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一秒的礼物

  他深情凝睇着她，“看来你哭得好惨。”她眼睛又红又肿，他看了好不舍。
  “没关系，只要你回到我身边，要我像孟姜女哭倒万里长城我也愿意。”她泪光闪动的笑着说。
  他莞尔一笑，“谢谢你。”
  “谢什么？”她的手轻轻握住他没有打点滴的另一只手。
  楚震的手与她交握，微微笑道：“在我昏迷的这段日子，有一个很特别、很匪夷所思的经历，而且更令人惊讶的是，你在五年多以前，就曾进到黑天使幸福贩卖店。”
  “我？黑天使幸福贩卖店？”
  言恩希一脸茫然，静静的听他娓娓道来所经历的一切，以及黑天使跟他说的，有关她五年前决定用他们当初所有的回忆，换回自己失去的快乐——
  “不可能，我怎么会舍得？不可能的……”
  “我跟你说过了，第一次结婚后我对你并不好，不够珍惜，也没有信守诺言，我们吵得很凶，我让你很失望……”回溯过往，他对她仍有浓浓的愧疚与自责。
  “所以这五年来，你才这么拚命的追我、爱我。”
  “对。但我之所以能记得你，是因为你从未真正想放弃我们之间的回忆。那时幸福贩卖店里在回溯过往时，你发现自己虽然心痛，可还是爱我的，你不想放开属于我们的回忆，你后悔了，却也知道来不及了。为了你将会完完全全的忘了我，那时你还哭得好伤心……”
  他紧紧握住她的手又说：“若不是你对我们之间仍有一丝不舍，那么那些曾经拥有的回忆，就都将遗留在时空之河，我们也许永远都不会再有交集。”
  说穿了，当年的他们都太年轻、太冲动，太轻易许诺，也太容易受挫。
  言恩希眼中泛着泪水，回想当年他像个疯子似的抓着她四处找人证明他们是夫妻的画面，她忍不住哽咽了，“对下起。”
  “我也欠你这句话，我不是个好丈夫。”
  “我忘了你，你分明难过又生气，却没想过就这么放弃我也放过自己？为何要让自己这么苦苦追求一个忘了你的我？”她这么问是因为心疼，不舍他的执着，她觉得自己好坏。
  “相信我，我的确很气你，甚至曾赌气的想忘了你，但你的一颦一笑、我们曾经共有的美好回忆，都让我没有办法停止想念你。这种思念的根植得太深了，只是让我更害怕真的失去你……”这几年来他藏在最深处的心情，终于能完完全全的吐露出来，“每回一想到你用陌生的眼神看着我，我就受不了，那种椎心刺骨的痛，我不想再经历一次了。”
  他的话让她的心不停地揪紧，泪水滚落眼眶，“真的对不起，让你一个人为了我们的爱孤军奋斗。”
  “傻瓜，你并没有完全的拒绝我啊。你给了我机会，让我的想念没有断了线，让我还能藉着这条线，用我的执着与不舍追回你。”
  “楚震……”她太感动了，得夫如此，别无所求。
  “别哭了，恩希，我只想看见你的笑容，幸福的笑容。”
  她嫣然一笑，虽然眼中有泪、脸颊有泪，但她真的很幸福。
  楚震也笑了。
尾声
  七夕情人节将至，举凡各大餐饮店、饭店、百货、花店、旅游景点等等，相关的活动广告及DM满天飞，不只有什么访月老、求姻缘之旅，甚至还有情人节专家座谈，教单身男女怎么抓住另一个人的心，也有未婚男女联谊会……总之不论走到哪里，到处看得到情人节的踪影。
  到了情人节，楚震跟言恩希也有庆祝活动，花束、巧克力、礼物皆备，还有双人晚餐，但地点是在他们的“家”。
  这是栋位居外双溪的小洋楼，四周矮墙上种满绿藤紫荆，两层楼的建筑外观典雅，前有庭院、后有泳池，此时明亮的月光倒映在泳池的粼粼水波上，别有一股自在的沉静。
  在充满欧风的餐厅里，两人点上了蜡烛，享受一顿美酒佳肴，笑谈着过去、现在，还有期待的未来。
