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盗王宝藏

《》第四十二章 命悬一线


    萧邦立刻关掉了手电。
    洞内顿时一团漆黑。
    一姝虽然早就做好了涉险的准备,但身处黑暗之中,还是觉得脊梁一阵发冷。
    那个奇怪的声音再没出现。一姝陡觉眼前一亮,旋即双目有刺痛之感。原来,悬于洞顶的一盏足有千瓦的白炽灯突然亮起,将偌大的洞穴照得亮如白昼。
    萧邦站定,迅速向四周扫了一眼,见脚下是平整的沙地,四周均为石壁,其上镌刻着唐诗宋词。
    一姝深吸了口气,感觉自己与萧邦已陷入一个早已安排好的圈套。但当她侧目看到萧邦气定神闲的表情时,心头顿生安然。
    “萧先生恐怕早就想到这里来了吧。”那个奇怪的声音再次响起。一姝仔细一听,这声音阴冷沙哑,给人一种极不舒服的感觉。
    “你怎么知道?”萧邦对着空荡荡的洞穴回应。
    “因为你今天凌晨到这个洞口探视过。”那声音道,“也许你对自己的侦查颇为自信,以为没人注意到你。但你的一举一动,都在我的掌控之中。”
    “可是你用了个‘早’字。”萧邦忽然露出了微笑,“你说我早就想到这里来,那就说明我早就知道这里一定有不可告人之秘。那么,知道我早有此意之人,普天之下只有两个。”
    那声音似乎沉默了。半晌,那声音继续响起:“哪两个?”
    “一个是远在北京的人,你我都知道他是谁;另一人就是你!”萧邦说。
    “我?”那声音说,“我是谁?”
    “宁海强。”萧邦说。
    “何以见得?”对方并没有否认,而是颇有耐心地问。
    “因为我们是昨天突然从北京赶到泉州,我只将这个行动告诉了一个人。”萧邦说,“而这个人,是我绝对信任的,他绝不会将这条信息透露给关林栖。为了便于我在泉州行动,这个人将信息传给了你,你再将小岛的大致情况以及昨晚上岛的人的情况告诉了那个人,那个人再告诉我,但我也是今天下午才知道那个内线是你。可是令那个人和我万万没想到的是,你将那个人对你的信任抛到九霄云外,叛变了组织,导致了岛上的变局。”
    “我没有叛变谁。”那声音冷冷地道,“我就是我,有自己的信念和行为准则。甚至,一开始我就不是你们那边的人,只不过为了深入了解情况,才打入你们的内部。我可以坦白地告诉你,我不过是利用了你的上司和你们的组织而已。如果连这个都想不明白,你还当什么警探?”
    “看来你真是宁海强。”萧邦叹道,“如果你不嫌哑着嗓子说话累,或是认为隔着墙壁谈话很舒服,我们就这样进行吧。”
    “我是宁海强。”那声音突然转得正常了。“不过我们见不见面都一样,因为你这次只有死……”
    “死”字刚一出口,但听一姝一声尖叫,整个身子向下坠去。
    萧邦错步一闪。他看见,一姝所立之处突然开了一个洞。她大半截身子已深陷下去……
    萧邦正欲伸手去拉她。然而,灯光突然灭了,有冷风扑面而来。他一扭腰身,单手撑地,感觉耳边一缕疾风刮过。之后,但听“夺”的一声,似乎有长箭之类的东西钉在他身后的石壁上。
    灯光又亮起。萧邦起身一看,身旁的陷坑又合上了,似乎刚才在自己的身边,一姝根本就不存在。
    他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石壁,果见一支羽箭射入石中。
    萧邦虽久历险境,但从未见过如此锋利的羽箭。
    “怎么样?萧先生?”宁海强冷冷地道,“当然,我知道这箭射不中你,但我想让你见识一下古人机弩的厉害。实话告诉你,这洞中的诸多物品,都是杀人利器。要取你性命,根本用不着我出手!”
    萧邦哼了一声:“宁先生,话也别说得太满。今晚萧某前来,只是想证明一件事:董总到底在哪里?”
