蛮荒时代的老公

他们终于走了，只剩下我和英石两个人，独自相对有些尴尬。英石上前拉我的手，想起他那夜的暴行，我不由一颤，轻轻地抽出手，不再看他，也不敢看他，径直就朝我们住的山洞赶去，那里好歹能暂时容身。
    “阿旦，对不起，我真的很后悔。你走慢点，等等我。”声音听起来祈怜而懊悔。
    我头也不回：“我们还是走快点吧，说不定明天天黑前可以赶回山洞，也不知弯角母子怎么样了。”
    英石赶上来拉住我不放：“阿旦，真的不能原谅我吗？”
    我有些不忍：“英石，别再提那晚的事情了，我也不希望它再发生了，太让人伤心了，我都不敢再想。就让那件事完完全全过去吧，我们还有很多事要做，不要再想它了，就当没有发生过。”
    “谢谢你阿旦，你放心，我绝不会再那样做了，无论你怎样对我，我都会一心一意的爱你。”
    我小心地回避着他信誓旦旦、情意绵绵的话，拉起他就赶路。
    “别再提以前的事了，我们快些赶路吧，那些老虎和狼太可怕了，谁也不能保证我们每次运气都那么好。还是快走吧，有什么事回去再说。”
    我们走得很快，一心想赶在明天天黑前回到山洞，这样至少明天晚上可以好好睡觉了。
    整整一天都在紧张地赶路，中间只简单吃了一些食物，终于在天黑前，赶到一块有林子的地方，又离河水不远，我们决定在这里过夜。
    周围全是山林和荒野，看起来冷清而恐惧，我和英石不敢分开，一起去捡了一大堆树枝，一起去抓了鱼，然后又一起烤鱼。
    虽然烈焰熊熊，鱼香诱人，可是天色已暗，周围朦朦胧胧的看不清楚，黑睃睃的，再加上这几天狼群带来的恐怖，我不安地看着周围，心里乱乱的。
    “阿旦，是不是有些害怕？有我在不用怕的，野兽怕火，不敢走得太近，我们有时间爬到树上。”英石一个劲地安慰着我。
    我忽然想到，如果一个人这种环境中呆上几天几夜会是情形？
    英石就一个人在这种环境中行走了几天几夜。几天前，他为了尽快见到我，独自一个人从苍山族赶过来，无论白天黑夜陪伴他的只有孤独和危险。他为了见我，日夜赶路，晚上只在树上休息一小会儿，那是怎样的休息呀，连眼睛也不敢合一下。
    终于提前一夜见到我，让我不用再忍受一个人独处的恐惧。可是我却心心念念都是青岩，竟然没有顾上问一句他一路的辛苦和安危，一心一意只担心青岩，甚至丝毫不怪青岩把我一个人丢下。
    难怪他会气成那样，一个温情体贴的人变成了一个施暴的野兽，罪魁祸首就是我，是我太粗心，或者是太无情，总之全然没有顾及过他的感受，在那种情况下，他不是心痛到极点，就是愤怒到极点。
    他选择了愤怒，也许因为我忽视他太久了，让他太失望了，所有不顾一切地伤害了我，也伤害了自己感情。
    想到这些，我忽然不再怪英石，他也是一个人，一个男人，忍耐力终究是有限度的，我对他的不闻不问和冷漠无情，对青岩的念念不忘和牵挂，已经深深伤害了他，也激怒了他。特别是冒着危险辛苦奔波赶回来之后得到的却是这样的待遇，他终于暴发了。
    “英石，我那天对你太过份了，原谅我吧。”
    “阿旦，你是说哪天？”听到我居然向他道歉，英石既惊讶又感动。
    “就是你日夜赶路回来见我那一天，不要打断，听我把话说完。一切都是我太自私了，不体谅你的辛苦，其实我没有问你一路的情形，并不是不关心你，而是因为你已经平安回来了，不用我再担心，青岩却下落不明。你没回来的时候，我真的很担心你，生怕会遇到野兽，一心盼着你能平安回来，我不是那么无情无意的人……”