  今天也是他们结婚五周年庆，一个让他们回到对的身分的美好日子，他们知道在未来，还将有第一个十周年庆、第二个十周年庆、第三个……一直到他们垂垂老矣的那一天。
  两人心有灵犀，深情凝睇的相视一笑，举起手中的高脚杯互相轻碰一下，再轻啜一口杯中的饮品。楚震喝的是红酒，言恩希喝的却是现榨果汁。
  “明年的情人节，我们就一加一等于三了。”她放下杯子，低头笑看着自己的肚子。
  可不是吗？楚震放下杯子，起身走近她，温柔地将她从座位上拉起来后，伸手轻抚她微凸的肚子。宝宝已经五个月大了！“说真的，我已经迫不及待想见到宝宝了。”
  “那可不成，宝宝还得在我肚子里待上几个月，养得头好壮壮才能出来。”言恩希马上抗议。
  他笑说：“我知道，只是第一次当爸爸，我难免紧张又期待。”
  她也笑了，每天只要有空，他一定会跟宝宝来场亲子谈话，而且内容男女大不同。若是女儿，他有求必应，只要她快乐无忧；但若是儿子，他就要将他训练成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说以后才能跟他这个爸比一样，有能力、有财力去疼宠自己所爱的女人……
  虽然他们刻意请妇产科医生别告知他们宝宝的性别，但依楚震这种男女不公平的规画，她私心希望孩子是女儿，因为她希望她的孩子快乐又无忧无虑地长大，将来也有个像爸比一样的男人来爱她、疼她，不过——
  “总裁大人，我要请长假了。”她忽转话题说。
  “我知道，老婆大人的饭店事业，由我来扛。”而且，他会扛得很快乐。
  “可我们在美国加州、中国杭州、英国伦敦和法国巴黎的饭店都在紧锣密鼓的装潢中，你不会忙坏吗？”
  “我说过，要为你打造一个世界知名的连锁饭店集团，这只是开始而已。”
  “那是年轻时的梦想，你不用那么当真。”
  “小傻瓜，我若不当真，那我们的宝贝也许就没机会来到我们身边了。”
  言恩希粲然一笑，“说的也是。”的确，若不是他的执着，把跟她在一起的事看得那么重要，也许在上一段回忆消失过后，他们会就此错过今生。
  “台北喜悦假日酒店刚获得亚洲华尔街杂志‘全亚洲最佳度假饭店’的荣耀，等你生产完后回到经理的位置，一定会愈做愈棒的。”
  “不对，最棒的是我有你、有宝宝，所以我要请的长假一点也不短，你要有心理准备哦。”她俏皮的朝他眨眨眼道。
  他明白她的意思，她将为了爱和丈夫子女回归家庭，时间或许比他预计的还更久。
  “可是你的能力很强，又是从客服基层好不容易一路爬到经理……”
  “我知道，但我不会永远请假的。”她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她的人生一直在调整脚步，稳稳地往下个阶段迈进。而在差点失去他之后，她也更懂得珍惜。
  那份最后一秒的礼物、那仅存于一瞬间的奇迹，是他们在这一生收到最大、最无价的礼物。这个大礼让他们再次成为彼此的生命共同体，因此好好珍惜真实的幸福才是他们对送礼者最好的回报。
  言恩希轻轻偎入丈夫怀里，脸上绽放着甜美的笑靥。
  楚震微笑地凝睇妻子美丽容颜，她脸上的笑容，就是他要的幸福。
  两人望着窗外的月儿，不约而同想到黑天使幸福贩卖店，忍不住会心一笑，举杯向着月儿，敬那一名送给他们满满幸福的黑天使……
【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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