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墓1997

第37章


可事实是他应对这样的强敌也是束手无策。我相信罗秘书能当着大家的面把心理话说出来,起码我可以确认他是真诚的。方小胆刚才虽然没说什么,但我留意到他咽了口唾沫欲言又止,毫无疑问,他是赞成罗秘书说法的。两次虎口逃生让他心有余悸,他哪里还有什么勇气来面对强敌呢。晶晶脸上并没有太多的表情,面沉似水,她一旦安静下来有种冷艳之美,美女就是美女,冷艳之时一样的勾魂夺魄。我知道她虽没说话,但比起铜章来她一定更重视我们的生命,她没有将事情说破完全是在照顾着我的决定。在地下独自抱作一团的肖队长和面色沉重的程飞警官都是铮铮铁汉,我们能不能保护住国宝也就只能倚仗着他们两个人了。
肖队长一抹鼻子站了起来,虎目发出两道寒光。“谁也别打这铜章要给人的歪主意。老达子死了,也他妈不能白死。我就不信,让他们来,把我们一个个的都杀了。”
他这几句话铿锵有力。罗秘书咽了口唾沫不敢再说话。他可不敢忘记昨天的那场爆揍。虽然当时《文》是自己理亏,但自此之后对《人》肖队长多有忌惮。方小胆更《书》是墙头草,见肖队长这《屋》吓人的样子,哪敢再说什么,他也就是走一步算一步罢了。肖队长这两句话倒像是给我吃了粒定心丸。我看了眼程飞,他也向我肯定地点点头。再看看身旁边的晶晶,她冲我笑了,小声地对我说道:“我听你的。”我满意地冲着大家说道:“不错,我们中国人就讲究天时、地利、人和。要论天时,今天拔云见日。要论地利,我们占着公墓这样一个有利的地势。最重要的就是人和,大家能拧成一股绳。这比什么都强。”我从口袋里掏出一枚硬币,在大家面前晃晃:“你们想过没有,我们真的把铜章交给他们,就能确保我们的安全吗?”
一句话把大家说愣住了,看来他们并没有想过我说的这个问题。我接着说道:“集贤社的那些人根本就是没有人性的黑社会。大家想想看,杀阿虎、杀达雅用的那些超出我们想象的残忍方法,本来他们根本不用这样做的。他们不直接地过来抢铜章,而是用这样的把戏来对付我们。你们知道这像什么吗?这根本就是一个猫鼠游戏。猫抓到老鼠以后,不会一口吃掉,而是把老鼠玩弄与股掌之间。我们现在就好像那只被猫玩弄的老鼠。他们认定了大雪封山,有的是时间和精力来陪我们玩儿。而作为我们,如果只能被动参与这个游戏,到最后的结果一定是死路一条。因为我们之中任何一个人出了大山报了案,都没他们的好果子吃。大批的警察会封锁整个根河市来抓捕他们。通过老方的描述和我们所掌握的情况,他们虽然也是北方人,但应该不是本地人而是来自外乡。你们想想,他们拿走铜章而又不让我们报案的最好方式是什么?”
这时屋里死一般地沉寂,我耸了耸肩膀:“那便是把我们全部杀死。”
“他们不会这样吧。要是我们真的全死了,杀人偿命,他们可是要被枪毙的。”方小胆听到这里声音都发颤了。
程飞插了一句:“你以为现在他们就不够毙的吗?桃主任说的对,从理论上来讲,杀一个人是死刑,杀七个人也是死刑,对他们来说并没有什么区别。我们现在最需要提防的就是他们选择杀人灭口。如果他们要是下了这个决心,咱们的处境可就不是一般的凶险了。”
我补了一句:“也就是说,我们就算把铜章交给他们,他们一样不会罢休的。所以,我们必须保护好铜章,只有这样,大家才有活下去的希望。”
直到此刻,大家才算明白了我刚才一番话的意图。大家互相对望,每个人的表情都变得凝重,又有些大义凛然。我们都知道:现在,我们大家只有相互依靠,才能活下去了。
“我们不能这样坐以待毙了。谁能告诉我,最好的防守是什么?”我问大家。
“是进攻。”几个人都不经大脑,反射性的脱口而出。
“对呀,我们可以主动出击,变被动为主动。这样或许我们还有一线的生机。”肖队长从刚才的痛苦中暂时解脱出来,完全恢复了理智。
第十四章 防守反击
又是一个不眠之夜。肖队长把达雅的尸体也用一床被子包裹上,抬到屋外。他坚持不把他放置在老苏的旁边,而放置在离菜窖不远处的一个雪坑之中。晶晶心地善良,出去劝了他好半天,他俩才红着眼睛回来。罗秘书找了些啤酒瓶盖,用平时伙房劈柴的斧子砸扁,砸成我们小时候玩的铁片那个样子。再用为纪念碑补漆的金粉对上稀料刷一遍,别说远看还真像是个铜章。我和方小胆、程飞围坐在办公桌旁,围着一副围棋盘展开了讨论。不用问,正是辉辉留下的棋盘。这盘棋上用黑白两子代替阴阳基本清晰地标示出老苏挖洞的路径。方小胆经常开车,是我们这些人当中对山区地形最熟悉的一位。我通过自己对风水、奇门遁甲中的一些理解和方小胆反复确认,终于对棋盘上所标示的一些位置有了比较明确的认识。程飞虽然被调到武警中队之前做过几年刑侦,但对我们的对话听得却是一头雾水。反而问我,封建迷信怎么还能用来找路。我想了想回答:“老苏是用封信迷信的方法挖的,我也只好用封建迷信的方法找了。”
