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盗王宝藏

》第四十五章 猎鹰飞起


回到悦华酒店,萧邦先安排刘素筠和林一姝住下休息,自己则独自在房间踱步。
    刘素筠显得很虚弱,服了镇静剂才睡下了;林一姝也显得有些疲惫,眼神略显吊滞;萧邦习惯了这种工作强度,虽被谜团纠结,仍能保持清醒。
    他在罗列问题。
    1.董商儒建造的复杂地宫,究竟隐藏了什么秘密?
    2.费教授和阮凌霄离奇死亡,直指神刀社,但其根源是什么?
    3.四国三地的“现代海盗”现身珍珠屿,欲意何为?
    4.宁海强到底掌握了些什么秘密?
    5.董商儒与神刀社有什么关联?
    6.紫小雪接收珍珠屿,背后的原因是什么?
    7.珍珠屿上为何要建北方院落?
    8.杀死宁海强、带走紫小雪的黑衣人是谁?
    9.董商儒究竟如何了?
    10.阮凌霄突然死亡,意味着什么?
    想着这十个问题,萧邦感觉头痛欲裂。此次受命,果真如老首长所言,比调查“12.21海难”要复杂得多。
    当前珍珠屿的地下建筑已经封闭,若是增援人手强行发掘,恐怕会适得其反。萧邦反复考虑十个问题,最终将思维圈定在第七条上:珍珠屿上为何要建北方院落?
    这个问题在十个问题中,最为反常。萧邦联系起洛阳邙山岑献武的院落,觉得事情有了些眉目——
    ◆关林栖出现在两个场合:邙山和珍珠屿,而这二处一北一南,建筑却极其相似;
    ◆费教授的小院墙上有疑似关林栖的脚印;
    ◆关林栖号称是岑献武的徒弟,岑献武与费龙潜有旧;
    ◆一姝返回中国后的第一件事就是送岑经书,经书内可能有假藏宝图,但除此之外,可能还有其他秘密。
    ◆岑献武是世外高人?还是与宝藏有关?如果有关,他何以一直没露面?
    ◆凡事均有因果,抓源头才是关键。
    想到此,萧邦停下脚步,几个关键词在他心中定格。他又将它们分成物和人:
    物:林道乾宝藏三省文物阿波丸号藏宝线索邙山岑家珍珠屿费家小院
    人:费龙潜岑献武柳静茹枯荣和尚董商儒四国三地客紫小雪宁海强
    萧邦让这些关键词在脑海里过滤,隐隐觉得事情根本不像单纯寻找宝藏这么简单。每一次,他将要接近真相时,线索突然被掐断——费教授、宁海强、阮凌霄三人的死和柳静茹、董商儒、紫小雪的逃逸,都证明了这一点。那么,自己先前与一姝策划的从林道乾生前活动范围探寻宝藏的方案,恐怕已被人切断。当前只有一条出路:出其不意,单独行动!
    他倒不是不相信一姝,但有一姝在一起时,似乎暗中总有眼线跟着他们。况且,受了打击的刘素筠也需要照顾。
    于是,他写了一张纸条,到前台让服务生天明后转交一姝,然后走出酒店。
    雨已停歇。长街阒寂无人。
    萧邦深吸了口气,疾步而行。
    林一姝一觉醒来,窗外彤红一片。雨后泉州的清晨,天空如擦洗过一样干净。
    她走到窗前,被高楼下红屋顶上的反光刺痛了眼。泉州建筑多为红墙、红屋顶,形成这座城市的主色调,有如胭脂一般鲜艳。一姝轻轻打开窗,呼吸着清新的空气。“要是以一名游客的心境到这里来,该多好。”她暗自叹息了一声。
    这种叹息,还掺杂了一种说不清的东西。刘素筠的突然介入,使她感觉十分别扭。
    或许,他们正在畅叙别后之情?抑或昨晚本就住在一起?刘素筠突然丧夫,作为前夫的萧邦,很可能会去安慰她吧。一姝昨夜就是带着这种猜测辗转反侧,极难入睡。若没有刘素筠的出现,她有很多疑问想与萧邦商量。然而刘的出现,使她兴致全无,只能独自呆在房间里。
    有人敲门。她心里一跳,料定是萧邦来找她了。倘若没有刘的出现,他早就会来吧……她心里闪过一丝怨艾。不过她是一个几近透明的女子。只要他来了,就好。
    然而当她开门后,却看到一张陌生的脸。是酒店的服务生。
    “没打扰您吧?小姐?”服务生恭敬的道。“凌晨三点多,一位先生让我在天明后把这个留言条给您。”
    “谢谢。”一姝接过纸条,关了门,展开一看,正是萧邦的笔迹:
    一姝,相托三事:1,照顾好你刘姐;2,不要离开酒店;3,一定等我回来。萧邦。
    原来他凌晨就离开酒店了。一姝心里一喜一忧。喜的是萧邦并未与前妻单独在一起,忧的是他可能又要只身冒险。
    她迅速洗漱完毕,穿好衣服,锁上房门,再轻敲同层的刘素筠房门。
    “请进。”刘素筠略带沙哑的声音传来。
    一姝进屋,见刘素筠静静地坐在窗前的沙发椅上,目光呆滞,脸色发黄。看那样子,她好像一夜未睡。
    一姝虽未结过婚,但作为一个女人,仍然能感觉到刘素筠的痛苦与无助。
    “萧邦呢?”刘素筠见了她,眼里闪过一丝妒意,“起来了没有?”
