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月后,霏儿依然处于昏睡中,高黎、林逸飞和苏若烨三人绞尽脑汁,想尽办法也无法将她从自我封闭的世界中喊醒,大人还好,那小雨菲就可怜了,哇呜呜的爬在妈妈身上,下意识的去寻找甜美的乳泉,可总是不够尽兴,只得吸点奶哭哭,再哭哭吸点奶,如果她会说话,肯定会大叫着喊“妈妈,我要喝奶,妈妈,我饿”吧--
今日三男的气色比往常任何时候都差,他们刚得到医生的报告,说假如霏儿再有一星期不醒来,很有可能会成为植物人,她现在的身体机能已经出现迟滞不周的现象,以后若连粥汤都无法进食,就完全要靠输液延续生命。
霏儿,到底怎样才肯醒来--
未知的黑暗中,一团柔柔的光亮躲在角落,细细看去,竟是一身白色病人服的霏儿。她抱膝而坐,将头深深埋在臂弯里,黑发斜斜垂落脸畔,动也不动。
“霏儿,陆霏儿,你就打算这样一直坐下去?”虚无的空间传来柔和的轻悦女声,一声声的呼唤直达霏儿心底。
“是谁,是谁在喊我?”霏儿微微抬了下头,睫毛惊奇的在空气中扇动。
“你不用管我是谁,你只要回答我,是不是要一直坐下去。”那女音忽近忽远,一会就在霏儿耳畔一会又似九天之外。
霏儿落寞了神色,伤感的说:“我只能待在这里,我出不去了。”
“为什么?为什么,告诉我为什么?”
“奶奶死了,黎骗我,原来奶奶已经死了,他还说一定会把奶奶救出来……”霏儿伸手往空气中一探,再回身时,陆萍的遗像已在手中,她捧了遗像泪落如珠,“奶奶,我对不起奶奶,她带着我没过上一天好日子,我对不起她……”
“你爱她么?”
“我爱奶奶,这世上奶奶是我唯一的亲人,为了她,我做什么都愿意,可是,还没等我治好她的病,她就……”霏儿泣不成声,人死不能复生,她再也不能为奶奶擦身喂药,也不能推着奶奶在疗养院散步,她什么都做不了了。
“我的宝贝心肝儿”,忽然间,那缥缈女音变成了陆萍苍老慈祥的声音,“宝贝心肝儿”是她对霏儿的独特称呼,“霏霏宝贝心肝儿,奶奶这辈子最开心的就是有你陪伴渡过孤单的日子,更希望以后奶奶走了,你也可以继续快乐幸福的生活下去,所以,奶奶才和高叔叔订下了你和黎儿的婚事,我的宝贝心肝儿,一定要努力走下去啊--”
“奶奶,奶奶,你在哪里?让我再看看你,奶奶……”霏儿猛地站起身,摸索着往前走,每走一步,她周身的柔光就扩散一些,相对应的黑暗空间也缩小一寸。
“霏儿,你奶奶在另一个世界也很幸福,你现在愿意走出去了么?”声音再次变回先前的女声,听来越发清晰悦耳。
霏儿迟疑着收回脚步,忧伤的说:“我不能出去,我现在已经被所以人唾弃,我被人偷拍了裸浴视频。”她不想被人当动物围观,不想被一群莫名其妙的记者追着发问,她无法想象以后的生活,雨菲长大后一定会以她为耻,不如就躲在这里,至少,这里很安全。
“霏儿,这不是你的错,难道你连面对挫折的勇气都没有?你经受过太多的考验,而这不过是人生的小小坎坷,众多考验中的一个,跨过去,坚持住,一切会好的。”
“可我害怕,他们会围观,会拍照,会追问,我好害怕……”霏儿忍不住双手捂住了耳朵,那日在大街上的场景,那些眼神,那些语调,她真的无法接受。
“霏儿,想想你的雨菲,你生下她是何等勇敢,相信你自己,你能面对一切困难,还要相信那些爱你的人。”
“雨菲”,霏儿想到可爱胜似天使的女儿,眸中闪现异样光泽,连面部姿容都霎时生动起来,“菲菲还好吗?她今天喝奶了么?该饿了吧!”母性的光辉顿时驱散一半的暗色。
“黎,他爱我,可他也骗了我,我知道他是不想我伤心,可是,我真的好难受……”明知高黎是为她好,可她就是无法释怀奶奶的死,是她太自私了。
“霏儿,你快醒来,霏儿,求求你醒来--”这次确确实实是高黎的声音,他看到昏睡中的霏儿在默默流泪,如看到光明一般,他祈求奇迹的降临。
霏儿听到了,清清楚楚的声音,他的爱,还是这般炽热,对她似乎到了纵容的地步,她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她何必还要固执自己的内心。
“陆霏儿,走出去吧,回到真实的世界,该有的始终是你的,不该有的,你也会忘记--”黑暗空间归于虚无,此时,一片光灿明媚。
*
“黎--”病床上的霏儿轻微动了动嘴唇,呢喃出声。
猛然间听到霏儿声音,病床边的三名男子都惊呆了,最先反应过来的高黎也是最开心的,“霏儿,霏儿,你醒了,霏儿醒了,快,快叫医生来--”昏睡这么久,霏儿第一声喊的是他,是他。
霏儿舔了舔并不干涩的唇,缓缓睁开了眼,清亮清亮的望着头顶雪白的天花板,诧异的转过脸,手指伸出被子触着高黎的手说:“黎,我怎么会在医院?”
高黎激动的一把反握霏儿的手,刚想编个简单的理由,却见霏儿看过林逸飞和苏若烨后,眨眼不明的又问他,“黎,他们是谁?我不是在学校篮球PK的么,好像没见过他们哦,是‘飞燕门’新来的?”
额?篮球PK?高黎和林逸飞感觉不妙,霏儿只在高一时有过篮球PK赛,最后一局的对手就是林逸飞,其中有个球砸中了她的脑袋,不过,她只昏迷片刻就醒了。
“你还记得你在跟谁PK么?”林逸飞紧张的抢先一步问。
“不就是那个水平不错的林逸飞吗?怎么,难道你们不知道?”霏儿很是莫名其妙,只被篮球砸了下而已,怎么就躺医院了,那林逸飞还真够厉害的。
“霏儿,我就是林逸飞,你再好好看看。”林逸飞心涩之余又是振奋,他猜到霏儿可能自我封闭了记忆,而临界点就是高一那场篮球教练争夺赛。
一听他是林逸飞,霏儿半坐起身,靠着高黎的身子,掩嘴偷笑着对高黎轻说:“黎,他说他是林逸飞,那林逸飞明显个子没他高,长得也没他帅嘛!”
“霏儿,他的确叫林逸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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