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峥嵘-八阿哥重生

第134章


  男子登时火冒三丈,怒喝一声道:“还愣着干什么?都傻了不成!把这人给爷带回府押到大牢去,也不看看这杭州府是谁的地界儿!给我上!”
  他身后那几个大汉听了就各向前迈了一步,将胤禩重重围在当中,伸手就要去捉,却听胤禛突然开口道:“你们放开他,要想抓人逞威风,抓我便是了。”
  中年男子瞥了一眼胤禛,只觉这人看着更沉稳几分,却也不足引以为惧,嗤笑道:“竟还有人争着抢着要吃牢饭的,你们说可笑不可笑?哈哈哈哈!”
  周遭的一众人等哄笑起来,胤禛却不以为意,眸子牢牢的盯着胤禩,苦笑道:“我欠他两条命在身上,有什么苦难自然该由我去替他受过。莫说是替他进大牢,便是将我这条性命赔了给他,又有何不可?”
  胤禩听了心中一震,不可置信的抬眸望向胤禛,却恰好对上他投来的目光,尽是温柔暖意,甚至还同自己轻笑了一笑。
  那男子冷哼一声,喝道:“你们不必争抢,哪个也跑不了!听好了,把这两人都给我带回去,那小妞也给我带回去。还愣着干什么?绑人!”
  一百零二 人间时节易峥嵘
  结果两人竟真的被绑了个结结实实,扔进了杭州府的大牢中去。那牢中十分的潮湿肮脏,狱卒毫不客气的将二人狠狠的向里头一推搡,“哐当”一声锁上了牢门。胤禩见胤禛毫无一丝惊慌之意,反倒从一旁拾了些干草过来,铺了一处稍干净些的地方,招呼他道:“来坐下歇歇,我垫的厚实,湿气应该过不来的。”
  “要当朝天子在这儿铺草褥子,可是在是辱没了你。”胤禩微微一哂,走过来盘膝坐下,同胤禛道,“你这样不焦不躁,莫非已经想好了退路么?那杭州知府只怕不认得你也不认得我,那两江总督我也不知是哪一位范大人呢。”
  “哪里顾得上想什么退路呢?只是你我却又好些日子没能像如今这样挨在一处说话了,只要能同你一起,无论是天山暮雪,还是这阴暗苦牢,于我来说都是一样的。”
  胤禩听了他这番话,喉头微微一动,兀自偏过头去,微微合上了双眸。
  胤禛见他不语,便凑得更近了些,伸手轻轻攥住他的,温声道:“你到底怎样才肯原谅我呢?你假死骗我的事情我都不敢同你置气,在你面前我如今是一丝脾气也没有,只求你大发慈悲,让我这心定一定罢。你不知道,你离京这段日子,我每日只差想你想的望眼欲穿,实在是忍不住了,这才连京中大事也不管出来寻你。你到现在,难不成还怀疑我待你的一番真心么?”
  胤禩被他逼迫的无法,只得叹了口气转过身来说道:“我不疑心你,只是虽然说人谁无过,但有些过错可以犯,有些过错却是行错一步便只能后悔一世了。你如今让我再回到你身边,就算我不去同你计较府中李济之事,可是你又让我如何对得起九泉之下的惠宁呢?”
  “惠宁之事,是错已酿成,可是那是戴铎的一时糊涂,难道当真要我一世替他被了这黑锅不成么?你凭心而论,如此这般对我,又是否公平呢?”胤禛的语气愈发低微,丝毫瞧不出帝王威严,“这样下去,你心里头难受,我也难受的很。整日连折子都快批阅不下去了,你就忍心么?”
  胤禩听了心中不禁一动,面上却肃然道:“我这一路南下,所听百姓对你可皆是交口称赞,你理当更加勤勉才是,怎么能说出这样的话来?”
  “若是没有你陪着我,我便是再怎么勤勉,又有何用?空留个明君盛名于世,可我这心里头却全是空的,那我还不如去当个昏君,起码还能得你数落上几句。”
  胤禩听了他这般赌气的话语,不禁又气又笑,板起脸道:“堂堂一国之君,岂可说出这样的儿戏之言?也不怕让人耻笑么。”
  “谁愿意耻笑便耻笑好了,连我自个儿都觉得自个儿失败可笑的紧。”胤禛重重叹了口气,十分认真的盯着胤禩的脸庞,“我此一生,能够得你相伴,已是几辈子修来的福分缘分了。是我不知惜福,其实你若当真不肯原谅我,我也只能说是自作孽不可活罢了。我只是不愿你我都饮恨而终,若真是如此,我只怕死也不瞑目啊。”
  “胡说些什么?满嘴的要死要活,不懂得避讳么。”胤禩微蹙起了眉头,不悦的瞥了胤禛一眼。
  “是是是,是我不该,往后再不说了便是。那会儿你同我说,没想到咱们之间的路这么快就走到了头,你可知道我心里头多难过么?胤禩,这往后的路你若是一个人走,我不放心。”
  胤禩的手掌被他紧紧攥着,耳畔听着胤禛低沉的说着这番话语,心里头酸疼的厉害,别过头去低声道:“只是有些路,注定是要一个人将他走完。”
  “你别说这样的话来剜我的心,你说这样狠心的话,是故意来折磨我么?”
