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流骨

第8章


  刑庭傅翘着腿坐在床上,季恬想了想还是下了床,拿了椅子在床边坐下,与刑庭傅在一张床上到底有些不敬,昨晚他本想在椅子上凑合一晚,刑庭傅却毫不介意,让他同床睡了。
  季恬熟练的在刑庭傅臂上,手腕上轻柔按捏,力道适中,刑庭傅只觉两只手这才活络过来,有了感觉,全身一阵畅快:“季管家好手艺。”
  季恬道声谢,便又闭了嘴,他从来不是爱说话的人。
  刑庭傅有些闷,低头打量季恬,很柔顺的低着头,看起来十分无害,却神色淡漠,不容亲近。他想起昨天书房看到的无边春色,虽然没看到刑文玺身下的人是谁,可丢在地上的衣服却眼熟,正是季恬身上穿的这件,不过这衣服在刑府中不单只有他穿,管事的人手一件。
  刑庭傅有些无聊的将那些管事的脸一个个过了一遍,还是觉得眼前这人嫌疑最大,他认真的看着季恬,看他疏远的神色,身上的衣服一纹不乱,有些无法想象他那么....那么....刑庭傅不知该用什么词形容。
  季恬察觉到身上的目光,抬起头:“大公子有什么吩咐?”
  刑庭傅被他这么一唤,才发现自己走了神,他笑了一下,扭头去看那发呆的家丁:“为什么他不用绑,我却要绑?”
  “少爷说你们怎么蹦跶都是蹦跶不出去的,绑了你是因为你太烦。”
  “....”
  “很快了,天亮了,已经让人去找刑文玺了,你以为我想呆在这盯着你们啊。”家丁对这个活很不满意。
  “....猪。”刑庭傅觉得这个字很适合他,简单的道出他的本质。
  “你!”
  刑庭傅笑道:“别急,你家少爷是猪,你也是猪,我把你与你家少爷看做平等的,你该万分荣幸。”
  “....”
  
  刑庭傅不知道这是哪,也不知道抓他们来是什么目的,只知道昨晚在院中叫住季恬后,还没来得及说话,便失去了神智被带到了这里。
  季恬试着帮他解开绳子,可那绳子绑的极复杂,他无奈。刑庭傅觉得坐着累的慌,便趴在床上,寻了个最舒服的姿势,季恬坐在床上继续帮他熟络筋脉,将他袖子撩高,从肩膀一路捏至手臂。刑庭傅身上舒畅了,便有一搭没一搭的与他说话。
  季恬想到昨晚他一人坐在那树下,便问他。
  “哦,没什么。”刑庭傅懒洋洋的,“我在赏菊会上得了盆菊花,说是叫一日红,花期短,最多不过十五天,但是在凋谢前那日花瓣的外圈会呈现血一般的红色,极美,可是难种活,我是在想将它种在园子哪处比较好,恰好看你路过,便想问你懂不懂种花。”
  “....”季恬有些无言以对,他原还想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事让他如此深沉的坐在那。
  “你懂么?”刑庭傅又问了一遍,还惦念着那盆被落在树下的花。
  “不懂。”他自进了刑府,总跟在刑文玺身边忙生意,忙着与各个官商打交道,哪有心思放在这上面,便有心思,也没那个空闲。
  房内安静了一会,刑庭傅忽然叹了口气,季恬按在他肩上的手停了下来。
  “今天没去诵经,一空师傅会想念我吧。”
  “....”
  