次日清晨,我们的行动方案各部分都准备就绪,终于到了可以操作的阶段。事不宜迟,我们大家锁好门,全体出动。今日艳阳高照,虽然大雪没了膝盖,但这段路程还勉强找得到。我们要集体护送铜章去山后的那个信筒。大家一边走,一边高谈阔论,寂静的大山用回声显示着它们的空旷。虽然表面上大家谈笑风生,其实每个人都在用余光警惕地环视四周。程飞已经交代过大家了,即使在远处,阳光下望远镜也能反射出一定的光泽。大家走路的时候一定要注意周边的动向。远处,即没有光泽也没有亮点。我们在紧张之中不免有些失望。
肖队长和罗秘书在前面开道,他们把雪踩出几行雪窝。我和晶晶还是手挽着手跟在后面,踩着他们走过的雪窝向前移动。后面是方小胆,他的腿伤好了许多,应该没有伤到骨头,红肿也逐渐消退了,现在基本可以正常行走。他拄了根棍子,一边走还一边纠正着肖队长和罗秘书行走的方向。程飞不在我们之中,他在我们离开公墓之后的一段时间内,一个人猫着腰,沿着我们走过的雪窝小心冀冀地前行。
现在走在雪地中的五个人,已经不是先前的五个人。他们是思想上经过了重新武装的战士。我们每个人都知道,如果在今天没办法解决掉敌人的话,我们之中就还得有一个人毙命。是你,是我,还是谁?没有人能够回答。我们能做的,只有在自己的智商范围内寻求办法,拼死一击。不是鱼死就是网破。人一旦觉得自己马上就要面对死亡时,便会爆发出许多自己都想象不到的未知能量。可不是嘛,前人就说得好:“横的怕愣的,愣的怕不要命的。”只要敢拿性命赌上一道,别的又有何所惧呢?虽然这种赌博并不是出于我们的自愿。
独自行动的程飞,果然有刑警的专业干练和敏锐。身处险境对他来说自然是家常便饭。不知道警校中有什么样的训练,能使他们在任何危急凶险之中还是不形于色、理智异常。我们今天的这个计划之中,最冒险的一颗棋子就是他了。他要单独出门,在确定没有人发现的情况下潜入老苏挖掘的一个盗洞之中,并沿着我们假想的一个盗洞线路图摸到后山的出口。如果顺利的话,那是一个北坡半山腰的位置,离山脚下的信筒只有数百米的距离。从山上向下发射的话,信筒周围都在他的射程范围之内。他的风险在于,在我们对盗洞的路径判断准确的情况下还不能迷路,否则难逃辉辉的厄运。还有,没有人知道敌人什么时候会派人来取铜章,也许是一小时,也许是一天,也许更长的时间。当然,他背上的背包里,已经满备了我们为其准备的食物和饮用水。不过,虽然可以进洞取暖,但在这个季节人能在户外熬上多长时间还是个未知数。生活水平较差的旧社会,北方每年冻死几个人并不算稀奇的事。就说近些年,因为酒后醉倒野外冻死的也不在少数。所以我们一再叮嘱程飞:“觉得坚持不住的时候一定留口气回来,我们大家还巴望着你的领导呢。”他笑了笑说:“你们别想的太严重了。‘傻小子睡凉炕,全凭火力壮。’俺们这些当过武警的,个个身体强壮如牛,天气稍微冷点耐何不了我。”
不错,这就是我们的精心策划。以“其人之道,还其人之身。”敌人有多少呢?四个?五个?最多六个。这是方小胆能够描述的数字。任他们选择谁来信筒中取铜章,所等待的都是一颗致命的子弹。如果他们一起来,那太好了,他们站在没有任何掩体的山脚下。对神射手程飞来说,这些敌人无异于是几个人肉活靶子。如果这个计划能够成功,将严重打击敌人的嚣张气焰。他们也将岌岌自危,担心起自己的性命。这就是我们的目的。
十五分钟后,路程过半。肖队长抗着达雅的猎枪警惕地打着头阵,而他身旁边的罗秘书显得有些魂不守舍,不断地回头张望。看着好似在观察四周的动静。但他的目光偶然和我相遇时,里面就有了一种另外的含义,好似一种期待,一种渴望。我明白了,他一定是有话要和我说。我不由放慢了脚步,和一旁的晶晶说道:“晶晶,你看老方的腿还没好利索,你扶着他走中间,我来断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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