    “原来萧先生是担心你那宝图的下落。”宁海强笑道,“不过请放心,董总还活着。”
    “今天下午,我已猜到是你绑架了董总。”萧邦道,“不过你要想好:一旦叛变组织,你不再有回头的余地。因此,现在你回头还来得及。”
    “这一套我已经很厌烦了。”宁海强哈哈大笑,“精明的萧邦,以为董老板身边有了卧底,就可以将宝图交给他,顺便可以钓出大鱼。可你万万没想到,我不是卧底,我只是宁海强,一个志在宝藏的自由人!”
    “你?”萧邦也笑了,“你不过是一把枪而已。实话告诉你,总部已在下午发出对你的内部通缉令,如果你不及时自首,将死无葬身之地!”
    “你真能忽悠,”宁海强道,“我只能告诉你,你玩的那一套我全知道,而我玩的这一套你并不清楚。”
    “你玩的是哪一套?”萧邦问。
    “无可奉告。”宁海强道,“现在我只问你一个问题:若论机智武功,你认为自己可有佩服之人?”
    “这个就多了。”萧邦道,“天下能胜过萧某的人,数不胜数。”
    “我只问你一个人,”宁海强声音中充满了恨意,“这个人让你害得家破人亡,蹲了大狱,你却心安理得!”
    “我知道你说的是马红军。”萧邦叹道,“其实,我昨天夜里刚见到你时,就觉得你身上有他的影子。但他触犯了法律,谁也救不了他。”
    “法律?狗屁法律!”宁海强冷笑,“法律只是强者的护身符罢了。马红军从小孤苦,被苏老船长收养,苏老船长在最需要他的时候,他报答一下义父,有什么错?我告诉你,人类得以延续,不是靠法律,而是靠仁义,靠人性。如果人人都学你萧邦,舍家卖命,连老婆都离你而去,这人生还有什么活头?”
    “我的确活得很失败。”萧邦嘴角抽动了一下,“但我坚守自己的人生信条,决不朝三暮四,为他人所利用。”
    “好了,你继续坚守吧。”宁海强哈哈大笑,“不过你的时间不多了。大概过不了多久,在某次内部小型追悼会上,你的老首长会在你的遗像前脱帽,装模作样地说几句‘忠诚事业、为国献身’之类的鬼话,然后发一点只够贪官污吏吃顿饭的抚恤金给你的亲人,就算完事了。”
    “哦,”萧邦说,“那你们呢?”
    “我们?”宁海强笑道,“我们则不同。我们找到了伟大的宝藏,可以随心所欲地从事任何事业,在地球的任何地方悠闲地度假。当然,我在无聊的时候,很可能会想起你,一个自以为聪明的笨蛋,在寻找宝藏的过程中充当了分母的角色。”
    “你们有把握找到宝藏?”萧邦问。
    “当然有,”宁海强的声音里充满兴奋,“董总花了二十年时间弄清了来龙去脉,而我则花了四年时间弄清了董总掌握的全部秘密。”
    “祝贺你。”萧邦淡淡地说,“不过,你现在没有启动机关,我想你还有话要问我。”
    “你猜对了一半。”宁海强笑道,“不是要问你什么,因为你知道的,我全都知道。只不过,每当想起你那样对待我的生死战友马红军,我就想痛扁你一顿!”
    “好吧。”萧邦叹息一声,“现在正是时候。”
    说完这句话,萧邦没再吱声。宁海强也停止了说话。
    但听一声轻响,前面一扇石门开启,一身黑色劲装的宁海强缓缓地走了出来。
    宁海强的眼里闪着一种只有野兽才具有的光芒。那是由狂野、凶残和冷酷汇聚而成的杀气。他每移动一步,萧邦都能感觉这种森冷的杀气逼近一分。
    宁海强的陆战靴踩在沙地上,腾起细细的微尘。萧邦甚至能感觉到砂粒在强烈的挤压中哭泣。
    他的胃突然有些发紧。
    在宁海强离他只有两米的地方,萧邦突然伸手拦住:“且慢!”
    “如果我赢了,会怎么样?”萧邦问。
    “你不会赢。”宁海强冷冷地说。
    “我是说如果。”萧邦尽量使心情平静。
    “没有如果。”宁海强双手交错,指关节间顿时发出爆豆般的脆响。“我研究过你的所有战例,也研究过你的性格和生活习惯。若是你年轻十岁,或能和我打个平手。但你近来思虑过多,练习不勤,又有同伴被我控制,你赢不了!”