  刑文玺的手指在茶杯沿上滑了一圈,没有喝。
  李淮笑看着他:“我的要求很小嘛,只要你退出谢府这次布庄竞标就成。”只要刑家退出,那国舅爷府上的这笔大活计定是他李家揽下无疑,只要让国舅爷满意了,借着他家的名声势头,将来要在京城这块香馍馍上分一块并非难事。
  “我倒觉得你胃口大的很,一口吃这么多也不怕撑死?”刑文玺抬头盯了他一眼。
  “胃口大因为我肚量容的下。”李淮笑的阴阴的,“你若不答应我也不能强求,只是那两个人也不必再回你那去了。”
  “李淮,生意归生意,你这招也太阴损了些。”刑文玺表情看不出变化,眼睛黑沉沉掩去了一切。
  “我阴损,你也不是什么正人君子,我知道你与尤大人关系好,可比起一个布庄,一条人命,他更在乎的是银子。”
  李淮的笑让刑文玺厌恶,他别开眼不看他,心内暗自想着主意。
  门外进来几个人,当先的便是被缚了双手的刑庭傅,随后是季恬,几个佩剑的护院杀气腾腾的堵在门口。
  季恬当然认得李淮,见了他便大概明白所为何事,他看向刑文玺,刑文玺也正看着他们,两人对了一眼,错开。
  李淮心情愉悦:“季恬是你的左膀右臂,你的大半生意是他帮你照看着。刑庭傅,传说中的天煞孤星,今日难得一见,幸会幸会。”
  刑庭傅笑道:“大和尚说我见什么克什么,你们最好离我远些,被我克死了可不值。”他往后扫了那几个护院一眼,那几人被这天煞孤星唬的楞了一下,全身一凛,伸手按在剑上,却又见刑庭傅笑的桃花一般回过头去。
  李淮转向刑文玺:“不管怎样这是你哥哥吧,看你如何取舍了。”
  刑文玺一股火在肚子窜,憋的他恨不得把眼前这人碎尸万段:“我答应你。”一开口,那语气又是波澜不惊,李淮,这次我让你一分,下次我要你十分还回。
  “好。”李淮一拍手,“我就喜欢刑公子这爽利性子,不过这做生意讲究的是小心谨慎,待这事定下后,我再将他们送至府上。”
  刑文玺冷笑:“待事情定下?我知他们在你这是死是活还是残?我既答应退出,便会做到,可你若半分诚意也没有,那这事我们也不必谈了,管家我可以再找,哥哥?一个克六亲的哥哥?你若要便给你罢。”
  “我可从不觉得你是什么一言既出驷马难追的君子,你的保证可一点不值钱,说出的话转身就能变,这样吧,两个人,你带走一个,另一个待我接了谢家的买卖后再送还与你,啊,就像我们做买卖下定金一个理。”李淮知道刑文玺的性子,若真把他逼急了谈砸了对他也没什么好处,不如各退一步。
  刑文玺皱眉,这人实在阴损的很,都是些什么破主意。
  可李淮自觉这主意十分好,得意道:“你看带走谁吧。”说罢,停了一下,又转了口风,“等等。”朝门口的护院打了个手势。
  刑庭傅察觉到时,那剑已贴着耳朵擦了过去,剑气刮的脸生疼,他吃了一惊:“你把我脸划破了?!”
  这边话音未落,那季恬也遭了同样待遇,他的手没被缚,剑过来时下意识伸手挡了一下,指尖划破一道口子,有些刺痛。他将手在衣服上擦了一下,还有空回了一下刑庭傅:“脸没破。”
  李淮一直盯着刑文玺的脸,他示意护院将剑收了,放松了身子靠在椅子上,笑道:“我知道你更看重哪个了,你,留下。”他伸手指了指。
  
                  
第十二章 恶果
  十二
  刑庭傅看那手指指向自己,他有些讶异。
  李淮觉得自己看的十分明白,方才那剑对上季恬时,刑文玺面无表情,可在刑庭傅那,他皱了眉。
  刑庭傅表情有些古怪的看了看刑文玺,意外的看到他朝他弯了弯嘴角,这个表情让他的脸显得很温柔,刑庭傅笑起来:“原来弟弟如此看重我,为兄十分感动啊。”
  季恬跟着刑文玺出去的时候经过刑庭傅身边,他低头看了看他缚在身后的手,道:“大公子小心些。”
  刑庭傅点点头,看他们走出去,抬眼瞅了瞅天色,回身毫不客气的在椅子上坐下,对李淮笑道:“快到饭点了,我与你交代下我的口味喜好,饭我喜欢硬些的,太软了恶心,螃蟹我只吃昆玉湖的,鸡鸭肉类的我不大喜欢,太油腻,不过若是烤的倒能吃一些,鱼呢我喜欢油炸的,千万别给我上清蒸,还有我不吃萝卜和葱。”刑庭傅认真的一点点说与他听。
  “....”李淮嘴角抽了抽,转开脸,“把他弄下去,我不想听他讲话。”
  
  刑文玺自出了李家大门,上了马,没说一句话,季恬知道他是怒极,自被庄家退了婚,失了这条通往京城的捷径,现在这谢家简直就是天上赐下的馅饼,正正砸在他头上,为将这馅饼收归他一人所有,花费了多少心血,怎么能因为一个李淮让路。
  “少爷....”季恬想说些什么。
  刑文玺打断他:“什么都别说,我有事交给你。”
  
  杀一个人很容易,只看敢不敢。
  “四天了。”刑庭傅叹气,“丁福,我看了你四天,日看夜看,还是未从你脸上找出一点可看之处。”
  那名唤丁福的家丁觉得自己的自尊心被深深伤害了,他抬眼瞪着刑庭傅,想从他脸上找出些什么讽刺回去,最后却只能默默低头。
  “咦?”刑庭傅惊喜道,“你低着头的样子好看多了!甚妙!以后你行事走路多将头低下,别抬脸,切记!诶,你若是早些遇到我,也不至于光棍至今了。”
  “....”丁福心内呕血,忽然想到什么,将头一抬,“只要我愿意明天便能娶个婆娘回来,管她长什么模样,总比你孤煞命,一辈子成不了亲来的强!”扬眉吐气。
  “你懂什么,大和尚说我这百年孤煞,凡人镇不住,要那天上的仙女来配。”
  丁福翻白眼:“胡扯。”
  “不信就算了,俗人啊。”刑庭傅本来就是瞎掰,见他不信,也懒得再说,踢了他一脚,“把那蛋羹里的葱花给我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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