    英石抓住我的双肩，眼里有泪光：“别说了阿旦，我真的不是人，居然对你做出那样的暴行，我恨死自己了，如果你不能解气，就打我吧！”
    “不，我已经不恨你了，我原谅了你。事情虽然是你做的，可也是因我而起。这样吧，我们扯平了，谁也不要怪谁，怎么样？”
    “阿旦，只要你不恨我就好，我从没有真正怪过你，伤口还疼吗？让我看看吧，求求你让我看看，看过后我就记住了你身上的伤痕是我造成的，以后再也不会伤害你半分毫！”
    我有些害羞，又不忍心太拒绝他，就解开衣扣，只露出双肩，不用看也知道，上面的青瘀和牙印肯定还没消退，不小心碰一下还挺痛的。
    英石温柔地抚摸着，一个劲地懊悔道歉，我不好意思地拉上衣服：“不用担心了，早就不痛了，鱼烤好了，我们快吃吧，再等会就烤焦了！”
    英石一如以前的体贴，细心帮我去掉鱼刺，晚上又自告奋勇地不睡觉，让我好好睡一觉，他一边看守火堆一边警惕有野兽出没。
    我坚决不依，一定要由我值守上半夜，他值守下半夜。英石拗不过我只好先睡下，我一个人坐在火堆旁拨着火，不时地看看周围。
    夜静静的，天上有几颗疏疏的冷星，秋风一阵阵吹过，林子飒飒作响，也不知里面藏着什么，吓得我汗毛倒竖。总觉得背后有什么，要不就是觉得周围好象有绿莹莹的狼眼，真是阴森恐惧极了，也不知英石这几夜一个人是怎么熬过来的，想想更觉得自己做得太过份了。
    “阿旦，是不是很害怕？”我吓了一跳，原来英石翻身坐了起来。
    我不好意思说自己怕极了，其实都快吓哭了，强装无所谓的样子：“不是啦，我不怕，你快睡吧，我看着火，不会冷的。”
    “别这样阿旦，你一个女孩子怎能不怕。还是你睡吧，反正我虽然躺着也睡不着，还不如让你好好睡。明天咱们走快点，赶到天黑前回到山洞，晚上就能好好睡一觉了。”
    因为实在怕极了，我也不再推让了，躺到干草上和他说了一会话就沉沉睡去。
    第二天早晨，我睡得正香，就被英石摇醒了，使劲睁开眼睛一看，天刚朦朦亮，英石已经烤好了鱼等着我共进早餐。
    我转过身去，仍然睡意朦胧：“现在还早嘛，再睡一会吧，我累死了！”
    “阿旦，不能再睡了，咱们还要赶路，要不然天黑前回不到山洞的，晚上又要睡在外面了。快起来吧，咱们吃过东西就走。”
    想想也是，这一夜平安没有遇到野兽，不等于下一夜也是，而且英石再不睡觉会撑不住的。
    我使劲摇摇头，努力地翻身坐起来揉眼睛，英石递过竹筒，我用冷水洗了一把脸，才感到清醒了。
    很快吃过东西，又带上剩下的烤鱼做午餐，此时天还没有完全亮，我们就赶快出发了。
    这一天走得十分紧张，简直是一路飞奔，吃的都是早晨剩下的烤鱼，冰凉无味，勉强填饱肚子而已。
    天已经快黑了还没有到，我累极了，脚也痛极了，实在不想走了，英石一个劲地安慰着我，拉着我走路。想想真惭愧，他昨天一夜没睡，比我的精神和体力还要好许多。
    “英石，我实在走不动了，我们歇息算了，明天再走吧，这样要走到什么时候？说不定还很远。晚上我值夜，你好好睡，我保证不害怕。”我一屁股坐在地上，再也不肯起来。
    英石强行把我提起来：“不是值夜的问题，我再有两晚不睡都能扛得住，关键是多在外面呆一夜就多一份危险。我不骗你，真的快到了，再走一会儿就到了，要不我背你走吧。”
    然后不由分说，蹲下身一下子把我背起来，大步往前走，我感动之余也很惊讶，这些原始人可真有力气，背着我这么大一个人，好象背着一只小兔子。