    “那我输了,会怎么样?”萧邦没有动,盯住宁海强的眼睛。
    “就是这样——”宁海强脚上一动,脚尖上顿时飞起一块比拳头略大的石头。但见他疾出一拳,那块石头顿时在空中爆开,化为齑粉。
    宁海强若无其事地拍了拍手背,然后开始旁若无人地活动身体。他先伸拳踢腿,活动开四肢,再活动肩、腰、颈、背。
    萧邦仍然不丁不八地站着,没有动。
    宁海强活动完毕,也突然静止。
    洞穴中安静得能听到彼此的呼吸。
    陡然间,宁海强一声低吼,运拳如风,直攻萧邦。
    萧邦仍然没动。但那密不透风的攻击,似乎都是虚招,贴着萧邦的身体,滑了开去。
    宁海强突然起腿,直攻萧邦下盘。宁海强的腿原本细长,利于高位进攻。但看得出他是一位有着实战经验的武者,只是小心地试探,深恐萧邦瞧出破绽,破坏他的重心。
    腿若游龙,招招迅疾。萧邦似乎早就料到宁海强的腿功更胜一筹,击石之举不过是迷惑自己而已,因此沉着应对,或闪避,或格挡,或反攻。烟尘之中,二人翻翻滚滚斗在一起,一时难分胜负。
    萧邦越战越惊。对于自己的招数和习惯,宁海强果真熟识;而对方的拳术,虽以军中实战格斗为主,但也夹杂了传统武术、泰拳、西洋格斗术等,一时让他摸不着路数。
    毕竟人近中年。萧邦久战不下,略显焦躁。宁海强看准时机,身体腾空,一记漂亮的后摆腿毒蛇般袭来。萧邦急忙用手一格,但对方力道凶猛,使他不由自主地后退三步。
    冷汗爬上了他的额头。
    他错步站稳,拉成了一个“桩”。宁海强冷笑一声:“意拳桩功在我眼里,空架子而已!”说罢,连踢三腿。这三腿出得太疾,空气中顿时有裂帛之声。前两腿,萧邦勉强以手格开。最后一腿,结结实实踹在他左大腿外侧。虽然,他桩式未变,但上身控制不住地晃了一下。
    宁海强大喝一声,又起一腿,直攻萧邦左腰。萧邦缩身后撤,口中“噫”了一声,双臂搭上宁海强的腿,振力发出。顿时,宁海强整个身体像撞上了皮球,被弹了出去。
    然而宁海强也着实了得,人在半空,突然一扭腰身,双手着地,两腿交替着攻来。萧邦没想到这一着,居然被踢中胸部,向后倒去。
    宁海强一击得手,目露凶光,陆战靴频频向萧邦踹击。萧邦几个滚翻,再次站起,但已落出败相,终被宁海强一记摆拳击中左颊,顿时摔倒在地。
    宁海强如影随形,扑上来拳脚相加。但是,萧邦已没有还手之力了,嘴角淌出了鲜血……
    宁海强这才停手,也喘了几口气,大声吼道:“你比我预想的差多了,简直是不堪一击!来啊,起来啊!”
    萧邦不停地喘气。他已经没有力气站起来了。
    宁海强一把抓住他的衣领,恨恨地说:“你还有什么遗言?”
    “请你……放过林一姝……”萧邦的声音,有若蚊鸣。
    “那你就不用管了……”宁海强狞笑道。突然,他不知从哪里拔出一柄利刃,照着萧邦的咽喉刺了下去……
    利刃在灯下闪着寒光。
    萧邦闭上了眼睛。
    当那道光离萧邦的咽喉不到一寸时,突然止住。因为,在他刺出之时,有一个声音响起:“且慢……”
    宁海强活生生将力道定在空中。
    萧邦睁开了眼睛。
    他从宁海强的双腿之间看过去,就看到一个步态轻盈、穿着吊带紫裙的女郎,正缓缓地从石壁前走过来。
    正是紫小雪。
    “紫姐……你……”宁海强面露惊诧,“你不是一定要他的命么?”
