒一杯,敬祝母后身体安康、事事遂心,年年都是如此团圆美满。”
我忙让人扶住她,笑道:“嫣儿最近越发娴淑,难得你如此有心,哀家就且饮此杯。”
我刚端起酒杯,忽然刚满月的兆庆在他母妃的怀里忽然一伸手,碰到了酒杯。
我不防陡生变故,吃惊之余一松手,自己虽被宫人扶着站住,手的酒杯骨碌碌滚到一旁。
不料那酒水溅在一盆芍药花上,花片迅速地枯萎变黄。
众人都大惊失色,嫣儿更是掩口:“我不是有心害母后的,我不是有心害母后的……”
我迅速地拉住她的衣袖,赫然见到她雪白的胳膊上纵横交错遍布着各种鞭痕,烧痕,烫痕……
金枝玉的公主怎么被打得遍体鳞伤?所有人又一次惊呆了。
“这是怎么会事?”我厉声逼问。
嫣儿畏惧地看看了綦儿,不敢说话。
浩也沉着脸道:“綦儿,怎么会事?”
綦儿上前,似乎是要查看嫣儿的伤痕,刚一凑近,突然从怀里抽出一把匕首,猛地朝我刺去。
祉儿大惊,立刻抽出一名侍卫的剑扑了上去:“保护太后!”
綦儿发出一声惨笑道:“你杀了我母妃,还盅惑我父王,你这个狐狸精,我要替我母妃报仇!”
寒光一闪,刀尖已经距我不足一寸。
在众人的惊呼声,我竟然坦然面对,不闪不避。
那一瞬间,许多往事在脑海浮过,我与澹台谨,澹台浩纠缠一生的情感,我为四个孩付出的所有,我杀过许多人,我不干净,不纯洁,但我这一生问心无愧。
但是现在,我的孩讨厌我,我亦不能和浩永远在一起,我活着也是行尸走肉。
杀人偿命,欠债还钱,这是报应,亦是我的解脱。
既然生不如死,不如一死干净。
最后的目光,我投向了浩,我看到他因愤怒而变形的脸,因焦急担忧而失态的模样,微微一笑。
这一生有你,我已经满足了。
然后投向祉儿,我的孩,娘的使命已经完成,以后的路,要靠你自己走了!
祉儿疯狂地扑上来,我从来没看到他如此愤怒,也许这一刻,他已经原谅了他的母亲。
我微微闭上眼,想和这个世界说再见。
但是,出乎意料的,嫣儿挡在了我面前。
锋利的刀锋刺穿了她的胸膛,她看着我说:“母后,对不起……”
我搂着她疯狂地大叫:“嫣儿,嫣儿,你不要走,是母后对不起你呀!”
綦儿如发疯一般叫道:“哈哈哈,我娶你就是为了接近她,为了杀了她。你不配怀我的孩,不配!我要把对你母后的仇恨,全部转移到你身上,母债女还,母债女还……”
祉儿一剑刺穿他的后心,冷冷地说:“朕绝不容许有人伤害母后!皇妄想烧死母后,我便让他同样烧死,你想杀母后,我便杀了你!”
浩愤怒末消,忽然转为悲伤:“綦儿,綦儿 ……”
嫣儿在我身前缓缓地咽气,那鲜红的血已经刺伤了我的眼晴。
浩失态的模样让我知道我们之间的感情终于走到尽头。
我们的孩居然杀了他的孩,而我,杀了他的妻。
突然间,我眼前一片漆黑,我瞎了!
寂静的淑华殿内,有风轮呼呼转动的声音。
檀香缓缓地点燃,我一身素服,手持念珠,一心向佛。
我不见任何人,不见祉儿,不见拓儿,甚至连嬗儿都不见,更不见浩。
我无法面对他们任何人,也不想面对。
我这一生,错事甚多,但从来没有像这一次这般心如死寂。
祉每天下朝都会来跪在这里求见,我不见,他便不走。
我和浩之间的事,他不会明白,我也不想解释,倒不如就这样罢。
“母后,求你见儿臣一面吧!”咚咚的叩首声,让我揪心。
但我仍然持着念珠,面如沉水。
祉儿向我回报朝事,说他与摄政王关系紧张,朝的大臣各站一边,他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他说他要战胜摄政王,因为这个天下本来就是他的,是他父皇留给他的,他不许任何人夺去。
他说以后他会好好地侍奉我,再也不让我伤心难过,但是他不会再许摄政王进宫。
我越听越心冷,呵,真好,他学会和他自己的亲生父亲对着干了,我的好祉儿。
良久,串佛珠的线断,哗啦一声,佛珠掉在地上,滚了一地。
“住口,摄政王是不会和夺皇位的!”我厉声说道。
祉儿猛地一怔,随即坚定地说:“他也不许和我夺母后!”
聪明的祉儿,他什么都知道了!
我轻轻地叹息道:“祉儿,不要什么事都怪别人,你想想,母后杀了他的妻,你杀了他的儿,我们难道错得还少吗?”
祉儿轻声问道:“母后为何要杀了王兄的母妃?”
我一窒,无语良久,才找了个借口:“因为她太贪婪了!”
祉儿良久才幽幽地说:“人太贪婪了果然是会招来恶果的。母后,你不要为此自责了!”
“我不是为这祉儿,你过来。”招手让他进来。
祉儿坐在我身边,为我捶着腿,我命所有人退下,这才沉声道:“祉儿,你的王兄,他是你的亲哥哥!”
祉儿大惊失色地站起来:“母后,怎么会?三皇兄才是我的亲兄弟啊!”
我苦笑着说:“这一切都是母后的错,可是上天却将这些惩罚加诸在你的身上,对不起!”
祉儿抿嘴道:“不管他是不是我的亲兄弟,我只知道我的父皇已经驾崩,我的兄长是三皇兄,其余的,我都不会认的。”
“呵,无所谓了,反正他已经伤透了心!”我沉重地叹息,“你去吧!”
祉儿磕了几个头离开,我的心却如掏空一般。
轻尘上前轻声道:“太后,都说了?”
我点点头:“嗯。”
“唯有放下,才能自在,太后凡事想开些吧,”轻尘安慰我道,“太后的眼疾其实也并非不可治愈,这是臣精心配制的药方,喝了之后便可以重见光明了。”
“可是我宁愿这样,不见他。”
“太后,王爷他这几天憔悴得历害,只得熬不了几日了,您就不想见他最后一面?”
我的心如抽紧一般痛,怎么,如今连他也要离我而去了吗?
不,不要留我一个人在这深宫,我害怕!
我摸索着喝下药:“我喝我喝,我要见他,生不能同衾,死同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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