    起来了没有?一姝心里一阵不快。这话,看似随意一问,实际上等于是说:昨晚萧邦跟你在一起,他睡醒了?
    “我也正要问你呢。”本来,一姝想把纸条给她看。然而刘素筠这种态度,让她极度不爽。“他昨晚没在你这里?”
    “没有。”刘素筠淡淡地说,“他跟我早就没有瓜葛了,怎么会在我这里?说吧,你到我房间来,有什么事?”
    “没事,只是来看看。”一姝心想,这个女人怎么会这样?萧邦在的时候,她还挺有素质;而萧邦一走,她就判若两人。
    “你是来看笑话的吧?”刘素筠看着窗外,“我老公死了,前夫又不愿答理我,够惨的了。”
    “刘姐,你别这样好不好?”一姝想起萧邦的嘱托,又想到她毕竟心情很坏,没与她计较。“刚才我也问前台的服务生了,他说萧大哥昨晚就离开酒店了。”
    “去哪里了?”刘素筠像突然回过神似的,“他干什么去了?”
    “不知道。”一姝摇摇头,“我也是刚知道的,所以赶紧跑来告诉你。”
    “他留了什么话?”刘素筠脸色更差了。
    “他要我照顾你。”一姝说,“另外,她要我们等他回来,不要离开酒店。”
    “照顾我?”刘素筠轻哼了一声,“你还是照顾好你自己吧。再说,我丈夫死了,我得去警局处理后事,怎么可能不离开?”
    “那我陪你去。”一姝心想,既然萧邦将照顾前妻的事写在最前面,自然是最重要了。
    一姝陪着刘素筠在警局等了整整一个上午,结果才出来。
    阮凌霄被一刀穿心。死法跟宁海强一模一样。
    经过身份核实,刘素筠获准到停尸房看了最后一眼阮凌霄。这个不可一世的神秘商人,面部表情有些扭曲。刘素筠只是走过场似的看了一眼,便将白单盖上了。
    下午,阮凌霄就地火化。刘素筠领了骨灰,办妥相关手续,便就近寻了墓地,将阮凌霄安葬了。此外,刘素筠请求警方尽快破案,为丈夫报仇雪恨。警察详细为她作了笔录,表示尽一切力量,尽早侦破此案。
    办这些事整整花了一天时间。一姝陪着刘素筠,感觉在中国办此类事情相当麻烦。然而幸好有商剑前来帮忙,倒还顺利。
    这一天萧邦都没有露面。
    傍晚,二人回到酒店,刘素筠已是累得站不住了。一姝送她回房后,准备离开,突然有人敲门。
    她以为是萧邦回来了。开门一看,竟是玉罗绮。
    玉罗绮手捧一束鲜花,肩上挂一坤包,微笑着站在门口。见了一姝,便鞠了一躬,叫声“师叔。”
    “哟,我可不敢当。”一姝连连摆手,“你这是……”
    “闻听阮凌霄先生过世,我们都很难过。遵照关师嘱托,特来看望刘素筠女士。”玉罗绮嗓音生脆,说出来的话更是动听。
    “那就谢谢关总了。”刘素筠在屋里说,“请进吧。”
    “谢谢。”玉罗绮进屋,顿时一缕柔和的花香袭来。一姝立即捕捉到这玲珑少女的身上,洒了香奈儿5号。
    “师叔和刘姐累了一天,罗绮想请你们共进晚餐,不知二位能否赏脸?”玉罗盈盈一笑。