  胤禩鼻子愈发酸涩,眼眶竟已有些模糊了,咬牙道:“你以为,我说这话的时候,心里头便是很痛快的么?”
  胤禛见状立时有些慌了手脚,按捺不住的一把抱住了胤禩,“是我不好,不该又拿这话出来说。胤禩……胤禩……你让我该怎么办才好?你告诉我……”
  心里头又是苦涩又是酸疼,一阵阵的抽痛的几乎要痉挛了,胤禩任他抱着,却也不知是该推开还是如何。两人静默了半晌,胤禩终是缓缓阖上了双眸,兀自靠向一边。
  不知是惦念的太久,还是心里头一直牵挂不下。也算不出是过了多久,胤禩再一睁眼,竟瞧见了良妃在他跟前坐着,笑盈盈的望着自己。
  她俨然还是当年走时的模样,胤禩心中一酸,上前几步跪□去,哑声唤了一句,“额娘,你总算肯来瞧瞧儿子了。”
  良妃的音容笑貌与在世之时并没有丝毫的改变,仍是那样的温柔和善,“好孩子,这些年苦了你了,额娘不是不来看你,只是不愿分了你的心思。如今看你这样自苦,额娘实在觉得很不忍心……”
  “额娘,额娘……”胤禩不可抑制的落下泪来,迷迷蒙蒙的望着良妃,声音嘶哑,“儿子做出这样逆天悖德的事来,儿子不孝,儿子不孝……”
  “别说这傻话,额娘膝下就你这么一个孩子,自然是盼着你好的。只要你能过的舒心,额娘自然也能放下心来。”良妃叹了口气,喟叹道,“这人生在世,不过弹指一瞬的事情,看似悠悠数十年,其实短的不得了。你能遇上一个同你相知相许的人,是缘分,你又何苦要这般折磨自己呢?你自小心肠便软,待人宽容律己却极严,额娘心疼你啊,别让自己活的这么累了,明白么?”
  “可是惠宁……她这辈子都托付给了我,最后却是因胤禛而死,这让我如何还能心安理得的同胤禛重归于好?我只要想起惠宁那冷冰冰躺在床榻上的模样,我就怎么也迈不出这一步去……这一辈子我是太对不起她,这件事儿上实在不能再亏欠她了,否则,我这一辈子也会于心不安……”胤禩的声音极为苦涩,连肩膀都有些微微发颤,此时却听得身后传来一声呼唤。
  “爷,您这又是何苦呢?”
  胤禩不可置信的转过身来,瞧见惠宁站在他身后,柔声说道:“我这一生,最幸运不过便是做了你的妻,纵使你心里头的人不是我,这些年下来待我也是绝顶的好了。我从不后悔跟了你,你是这世上最好的男子,当年的事情,实在也不能全怪了他,过去便过去了罢。若是爷你这般日日自苦,我在九泉之下也是难以安心。”
  “惠宁……惠宁……是我对不住你,是我负了你……”胤禩想要上前去握住她的手掌,却发现两人之间似乎隔了一层若有似无的纱帐,怎么也越不过那道屏障去。
  “爷,你这番心思我明白,只是你心里头分明就是有他,又何必这样彼此折磨呢?你我如今已不是一路之人,莫要再牵念着我了,爷能过的稳妥,我也便可放心的去了。”惠宁笑的温柔恬静,屈膝行了个礼,“这算是最后一遭,给爷请安了,你我夫妻十余载,得夫如此,我这一辈子也算值得了。”
  胤禩眼瞅着她的身影越发朦胧,不禁快步向前急道:“惠宁,你别走,恬儿和东珠都极挂念你,岳父岳母亦是念你念的紧,你别走,别走……”
  眼前的身影终于逐渐消逝不见,胤禩忽然猛地回身,果然也再寻不着良妃的身影,喉头弥漫的尽是苦涩意味,在原地痛呼了一声,却终究只能听见这空荡荡的回音而已……
  “额娘……额娘……惠宁……回来……额娘!”
  胤禩忽然猛地惊醒,背后的冷汗几乎要将衣裳浸的湿透了,脸颊上头也是一片微湿。他粗喘了两口大气,定了定心神,适才环顾了一圈四周,却发现自个儿竟躺在一张榻上。
  屋子里头的陈设简素而雅致,同方才的地牢简直是云泥之别,胤禩一时间有些回不过神来,掀开被子走下床去,正想推门出去,那木门却从外头被人推了开来。
  “王爷醒了?万岁爷吩咐奴才端了宁神的汤药来送与王爷服用,说是瞧着王爷方才睡得很不安稳,万岁爷担心的紧,王爷这就趁热喝了吧?”
  胤禩见进来之人竟是苏培盛,当下便更是糊涂,接过药碗喝了一口后问道:“有劳苏公公了,只是此地为何处?我又如何会在这儿?”
  “这儿是杭州府的知府官邸,那杭州知府叶裴青胆大包天,竟敢纵容家丁强抢民女,又对皇上和王爷如此不敬,如今已被摘了顶戴花翎送入京中发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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