    “我突然改主意了。”紫小雪甜甜笑道,“因为我突然觉得,萧先生还有活着的必要。”
    “为什么?”宁海强放开了萧邦,眼里的寒光顿时淡了下去,变得像只碰到了主人的猎犬。
    “因为他的遗言。”紫小雪温柔地看着宁海强,“小强啊,如果一个男人,在临死前不是考虑自己的生命,而是在乎一个女人的安危,那么,这个男人还算有情有义,就还有救。你听懂了吗?”
    “是,是!”宁海强诺诺连声。
    “今晚的事吧,我有两个没想到,”紫小雪将紫裙吊带拉正,这才微笑着看萧邦,“一是萧先生的本事,似乎没有传说中的那么高;二是传说中的萧邦是个冷血动物,我看也不尽然。”
    宁海强不知说什么才好。
    “当然,小强的能力我还是有信心的。但也有可能,萧先生真的老了。”紫小雪笑得更甜,“请问萧先生,你可知道为什么你还活着?”
    “不知道。”萧邦抹了一下嘴角的鲜血,就势坐在地上。
    紫小雪摇摇头:“其实你知道。对于小强来说,不过是因为你害了他的生死兄弟马红军,他才要在武力上让你屈服;而我呢,就是要在智力上让你认输。”
    “哦?”萧邦说,“紫总看来也是好斗之人。”
    “人,活在天地之间,若没有斗争,就没有活下去的动力。”紫小雪媚眼如丝,“有个我很佩服的人,对你萧大警探的才华,很是佩服。我呢,一直不信,所以一直想试试。”
    “谁?”萧邦问。
    “柳静茹。”紫小雪道,“柳姐是我的结拜姐妹,我同她的关系,就如同小强与马红军的关系一样铁。”
    “原来你……你是神刀社的人。”萧邦大吃一惊。
    “柳姐将你说成了神,我很不服气。”紫小雪没有正面回答他的问题,“要让你死,很简单,但要让你的神经错乱,才有意思。你现在已成阶下囚,是困兽犹斗?还是坐以待毙?你自己选择吧。”
    “我不想死。”萧邦叹道,“我还有年迈的母亲,还有个可爱的女儿……”
    “关键的问题是,”紫小雪似笑非笑地说,“你还惦记着掉进陷阱的林妹妹,对吧?”
    “是的。”萧邦没有否认。
    “很好。”紫小雪咯咯笑道,“男人有了牵挂,就会变得懦弱。也许,这正是你今晚失败的根本原因。看在你还算有情有义的份上,我给你一个机会。”
    “请讲。”萧邦咳嗽了一声。显然,刚才宁海强的重击,已伤及内腑。
    “我要让你做一道题。”紫小雪道,“一道非常简单的选择题。”
    萧邦只得点头。
    人在阶下,别无选择。
    紫小雪拍了拍手。
    萧邦看见,对面的石壁轰然洞开,出现了一个很宽的暗道。
    有轰轰声响起。暗道里,两条大汉徐徐推出两辆类似古代囚车的车子,车上是上锁的铁笼。
    两个铁笼里,居然关了两个女人。
    令萧邦不敢相信的是,这两个女人,一个是前妻刘素筠,一个是搭档林一姝。
    两个女人均一脸灰土,神情落寞。
    虽然,她们的眼睛都看着萧邦,但眼里却有一种奇怪的神色。这种神色配合着她们紧闭的嘴,就变成了一种爱恨交织的复杂表情。
    “现在,题目出来了——”紫小雪得意地笑道,“这两个女人,一个是你旧爱,一个是你新欢。但是,在今晚这个特殊的情况下,她们中的一人必须死!但谁死谁活,只要萧先生一句话。”
    萧邦顿觉脑袋深层“嗡”的响了一声。
    素筠虽与他离婚,但她是豆豆的妈妈,自己与她的结,至今未解;一姝虽非“新欢”,然而几日以来,他觉得她是一个善解人意的好搭档,自己就是拼了老命,也要救她……
    然而他深知,像紫小雪这种面带微笑的女人,实则说得到做得到。
    他突然觉得胃在抽搐。
    他弯下腰,开始呕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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