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侠使命必达

第11章


  积压了二十多年的怨,早已根深柢固盘据在心头,哪是一朝一夕就能化解的?他才刚进房,就响起了敲门声。
  “我去开门!”宁馨轻快的跑向门口。
  “先问清楚是谁再开。”袁不凡心想,八成是袁福,而他跟袁福没什么好说的。
  “掌柜的,是你啊!”宁馨的声音传来。
  “二少奶奶,房间您还满意吗?”
  “满意,你安排得很好。”
  “您喜欢就最好了。”袁福很开心,“二少爷也满意吗?”
  “满意、满意,他说你安排得太好了。”宁馨自作主张的替袁不凡答了。
  “这样就好,老仆深怕今天惹得二少爷不高兴哩!”
  “他脾气很坏喔?”
  “哦!那倒不是,只是二少爷从小就过得苦……”
  “讲完没有?”袁不凡冷着脸走来,“你们不知道在别人背后议论是非,是很缺德的事吗?”
  “二少爷!”袁福惶恐起来。
  “没事、没事,”宁馨打圆场,“我又不是别人,我可是‘二少奶奶’哩!袁福姓袁,也是自己人。”对着袁福道:“你别理他,他这人,防备心特重。”
  “这……”袁福紧张得不知所措。“二少爷、二少奶奶,‘春宵一刻值千金’那老仆就不打扰两位休息了。”说完立刻溜下楼。
  “什么春宵!”袁不凡听得一肚子火,可一转身看到满脸通红的宁馨,他的脸也红了。“这袁福,脑子里不知道在想什么,你别理他。”
  “嗯,我知道。”宁馨的回答很简短。
  “那我先睡了。”都怪袁福提什么“春宵”,害他这么尴尬,袁不凡将锦被铺好,倒头便睡。
  “好。”宁馨乖巧道。
  不知过了多久——
  “袁大哥,我睡不着。”宁馨翻来覆去的。
  “把心静下来,很快就会睡着了。”其实他也睡不着,毕竟现在离就寝时间还早着呢!
  宁馨似乎听进了袁不凡的话,半晌没出声,就在袁不凡以为她已睡着时——
  “袁大哥,你还在吗?”
  “当然在啊!”
  “你一点声音都没有,害我以为你走了,紧张得睡不着。”
  “睡觉要出什么声音?打呼吗?”
  “你可别打呼,我没睡着前,你也不能睡着。”
  “那要怎么办?”
  “嗯,你可以唱个歌给我听,听听歌我可能就会睡着了。”
  “我不会唱。”
  “那你说个故事给我听。”
  “我不会说。”
  “哪有人不会说故事的?”
  “真的啊!一时之间哪想得到什么故事。”
  “你可以说你自己的故事呀!”
  “我没什么故事可说。”袁不凡把话说得斩钉截铁。
  “你不是没故事可说,你只是不肯说。”
  “既然你知道,就不要强人所难。”
  “说说自己的故事有什么难的?你说你的给我听,我也可以说我的。”
  “我对你的事没兴趣。”谁要跟她玩这种小孩子游戏!
  “你就不想知道我为什么那么讨厌秦老头吗?”
  “那是你家的事。”
  “你真的不想知道吗?”听宁馨的语气好像是要告诉袁不凡一个天大的秘密似的。
  “不想。”袁不凡的反应却非常冷淡。
  “这可是你说的,以后你不要后悔。”
  “我绝对不会后悔,你快睡吧!”
  “真绝情!”宁馨咕哝了几句,慢慢的没了声音。
  半晌——
  “你睡着了吗?”宁馨小声问。
  袁不凡不出声,觉得跟她说话准没好事。
  “你睡着了?”宁馨的声音中透着惊恐。
  袁不凡硬起心肠。
  接着只听见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
  “你、你干什么?!”听这惊恐的声音,就知道袁不凡被吓坏了!
  原来宁馨拿着被子、枕头下床,想在袁不凡旁边躺下。“我怕——”
  “怕你也不能乱来啊!”
  “我不会乱来的,我只是要挨着你睡。”
  “你就一点都不担心吗?”
  “担心什么?”
  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也就罢了,还睡在一起,她是不毁了他的声誉不罢休吗?“你乖乖上床去,不然我坏起来,连我自己都管不住!”试图吓唬她。
  “不要。”宁馨很固执。
  “你再不上去,我就要用强了。”他的意思是要把她打昏或是绑起来,可是话一出口却变得好嗳昧,他只希望宁馨不要想歪了!
  “你不会的。”没想到宁馨却这么回他,“你连跟我牵个手都婆婆妈妈的哩!”
  她真是把他给摸透了!可是她就这么笃定他一定会就范吗?她可知道她正在揭的是他永远都不会愈合的伤口啊!