    “谢谢你的花。”刘素筠收了花,却面无表情,“我太累,请玉小姐自便吧。”
    “我知道刘姐累了一天了。”玉罗绮站着不走,继续相请,“不过今晚吃饭,我师父关先生要来。以关先生和阮总的交情,或能提供一些方便,刘姐也能协助警方早日破案。”
    刘素筠听出了弦外之音,认真了思考了一下,便说:“好。你们在门外稍等,我换件衣服就来。”
    在悦华酒店餐厅的9号包房,关林栖西装革履,迎接刘林二人入座。
    一姝发现圆桌边共放了六个座位,主位和左首席空着。关林栖坐右首席。莫非还有客人未到?一姝心想。但主人没有解释,她也不便发问。
    酒菜上齐,关林栖便举起酒杯,肃容道:“素筠,对凌霄的死,我深感悲痛。但人死不能复生,请节哀顺变吧!”
    刘素筠默默地喝了酒,一言不发。良久,她才说:“关总,以前我只知道您在上海有生意,没想到您在泉州也有办事机构。我也是刚才听玉小姐说的。”
    “唉,让素筠见笑了。”关林栖有些尴尬地说,“我那点生意,与你和凌霄的生意比起来,简直就是九牛一毛,不足挂齿。”
    “谢谢关总在这个时候来安慰我。”刘素筠话锋一转,“我知道您与凌霄交情甚厚,但不知昨晚您是否见过他?”
    “没有。”关林栖摇摇头,“我根本不知道凌霄到泉州来的事。再说,我也是刚来两天,这一点,一姝师妹可以作证。素筠,说实话,凌霄是我朋友,但还没到割命的地步,他来泉州,可能有什么紧要之事,怎么会告诉我?”
    “原来是这样。”刘素筠茫然道,“我还以为,他把我一人扔在酒店,是去见您了呢……”
    “妹子,你有话直说。”关林栖听出了弦外之音,“你不会认为是我加害凌霄的吧?”
    “我可没这么说。”刘素筠淡淡地道,“但除了关总之外,或许有什么生意伙伴,暗中算计他的资财,将他诱骗到小岛上,把他杀了也不一定。”
    “这倒有可能。”关林栖道,“妹子,你知道,我是新加坡人,到大陆做的是合法生意。至于凌霄遇害的小岛,我的确上去过,我师妹也上去过,但凌霄遇害的当晚,我没在岛上。因为,实际上原岛主已将小岛转让了,我也没法再呆下去。”
    “我听一姝妹妹说,她和萧邦上岛,还是劳烦关总找的船?”刘素筠说,“吃完饭后,是不是再麻烦关总一下,找条船,我要去看看我丈夫遇害的地方。”
    “这个……我看不必了吧。”关林栖有些为难,“凌霄已经走了,都安葬了。再说,岛上自从发生了案子,已被警方保护起来。我们这时候上去,恐怕不太方便吧?”
    “还请关总成全。”刘素筠坚持道,“今天我问过警察了,他们说岛上已空无一人,凶手早已逃逸,不可能还呆在岛上。我只是觉得凌霄死得太冤屈了,想到他遇害之地烧两炷香。”
    “难为素筠这么重情。”关林栖叹道,“好吧。请安心用餐。饭后我安排就是。”
    刘素筠道声谢谢,便埋头吃饭了。
    关林栖转头对林一姝道:“林师妹,怎么没见着萧先生?”
    “我也不知道他到哪里去了。”一姝道,“关总找他有事?”
