蛮荒时代的老公

第二天，我一直美美地睡到自然醒，这是我毕生追求的事情：每天睡到自然醒，而不是被闹钟吵醒或是被人喊醒。
    缓缓地睁开眼睛，英石正在洞口煮着早饭，炊烟袅袅，氤氲的热气从温泉里若有若无地蒸腾而出，在这初冬的季节，真是舒适极了。
    我仍然懒懒地躺着不想动，如果不是还要找青岩，从狼牙手里救出全族的人，真想这样睡一辈子。
    “英石，现在什么时候了？为什么不叫醒我？“
    “反正不早了，太阳已经升得老高了。不用担心，今天我们坐筏子，很快就会出山，就想让你多睡一会，快去洗脸吧，饭马上就好。“
    再次抚摸感受那一池雾气腾腾的温泉，我真的很舍不得它，可是为了尽快找到青岩，吃完饭我们就出发了。
    筏子一路顺流而下，我的心开始兴奋起来，也许很快就能见到青岩了，他还好吗？不知有没有说服熊兮首领，他是不是遇到什么困难了？
    “阿旦，你快看，猴群！“
    我转过头去，左侧的林子里，竟然有十几只猴子，有大有小，在丛林里灵活地翻转跳跃，活泼可爱极了，有的还好奇地朝这边张望着，大概因为很少见过人吧。
    “英石，你知道吗？我们都是猴子变的，特别是你！你看你全身上下穿的毛茸茸的，象不象一只猴子？“
    英石乐得哈哈大笑：“阿旦，你真会胡说，我们是猴子变的？特别是我？“
    “你不信？我什么时候骗过你？这是我们部落一位叫达尔文的人研究出来的！“
    然后我仔细地给他讲了猴子是如何通过使用工具、直立行走和漫长的劳动变成人类的。
    英石听得目瞪口呆，半天反应不过来：“你是说，我们人类的祖先是猴子？“
    “是啊，别发呆了，小心掉到水里去！“
    英石显然还沉浸在震惊中，一幅呆呆的样子。我扑噗一声笑了，这些愚昧的原始人，怎么能够理解一万多年以后的科学研究成果，就不再理会他，独自坐在一头欣赏着美景，任由他一个人边撑篙边发呆。
    行进了一会，水流渐渐变急了，偶尔会出现一两块礁石。
    “英石，小心礁石！水流好象变快了！“
    “阿旦，快要出山了，我们该上岸行走了！前面的水流会越来越急的，礁石也会越来越多的，再往前就是瀑布了，再不上岸我们会被冲下去的！“
    终于弃舟登岸了，英石把筏子小心地系好，说不定回去的时候还用得着。
    “英石，是不是还要走很远？“
    “不远，这一路都是下山路，我们沿着水流走，很快就能出山了。出了山就是熊兮首领的驻地，说不定青岩还在那里。“
    “为什么我们苍山族距离熊兮首领的驻地这么远？有事情多不方便呀？“
    “赤龙部落原来有八个族，苍山族和青岩的母族在最西边，青岩的母族被灭后，就只有七个族了，苍山族就成了最西边的一个族。熊兮首领还是黑熊族的族长，他们黑熊族就住在这座山底下。我们走的是近路，直接翻山过去，还可以从那边走平路绕过这座山，不过很浪费时间，来回得十几天。也有可能青岩走得是那条路，因为走这里很危险的，如果不是你教我扎木筏，我们很可能已经喂了昨天的那只老虎。“
    他这样一说，我又开始担心起来，说不定青岩为了争取时间走得也是这条路，一路上野兽真的很多，我们因为乘坐木筏才平安到达，可青岩会不会遇到危险？
    我心急如焚，恨不得一步跨到黑熊部落，确信青岩平安无事。一路上风光美极了，水中的礁石越来越多，水流渐渐变得湍急，冲击在石头上，飞溅出洁白的浪花，直至冲下高高的悬崖时，成为一条银白色的瀑布，呼啸而下。苍山族住的地方已经很美了，没想到这里更美，山山水水，秀丽清奇，山中遍布奇洞温泉，如同人间仙境，可是我一心想尽快见到青岩，并没有多少心思欣赏。
    大概因为黑熊部落的人经常从此路上山打猎吧，下山的路还比较宽阔好走一些，有些过于陡峭的地方明显地被挖过了，不时还可以看到他们留下的灰烬，路旁有些灌木和杂草也被砍掉了。
    “阿旦，快到了，走过这条瀑布就快到山下了，这一路比较安全，黑熊族的人经常打猎，猎物一般大白天不敢到这里来，我们快走吧，很快就到黑熊族了。“
    路越来越平缓，也越来越宽阔，透过树木的缝隙，已经能隐隐看见山下开阔的平地和缓缓流过的河水。
    “阿旦，到了，终于到了！你看，那些就是黑熊族的人！“
    终于下山了，眼前一亮，好大一片开阔的原野，山上的水从峡谷流到平原，渐渐变得平缓宽阔，可惜这片美丽的原野上全是枯黄的草和低矮的灌木，如果全部种成庄稼该有多好。
    河岸上有一些黑熊族的女子半裸着身体，蹲在岸边不知洗什么，男人们在一块光秃秃的地上忙碌着，看样子象是在做工具，三五成群的小孩子正一旁戏耍着。
    “英石，黑熊族看起来人很多呀，他们有多少人？“
    “他们的人是很多，有一百三十多人，我们族只有七十多人。他们住得这地方也好，被全部落的各部族围在中间，敌族一般是打不到这里来的，所以他们的人越来越多。而且这山上猎物很多，干果更多，他们基本不为食物发愁的。“
    这也算一个合格的首领吗？自己不干事，还占着位子不放，被别的部落入侵也不管不问，只因为战火没有烧到自家门口。可他忘了，苍山族也是他的领地呀，以狼牙的野心，再不加以阻拦，总有一天会打到黑熊族的家门口，只不过苍山族在最边上，最先倒霉而已。