  “如果你执意要睡在地上,那我让给你!”袁不凡说完,就从窗口掠了出去。
  “袁大哥……”
  宁馨的声音,被他远远的抛在身后。
  ……
  “天干物燥,小心火烛——”远处的梆子声敲了两响,不知不觉已是二更了。
  出了房间后,袁不凡一直坐在酒楼的屋顶上,他不敢离宁馨太远,可是又不能回去。
  本来只是不想向宁馨屈服,才会说出那两句话,可话一出口,他竟真的动了气,就这么负气离开房间,把她一个人留在那黑暗的房间里。
  他这么做,已经完全公私不分了。
  宁馨说得对,是他自己先公私不分的——他一直不想回想的过去,却始终纠缠着他。
  只因为那些过去本就是他的一部分,在抛弃那些过去的同时,他也感到一种深切的悲哀——被遗弃的悲哀。
  只是遗弃他的,还多了他自己。
  袁不凡忽然明白,他一直不想面对的其实是寂寞——剥除了愤怒的伪装,他只感到寂寞。
  就像现在,他轻轻的回到了房间,房里静悄悄的,一点声音都没有,这很奇怪——如果宁馨睡着了,即使呼吸声再轻,在万籁俱寂的此刻,他都能听得见。
  袁不凡不禁紧张了,急忙掠到床边,看到床上锦被微微隆起,这才松了一口气,心想宁馨八成是躲到被子里,才会没有声音。
  这丫头……袁不凡的嘴角扬了起来,一股暖流流过心房。
  “袁大哥,你终于回来了。”
  冷不防冒出这声音,把袁不凡吓了一大跳,因为声音不是从床上,而是从地上传出来的。
  “你……你怎么还在地上?”
  “我在等你啊!”
  “干嘛等我?如果我不回来,你就不睡啦?”袁不凡虽然恶声恶气的说话,但心里却觉得很温暖。
  “嗯!我一定要等你回来,亲口向你道歉。”
  “不用道歉了,我也有不是。”袁不凡此时真正想说的其实是“谢谢”——如果不是宁馨先放低姿态,他是说不出认错的话的。
  “那我能挨着你睡了吗?”宁馨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
  “你回床上去吧!”他很清楚,其实她根本不害怕,连荒郊野地他们都待过,她今晚做出这些,无非是想知道他的事。“今晚我很累,想休息了。”
  “好,袁大哥,我不吵你了,我只是希望你能真正的快乐。”宁馨深深的看了他一眼,就回到床上。
  “我很快乐啊!”即使在黑暗中,袁不凡仍能看见宁馨眼中闪耀着光芒,那是友谊与关心。
  袁不凡忍不住说了这一句,因为如果不这么说,他就要被宁馨给软化了。
  “你不快乐。”宁馨说:“每个人都有不愉快的回忆,但逃避它的人,才是被它伤得最深的人。”
  袁不凡不语,只因宁馨一语中的。
  过了许久,“你这么说,难道你也有什么不想面对的过去吗?”心中却很不以为然,像她这样的千金大小姐,能有什么悲惨的过去可言?
  “世上没有人能不被过去牵绊。”宁馨忽然说了这句话,感慨的语气与她平日的活泼有些不同。“像我娘与我爹和秦老头的关系,就乱得可以了吧!”语调忽然又恢复了轻松。
  “唉!那是他们上一辈的事,与你又有什么关系?”她果然是个不识愁滋味的大小姐。
  “怎么没关系?我现在不是得万里迢迢去认另一个爹吗?”
  “可是再怎么说,你受到的毕竟都是宠爱、是珍借;而我……”
  “你不是吗?你不是袁府二少爷吗?”
  袁不凡苦笑着摇头。“除了我娘和少数下人外,袁府中人大概都巴不得我死。”
  “为什么?”
  “因为……因为我是庶出,我娘是袁老爷的第二个妻子。”袁不凡犹豫了一下,不是因为庶出的身分,而是挣扎,他知道若再讲下去,他就会对宁馨说出一切。
  “即使是庶出仍是少爷,是袁老爷的亲骨肉,难道连袁老爷也对你不好吗?”宁馨非常善解人意,没逼着袁不凡称袁老爷为“爹”。
  “袁老爷在家中是没有地位的,家中掌权的是袁老爷先娶的那位女子。”袁不凡决定不再挣扎,既然宁馨想知道,就让她知道吧!
  宁馨明白,他指的是袁老爷的“原配”。“袁大奶奶既然如此厉害,又怎容得袁老爷再娶?”
  “因为我娘才应该是袁老爷的原配。”
  接下来,袁不凡就说了他的身世——
  袁不凡的母亲丁守慈是袁老爷袁念儒指腹为婚的对象,当时两家都是书香门第。
  后来袁家弃文从商,袁念儒为了巩固事业,娶了汝阳城富户的女儿为妻。
  几年后丁家没落,丁守慈历尽艰辛来到河南府找到袁念儒,才发现他已成亲,她在伤心之余,本要离开袁家,可是袁念儒不肯让她走,又用柔情与愧疚打动她,就这样,丁守慈便不明不白的跟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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