    “好了好了英石，我已经休息好了，让我自己下来走吧。”我挣扎着下来了，天色越来越黑了，英石拉着我的手飞快地走着，简直都是小跑了。
    他没骗我，很快我们就转过了一个山峰，终于来到了那片开阔的平地，看到了一路向往的洞口，我们相视一笑，欢呼起来。这就是我们的家呀，我们在外流浪几天，终于平安回家了，此时天还没有完全黑下来。
    “阿旦，看，我没有骗你吧！走，我们先上去点燃火把，然后取水做饭。”
    我一路担心着弯角母子，不是它们怎么样了，真想尽快看见，希望它们平安无事，正想着，洞里传来了几声咩咩的叫声，我们大喜，连忙搬过梯子爬上去。
    洞里已经很黑了，我们摸索着取出打火机点燃火把，真是太开心了，弯角母子三人好好的都在，看到我们，不知是高兴还是难过，咩咩地直叫。幸亏我早就把弯角的绳索解开了，它每天自己出去吃草，然后回山洞哺喂英生和旦生，它们才没有饿死。
    英石很快生起了火，洞里亮膛膛的，一切都完好，只是被弯角母子弄得脏兮兮的，得好好打扫一下。看来没有任何人来过，我高兴之余又有一点担心，看样子青岩还没有回来，他会不会出什么事？
    “阿旦，你在上面等着，我去取水。”
    “不，英石，外面已经黑了，很危险，我不放心你一个人去。我要陪着你，有什么我们一起分担，我再也不会象以前那样自私了。”
    英石定定地看着我，眼里有亮晶晶的东西，我一把拉起他的手：“别发呆了，我们快去取水吧，等会天更黑了。”
    很快取来了水，家里存的腌肉、芋头、谷子和蘑菇干的什么都在，晚上可以好好吃一顿了，这几天净吃没有盐的烤鱼了。
    我负责煮饭，英石打扫卫生，他勤快能干，很快把洞里打扫得干干净净，把梯子抽上来放好，又堵好洞口。
    火光把山洞映得又明亮又温暖，香喷喷的粥在陶鼎里煮得咕咚咕咚作响，我们围坐在火堆旁谈着这几天发生的事情，再加上两个人已经前嫌尽释，心里不再有隔亥，感觉又轻松又愉快，唯一担心的只有青岩。
    晚上我躺在干草上，有些不安地看着英石，虽然已经原谅了他，可是那晚的暴行还是在我的心上留下了阴影。
    “阿旦，你安心睡吧，我绝对不会再伤害你。晚上我们好好睡一觉，养足精神，明天就去找青岩！”
    我一下子坐起来，呆呆地看着他。回到山洞后没有看到青岩回来，我非常失望担心，虽然强忍着不流露自己的感情，其实内心非常牵挂，不知他现在哪里，有没有搬到救兵，会不会还没有见到熊兮自己先遇到危险了？
    “英石，你说什么？明天去找青岩？可是我们去哪里找他？根本不知道他的下落，也许他已经见到熊兮首领，带着许多人正往这边赶。当然，也说不定他遇到了什么麻烦，比如熊兮不愿相救，他去别的地方找人了。”
    “是的，这个问题我也想到了，正因为这样，我们才要去找他，不能让他一个人在外面没有人帮助。而且关木大哥不是说，这个地方不能再住了，让我们赶快离开，也许狼牙会再派人来抓我们。好好睡吧，明天早早起来赶路。”
    我嗯了一声倒头睡下，心里感动极了，突然发现英石不仅仅是一个痴情和善感的男孩，也是一个大度能干的男人。
    希望青岩千万不要出什么事，希望我和英石顺利找到他，哪怕熊兮不愿派人救援都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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