    “难怪熊兮首领不肯为青岩的母族报仇，他们生活得太安逸了。做为一个族长他很优秀，知道保全自己的部族，可是做为部落首领，他很不合格，青岩的母族全族被狼牙灭了，这么多年他不闻不问。现在狼牙侵害我们苍山族，也许青岩早就到了，可他到现在也没有派人救援，要不我们半路上一定会碰到的！“
    “他也老了，快五十岁了，可能身体也不是很好，只顾着自己全族生活得安稳，根本不管大家的事情，等到明天春天全部落开会，才能选出新的首领，就这还要他肯让位。别说了，黑熊族的人已经上来迎接了，我们见到他再说吧。“
    对生活条件太差的原始人来说，五十岁已经算是老人。
    几个老人已经迎了上来，嘴里虽然忙不迭说着热情的话语表示欢迎，神情却有些不太自然，看起来怪怪的，让人直觉好象有什么事情。
    他们以奇怪的方式见过礼，就开始上下打量着我，大概因为我的穿戴打扮从没见过吧。
    我使个眼色，英石连忙介绍：“这位是阿旦姑娘，是从很远的外部落来的。因为全部落的人被外族追赶逃命，与族人失散，被我们打猎时遇到救了回来，路太远了，她一人回不去，就一直住在我们苍山族。这一次我们全族的人都被狼牙控制了，只有我们俩侥幸外出，才逃脱出来。“
    几个人一幅恍然大悟的样子，就领着我们去见熊兮。我顾不上失礼，拉住其中一位问道：“老阿爹，请问我们青岩族长有没有来过？他现在这里吗？“
    他们几个人无可奈何地对视一下，嘴里吱吱唔唔的不肯说。英石也起了疑心，拉住他们问：“老阿爹，到底怎么回事？青岩族长到底有没有来过，他亲口说要来找熊兮首领求救的。“
    他们的样子很为难，我更加疑惑了，可还是阻止了英石：“别为难他们了，等见到首领再说吧。“
    英石只得答应了，正在干活的男人和女人都奇怪地打量着我们，特别是我，好象我是一个外星人，有的小孩子竟然站到了我面前，好奇地上下看着我。
    一旁的峭壁上，离地面几米高的地方，有一个很大的山洞，比苍山族的山洞大多了，英石告诉我那就是他们住的地方，里面很大很开阔。真是一个安居乐业的好地方，等青岩做了首领，我们教会他们烧陶器和种粮食，这里就象世外桃源一样富足宁静美丽。
    我们很快被带到了熊兮面前，他就坐在洞外的一块大石头上。
    终于见到了这位久闻大名的首领，他并不象我想象的那样高大威风，因为已经不年轻了，精神状态不是很好，大概因为首领做久了吧，表情中透着几分威严，可惜眼神阴郁，目光闪烁，不象一个正直可靠之人。
    我学着英石的样子和他见了礼，并说明了来意，想知道青岩有没有来过。
    熊兮迟疑了一会，这才说：“你们青岩首领已经来过了，说除了你们三个人，你们全族都被黑虎部落的人抓去了，想让我派人去救。可是我们全族的人都反对，不愿给自己招祸，我虽身为首领，有责任救你们，可是总不能违背全族人的意愿，强迫他们去面对危险。“
    我和英石面面相觑，青岩果然不顾危险，为了早日救出全族人，抄近道来此，却没想到熊兮如此无情无义，竟然真的不愿出手相救，还托词全族人反对。
    我压制着自己的怒气，口气却依然咄咄逼人：“首领，那狼牙野心勃勃，已经控制了我们全族的人，以女人为人质，强迫男人们为他卖命，你们现在不愿出手相救，很快他就会带人打过来的，不要以为隔着那么远他就会放过你们，他的目标可是要占领整个赤龙部落。再说你是整个部落的首领，不仅仅是黑熊族的族长，怎能只顾自己的族人，不顾全部落的利益。“
    熊兮有些恼羞成怒，脸色发红，半天才说：“我正是顾着全部落的利益，才不愿让大家去送死！总不为了你们一个小小的部族，让全部落的人去送命吧？何况我相信狼牙还没打到这里，就已经伤亡惨重了，根本不是我们的对手，更别提什么想灭掉我们了！“
    这个熊兮，不但胆小懦弱，而且自私奸诈，竟然想牺牲苍山族，换取自己的平安，我发誓，一定要帮助青岩取代他的位置，这样的人实在不配做首领。
    刚才还恭恭敬敬的英石也发怒了：“你这样做还配当首领吗？眼看着我们族被狼牙侵占，竟然不闻不问，只想着保全自己！阿旦，不要理他了，我们走，自己想办法！“
    我逼视着他：“我相信，如果我们也就此不管不问，狼牙灭掉别的族后，一定会打到这里来灭掉你们的，你就等着吧。请告诉我们青岩族长去哪里了？我们马上就走！“
    熊兮大概被我们俩气坏了，腾地一声站起来：“你们快走！快走！我不想再看到你们！至于你们青岩族长去了哪里，我不知道，他几天前就离开了！快走吧！“
    我和英石恨恨地离去了，这熊兮也太可恨了，不但不帮我们，连青岩的去向也不肯说，这下我们该去哪里找他？
    想找个人打探情况，可是黑熊族的人看见我们和族长闹翻了，也没有人敢上前招呼我们，刚才那几位老人也不知躲哪去了，我们总不能赖在这里不走，只得先离开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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