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揽七夫

第57章


  心中懊悔也好,怜惜也罢,但楚泠月却明白,花朝节受的惊吓已经是无法改变的事了,若不想办法让司徒溟月将这件事真正放下,只怕那个血淋淋的场面,就会成为他心中永远的一处恐怖记忆。
  略略思忖,楚泠月伸手将司徒溟月抱进怀里,轻拍着他微僵的脊背,柔声道:“月儿,别怕,从今后,我必时时在你身边,护得你的安全。那日的那个人,只是中了一种毒……据说,那圣子医术卓绝,更擅解蛊祛毒,他既然把那人带回去,必定是救了她的性命了。那人毒发的样子虽然可怕,也就像人平日里生病一般,病好了,那些伤自然也就没有了……”
  感觉到怀里的身子慢慢地放松下来,楚泠月的笑容也减减肥放大,戏谑道:“我的月儿想必也知道为妻的医术吧,慢说那圣子,就是为妻我这三脚猫医术,也能把她那些伤治的不留丝毫痕迹的。”
  三脚猫?三脚猫的医术,还能凭借医好皇夫之功,入朝为官?
  司徒溟月这些日子来,早已经与楚泠月混的熟稔,虽说二人尚未圆方,这说话相对间,却早已经熟不拘礼了。听了楚泠月这句自谦之词,忍不住暗暗腹诽,心情放松之下,甚至不自觉地横了她一眼。
  水是眼波横,山是眉峰聚。欲问行人去那边,眉眼盈盈处。
  美人妙目,水波流转,竟让楚泠月的心砰然一动。
  楚泠月更是来了劲儿,伸手捏捏溟月的鼻子,笑道,“你莫不是不信我?哦,我好伤心哦……我的夫郎,居然都不信我……”
  直闹得司徒溟月终于扑哧一声笑了,她才算是罢手,自笑嘻嘻与司徒溟月用了早餐,带了简单的行李,去莲花峰游历去也。
  上有六龙回日之高标,下有冲波逆折之回川。黄鹤之飞尚不得过,猿猱欲度愁攀援。青泥何盘盘,百步九折萦岩峦。
  莲花峰位于云州西南五十里处,主峰为七座拔地而起的山峰,其峰座座独立,又相互守望,恰恰绕成一周,若是高空鸟览,就如一朵碧色的七瓣莲花,盛开在缭绕的云雾之中。
  峰峦幽谷云间,溪流碎珠,溪水明净,跌宕多姿,小鱼游弋其中,溪畔花草鲜美,鸟鸣莺啼,人沿清溪行,胜似画中游。飞瀑溅玉,白练腾空,势如奔马,声如春雷。
  在这莲花七峰周围几十里,又是连绵的崇山峻岭,密林叠嶂。
  不知什么年代,越族就在这群山之间繁衍生息。也不知从何开始,莲花峰就成了越族的圣地。
  这莲花峰中心,有一块色透如碧的莲池。据传,每年的三月三沐芳节,花神就会带着百花仙子来此沐浴甘露。故而,每年的三月初二,越族的长老就会代表越族百姓,将时鲜果品、琼浆和鲜花送到莲池池畔。但不管入山的道路如何难行,如何凶险,长老和族人们送到贡品之后,必须在三月初二子时前离开莲花峰,否则,就会让凡人的污浊之气沾辱了花神和众花仙,到时,花神就会降下罪来。
  而唯一可以在这一日不能离开莲花峰的人,就是越族的圣子。
  这日子进了三月,在京城本该是芳菲满枝,柳绿莺飞的季节,而在这四季如春的南邵云州,却没有这分明的四季。
  出的云州城,放眼望去,到处是一片片,一簇簇的鲜花,五颜六色,姹紫嫣红,如云似霞,又像是一幅极其绚烂精美的锦绣在天地间铺陈开来,满眼春意,四处芳菲。
  有带路的向导,看楚泠月和司徒溟月二人看的目驰神迷,掩不住自得道:“别处皆有春尽时,独我南邵四季皆春,芳菲不尽。”
  说着,指了指那大片的花海道,“这里不过是普通品色,待客人到了莲花峰,那里的胜景比这里岂不强上百倍千倍,到了那里,客人才能真正体会到满眼春色呢!”
  出得云州城,山路难行,自有那山民健壮女子抬了竹制滑竿等在那里兜揽客人,见得楚泠月携带家眷,又都长的斯文俊秀,料定是走不得山路的,早一哄上来。楚泠月不动声色的一转眼,那向导自去选了两乘滑竿,待得司徒溟月尽兴赏了花,楚泠月与他分别乘了一顶,向着西南方向行去。
  第八十九章再遇
  第八十九章再遇
  山,清且奇,平地拔起,千姿百态,如笋,如柱,如狮跑象卧;水,秀且静,蜿蜒曲折,明洁如镜,如冻玉,似翡翠,静揽一江清流。
  人穿山而入,伴水而行,如游画中。
  得了丰厚赏金的向导,也颇有现代导游的风范,一路行来,不断地将所见的美景与当地杂七杂八的传说掺和到一起讲来,加上她那半生不熟的怪异官话,让楚泠月和司徒溟月每每忍俊不禁,心情也彻底放松下来,倒真有几分旅游的意思了。
  五十里的直线距离,走起山路来,就不止二倍三倍了。又是完全的步行,加之游山赏水的,一行人到达莲花峰下时,已是三月初二的午时许。
  今早,司徒溟月在借宿的竹楼里醒来时,就看到枕边的一套华丽的越族服饰,白色的手织布衣裤,刺绣着花朵蝴蝶的腰带和小围裙,还有挂于衣襟上的银质流苏,颈上的银项圈、头上的银饰更是华丽漂亮……司徒溟月虽然从没有尝试过异族衣物,看到这么一套美丽的衣服,还是忍不住地喜欢。更何况,这套衣服还是那个人为他准备的呢!
