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玉簪

第64章


  “你答应了?”
  王斌再次休假,知道这个消息后,一脸震惊。
  以为他是嫌我配不上段玄,我的态度有些冷淡:“你认为呢?”虽然我嫁过人,生过孩子,但我并不觉得自己有多配不上段玄。
  “什么时候喝你们的喜酒?”王斌异常兴奋,转过头去对段玄说:“恭喜了墨通,有情人终成眷属。”
  段玄淡淡地笑了笑:“还要再过三年。”
  “是吗?”王斌有些失望,杂七杂八说了一些话。大致就是他生活艰苦,好容易有个打牙祭的机会,梦想却破碎了。
  “还有呢?”
  我在这里没有父母,又算得上是逃妾,婚事不可能光明正大。而且现在鞑靼时不时地来袭,动不动就封城,粮食限量供应,就算王斌惦记着也没用。
  “没了。”
  我将以前的首饰包好交给他,那支送我的簪子最是不舍,却也包了进去,让王斌想办法送到宁王府。
  “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王斌用鄙视的眼神看我:“萧楠你知不知道自己害了多少人?太奢侈了你!”
  靠!这叫促进消费,拉动经济增长,为别人创造收入才对!我有些恼:“这不过是些首饰,跟害人沾不上边吧!”
  说着说着,我又想吴桥了。心疼得厉害,却止不住。他在我心上留下的烙印,怕是一辈子都磨灭不掉。只是我的存在对他来说是种折磨,他也同样折磨着我。倒不如分开,去选择不会伤害我的段玄。
  似乎察觉我有些不对头,段玄的脸色变了变,开口道:“蔚朗你再乱说话,我就开贴药将你毒哑了。”
  王斌吓得立马捂嘴,不服气地嚷嚷:“墨通你真毒!”
  转而,他又感慨起来:“唉,我何时才能有个媳妇!天苍苍,野茫茫,既有媳妇又有娘。唉,这苍凉而寂寞的人生啊……”
  然后王斌故作深沉地离去,留下我和段玄石化在那儿。
  冒牌皇帝
  我和段玄就这样生活着。他对我很好,为我调理身子,安抚我那颗受伤的心。虽然在物质上段玄不能像吴桥那样满足我,但精神生活却是充实的。渐渐地,心中对他的那点情愫开始死灰复燃,继而越发猛烈。
  转眼三年已过,到了正德十二年。冬十月甲辰,小王子犯阳和,掠应州。丁未,亲督诸军御之,战五日。辛亥,寇引去,驻跸大同。这就是所谓的应州大捷。因为军队有人员重伤,段玄便前去应诊。
  而王斌先前跟着天武将军上了战场,竟走了狗屎运,没受伤且立了功,后被荒诞的正德皇帝待见,收为义子。这下他的刑期被取消,算是鸡犬升天了。不过他还是老样子,说话不经大脑,有事没事往这里跑,给我和段玄挑水砍柴,顺便蹭饭。只是之前只有他一个人,现在开始带跟班了。
  根据约定,我答应了段玄的请求,做他的妻子。今晚他回来,我会先与他圆房,然后随他到杭州去。
  天冷,我给段玄做了一身棉衣。布料是用给病人看病抵药钱换来的,没有染色,很粗糙。我拿针慢慢地缝。段玄已经给他父母寄去了信,说要娶我,没想到他父母竟然同意了。想来也是,段玄为人如此,他的父母也不会差多少。
  “一、二、三、四、五……”
  习惯性地一到第五针就会停下来,这是吴桥给我惯出来的习惯。
  吴桥——我又想他了。明知道不可以,却还是忍不住。三年前让王斌送走的首饰,前两天开城后,被一件不少地退回来,另有一封信:什么时候回来。
  明明心境已经平复,结果又起波澜。若不是封城,他一定会来找我吧。我拿出那支簪子握在手心看了半天,回忆反反复复停留在吴桥为我插上簪子的那一刻。那句“执子之手,与子偕老”硌疼了手心,到头来却不过是句空话。即便吴桥有那个心,但我却耗不起。
  “萧楠!今天官府发面,我给你放厨房去了啊。”院子传来王斌的喊声。没两分钟他就推门而入,呼哧呼哧地哈着白气,拿起茶壶就着壶嘴咕咚咕咚地喝水,接着是批判我的手艺,这差不多是每天都会上演的闹剧。“哇!你缝的是什么?我活到现在,还第一次见到这么丑的衣裳。”
  手指不自觉地将簪子插在发间。对王斌的回应,我只有一个字——“滚!”
  “喂喂!”王斌叫嚣道:“萧楠,做人要有自知之明。”
  我不想和他贫:“有种你就自己缝件衣裳给我看看。”
  “这就缝给你瞧!”王斌还真坐下来,从针线筐里找出针线,拉过衣裳缝起来。他缝得比我还差劲,歪七扭八,缝不下去了只好拿剪子把线剪断。“咔嚓”一声,竟将衣服剪了个大窟窿。
  “赔我衣裳!”我拍案而起。
  丫的,这家伙脑子少根筋就算了,还笨手笨脚地搞破坏。
  他一脸尴尬,嘿嘿地笑:“反正墨通又看不见,多几个窟窿也没多大关系。”
  我极端鄙视他:“这又不是乞丐装,要什么窟窿?没事找凉快啊!”