    “我只是问问。”关林栖笑道,“你就别叫关总了,还是叫师兄亲切些。”
    “我可不敢高攀。”一姝淡淡地道,“我在岑师那里学过几天,只是记了个名,不像您,是磕头入室的弟子。再说,就我这三脚猫功夫,其实跟没学也差不多。”
    “俗话说,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关林栖表情严肃了,“倘若师父知道他心爱的惟一女弟子如此心思对他,恐怕要伤心的,特别是他老人家亲耳听到的时候。”
    “亲耳?”一姝一惊,环视四周,房间里只有四人而已。
    “只有少林正宗功夫,没有三脚猫。”但听一个浑厚的声音在屋外响起。
    门被推开,高大魁梧的岑献武出现在门边。
    “师父……”一姝感觉自己心脏狂跳了几下。虽然萧邦曾对岑献武有过分析,但每当这个威严的老人出现在面前时,她还是不由自主地被那种强大的神威所震慑。
    “坐下吧,一姝。”岑献武面带微笑。可一姝觉得他的微笑也是威严的。她不由自主地坐下了。
    “师父,您老人家请坐。”关林栖见了他,亦是变得十分恭敬。
    “别忙,”岑献武把手一引,“林栖,给你介绍一位前辈高人——张老船长。”
    一姝又一惊。果然,随着脚步声一轻一重,张耳东一瘸一拐地走了进来。
    “哟,林姑娘也在啊?”张耳东今天稍微打扮了一下,至少身上穿的灰色衣服已没有油泥,头发也洗过并理得整整齐齐,胡子还在,不过显得很干净。
    “老船长好。”一姝起身相迎。但她心里嘀咕:这老张怎么和师父走在一起了?
    “萧邦那小子没来?”张耳东今天精神很好,眼里也无血丝,好像年轻了十岁。
    “他一早就走了,”一姝说得比较模糊,“可能是出去办点事吧,说是天黑就回来。”
    岑献武已经坐下。张耳东边说话,边挨着岑献武坐下。
    “萧兄弟不在,真是遗憾。”岑献武也跟着说,“自从北邙一别,我还挺想念他的。若论机智武功,我看能与他并驾齐驱的,放眼天下,恐怕也没几个。”
    “这小子聪明得很!”张耳东也附和道,“我呢,不过是一街头雕刻匠。但这小子跟我学没多久,居然也刻得有板有眼,真是奇才!”
    “承蒙两位前辈惦记,萧邦深感荣幸。”当服务生正准备开门时,萧邦的声音传了进来。
    一姝看见,萧邦还是那副神采奕奕的样子。
    不过,她悬起的心,已迅速放回到原来的位置。
    “真是说曹操,曹操到。”岑献武哈哈大笑,桌上酒杯里的酒顿时被震得微澜四起。“萧兄弟别来无恙?”
    “谢谢岑老师记挂。”萧邦笑道,“我挺好,尤其是最近特别好。”
    关林栖立即吩咐服务生加了把椅子。岑献武要萧邦挨着他坐,而让关林栖坐到新加的位置上去。
    萧邦也不客气,大马金刀坐下,仔细地看了看张耳东:“老船长这一打扮,显得精神多了。”
    “我也是没办法。”张耳东双手一摊,“岑老师与我多年未见,见面就强迫我去了理发店,说是要把我的霉运理掉……对了,萧兄弟,我来泉州本是找你,不想碰到了故人。我刚才听林姑娘说,你一大早就出去了,怎么现在才回来?”
    “饿了,才想起回来蹭饭吃。”萧邦笑道,“关先生喜欢请客,我哪有不来之理?”
    “萧兄说笑了。”关林栖道,“看萧兄风尘仆仆的样子,想必是办什么大事去了?”
    “也没什么大事。”萧邦道,“天气晴好,我闲得无聊,一个人到郊外看鹰去了。”
    “看鹰?”岑献武奇道,“泉州上空会有鹰?恕老朽孤陋,只知草原之上,鼠兔横行之秋季,方有鹰击长空、纵横围猎之奇观。时下正值仲春,东南沿海烟波浩淼,哪里有鹰可看?”
    “岑老师说得是。”萧邦肃容道,“也许是我最近休息不好,出现了幻觉。当我走出泉州城,的确看到了鹰。”
    “这就奇了。”张耳东道,“萧兄弟是不是将海鸟看成了鹰?”
    “不是。”萧邦道,“我看见,数只硕大无朋、羽翼蔽天的猎鹰,盘旋在一个小岛的上空,随时都可能俯冲捕猎。”
    “在哪个岛?”关林栖问。
    “珍珠屿。”萧邦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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