  好不容易在男房东的帮助下将衣服穿好,头发也辫成一根独辫盘上头顶,戴好繁复的各种银饰,再看铜镜中,已经是一个“独辫明灭系红绦,满头云锦分外娇。流苏俏向红颜窥,鬓云暗把刘海招。紧袖白衫洱海怜,绛红领褂苍山绕”的越族美人了。
  忐忑着走出门,门前的竹丛旁,站着一老一少两位越族女子,那名越族老人,正指点着远处的山峦、近处的花丛在说着什么,少女听着,轻轻颌首。
  正觉得那越族少女的背影似有些眼熟,又是一名越族女子走进来,对那少女笑道:“流云阿妈可是这落霞寨最智慧的老人,楚小姐有何问题,请教流云阿妈绝对可以得到正确的答案。”
  楚小姐?司徒溟月看着那女子一身白色半长衣裤,孔雀蓝小坎肩儿,还有头上层层缠绕的白色头巾……微微有些囧了。那个看着背影眼熟的越族少女,居然是他的妻!
  司徒溟月的窘状落在身后跟出来的男主人,忍不住轻笑出声。
  这清脆的笑声,却惊动了那边说话的老少三人,齐齐地转回身来。
  楚泠月转身,视线就那么对上一双欲笑不笑的眼睛,那如水的眼波,粉红色的脸颊,似笑还嗔,欲语还羞……让人禁不住心头一动!
  本还在忍笑的司徒溟月,见那人转回身来,半敞着衣襟,露手露脚的站在那里,本来俊美的面孔,配上这么一副山民装束,偏偏那人还习惯性地负手而立……要多怪异有多怪异!终于忍不住笑起来。只是习惯地抬手掩面时,看到那一只悬在皓腕上晃动的银镯,方才意识到,自己也早已经改装换面,面目全非!那笑容,就不自然的僵在了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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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越是接近莲花峰,路上的行人越多。山路拥挤,滑竿难行,楚泠月干脆下了滑竿,嘱咐轿夫在原地等候,她伸手揽了司徒溟月,随人流一路步行下去。
  与花神节的以年轻男女为主有所不同,这一次来参加沐芳节的大都是各寨的长老和贵族。但无一例外的,这些赶往莲花峰的人,都身穿着华丽的节日盛装,每一伙人中还有族中选出的壮年女子抬着祭祀用的物品,皆用鲜花绸带装点,极其富丽喜庆。
  看楚泠月和司徒溟月对那些祭品感兴趣,向导就一一指了,给她们细细解说,就连那祭品上的鲜花和丝绸,也都是为了花神沐浴准备的用品。
  正说着,两名青壮山民拦住了她们的去路。叽里咕噜的说了一通,楚泠月不懂越族土话,看样子,也似乎是查问她们身份。
  那向导自觉上前接洽,大约是说楚泠月二人是云州富商之类,却不想那盘查的两人竟丝毫没有放行的意思,几番理论下来,双方争执不下,渐起口角。楚泠月在一旁听得叽里咕噜一阵,正晕头涨脑不知所云之时,也不知那向导说了什么,惹恼了两名山民,唿哨一声,从四周呼啦啦围上了十几名同样手持铁枪的山民,铁枪锋利的尖端,冷冷地对着向导,同时,也将楚泠月二人围了起来。
  楚泠月与司徒溟月对视一眼,司徒家在云州虽然有分号,却也没有参加过什么沐芳节花神祭,反正她们出来也不过是游山玩水,这花神祭参不参加,司徒溟月倒并不强求,如此想着,就轻轻扯扯楚泠月的衣襟,暗暗示意回返。
  那几杆锈迹斑斑的破枪,楚泠月哪里看在眼中,揽着司徒溟月的手紧了紧,伏在他的耳畔悄声道:“莫怕,有我在。”
  虽如此说,但楚泠月一时也想不出什么好法子。若是没有谈崩前,她还考虑过尝试着贿赂一下,此时如此兴师动众,众目睽睽之下,即使想要贿赂那些山民恐怕也不能够了。她的心思急转,正在考虑着,万不得已之下,是否用药或用武……
  被她们这么一闹,本就狭窄的山路此时更是堵得难以通行,后来的人都被堵在外边,先行的人,见了热闹,也有转回来张望的,不过片刻,围绕着楚泠月三人和那十几名手持铁枪的人,就被困在了中间,此时,就是楚泠月二人放弃上山,一时之间也不能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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