  王斌颇为尴尬,停顿了两秒钟,语带讨好,道:“萧楠,有空你也给我做件衣裳吧。”
  我拒绝道:“不干!”
  他拿吃的诱惑我:“我今天到山上打猎,捉了两只野鸡,今晚给你和墨通加菜。”
  虽说打了胜仗,可开城也是鞑靼求和之后。再加上正德皇帝驻守大同,好吃的全献给了皇帝,如今肉还真是个稀罕物。不过亏王斌有这么好的功夫,居然只打了两只野鸡。我鄙视他:“你打发叫花子呢。”
  王斌有些不好意思,又干笑两声:“今天还捉了只豹子,献给圣上了。不然就请你吃豹子肉。”
  我还熊心豹子胆呢!感兴趣的东西却吃不到嘴,我继续拒绝:“不干。”
  “要不我带你去见见皇帝的面目?”王斌的语气和当初在拍卖会见到的那个拍卖员一样具有诱惑力和煽动性:“你不是五百年后的人吗?明朝人见天子都是百年难遇,我带你去开开眼,过了这村没这店。”
  见皇帝啊!听说这正德皇帝好色而另类,喜欢已婚妇女和妓~女。但他的手中有世间最大的权力,要不要向他伸冤,让娄妃死、将吴桥贬为庶民从而失去造反的能力?现在的我越来越理性,不会再去做这种概率极低的事情。
  “王斌,烧水去。”
  “快点快点,我都饿了。”王斌突然顿悟:“吓!墨通今晚回来,你是不是要……”他不厚道地笑了笑。
  “嗯。”我点点头:“饭等看完那皇帝长什么样子回来再做。”
  “那给我做衣裳不?”
  我点头:“做。”
  王斌满意地笑笑,出去将门关好:“我去让兄弟多烧些水,你赶紧换男装去。”
  正德皇帝目前暂住在代王府里。
  如果说宁王府的建筑风格是精致纤巧,那么代王府便是浑然大气。穿过走廊,到了花园。琵琶声声,花园里摆了无数张桌椅。一群将士呈口字型围坐在喝酒欢呼,中间是跳舞的胡姬。正座坐着穿织金罩甲的皇帝,还挺年轻,旁边坐着个美貌女子。只是距离有些远,所以两人看得都不是很真切。不知为何,那皇帝突然看向我,眼睛跟黑暗中的耗子似的亮闪闪,色迷迷的。
  我心里发毛,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刚到没多久,就找个机会溜走了。
  回去的时候,王斌的两个伙伴已经烧好水。他俩问我宴会的情况,我大致说了说,两人便欢喜地离开,赴宴去了。我闩好屋门,然后脱衣洗澡。外面月色黯淡,大风刮过,纸窗呼啦啦地响。我没有闩院门,因为段玄不定什么时候回来。
  洗着洗着,忽然听见院中传来了脚步声,然后在房门前停止。以为是段玄,我开口道:“叔叔回来了。”
  没有人回答。
  我继续洗,又听见窸窸窣窣的声响,接着一股凉风从门缝钻了进来,冷飕飕的。我心下可疑,朝门口望去,竟在缝中瞧见一只黑漆漆的眼睛!
  我吓得心跳停止,转而懊恼,抓起搭在背上的湿手巾向煤油灯扔过去。房内瞬间漆黑。我蹑手蹑脚地从浴桶里出来,穿好衣服,瞧瞧站在了门板后面。
  那人的呼吸一深一浅。我猛地开门,抓住他一阵暴打,顺便屈膝击向裆部。他痛得哎呦,在房内抱头乱窜,急得嚷嚷:“玉人,是我!是我!”
  玉人。好怀念的称呼——
  我愣了愣。不,他不会是八道。八道虽然有点色,但还不至于低级到偷窥人洗澡的地步。
  管他是谁,就是天王老子我也照打不误。我朝他继续打,那人很快晕倒在地。王斌正好回来,一点灯,立马震惊高呼,“扑通”跪在地上行礼:“陛下!”
  这个色狼是皇帝?看他还穿着刚才见过的衣裳,我吓了一大跳。这可是等级森严的朝代,皇帝能对我耍流氓,我却不能反击,否则就是掉脑袋的事。
  我将手伸在他鼻下,还好人没死。我正寻思该怎么办,那些长得跟狗熊差不多雄壮的锦衣卫也闯了进来,站了满满一屋子。
  “你们都出去……”这皇帝哼哼唧唧,有气无力地扬手示意。
  锦衣卫“哗”地一声全部跪下,行过礼后退至房门外。王斌朝我眨眨眼,暗示我也出去,赶紧找段玄逃命。
  我刚一转身,大腿却被这皇帝抱住。我甩也甩不开,使劲儿用手掰,他就跟那耍无赖的小孩儿似的不撒手。我急了,想用武力解决。但外面就是锦衣卫,搞不好他一叫,立马涌进来乱刀将我剁成肉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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