换颜妖妃倾天下

旋儿，可是，他什么都不敢跟你说。” 
旋儿不语，怔怔地看着我分着淡绿色的糕点。 
“他说，若是你能留下，你不会是康夫人，你仍然姓宁，若是有幸，你们将来有了孩子，无论男女，都姓宁。”我说着说着，声音有些微颤。 
这个男人，他是西云国堂堂的护国将军。 
他为了旋儿，却什么都能抛得下。 
第一百四十三章交待
我猛地就想起了卓贝雅那一句话，他说他若是让旋儿走了，他便会失去一名将军。不亏是他的爱将，他如此的了如指掌。
“那姐姐，是让我留下么？”此刻，旋儿的眼眶已经红了。人非草木，孰能无情。或许旋儿是被逼成婚，但是康奥音这个铮铮的男子确实动了真心，九头牛都拉不回他了。
我摇了摇头，我怎么会想让她留在西云呢。
这里危机四伏，我现在已自身难保，怎么保护旋儿。至少她回了南泽，有了一些钱财，悠悠闲闲地过完下半辈子是没有任何困难的，至少不会为了性命而担忧。
可是，这儿有个痴心的男子对他，保不准她回了南泽要孤苦伶仃一个人，女子手无寸铁，定是要受人欺凌的。
我拉起旋儿的手，缓缓地开口，“姐姐不会让你留，也不会让你走了。一切，由你自己做主。你不是我一个人的旋儿，你是你自己的。懂么？”
旋儿摇头，“不懂，我就是姐姐的旋儿，姐姐在哪，我就在哪。”
这个丫头，总是让我心疼。
我紧紧地抱住了她，死死地忍住不让自己哭出来，“旋儿，姐姐就要走了。姐姐……活不久了。”
旋儿的身体一下子僵硬，任凭我死死地抱着她，她有些艰难地开口，“姐姐……说的什么话？不要……吓旋儿……”
我松开抱着旋儿的手，拿下了自己脸上的纱巾，旋儿有些恍惚地看着我。
“你还记得君霂跟我说，如何才能治好我脸上的烧伤么？”我神情悲凉，终于得跟旋儿说了。她，会哭么？一定会吧。
“记得，他说，得用阡山雪陌。”旋儿点头说着。
“我恢复了真容，多亏了卓贝雅给我吃了阡山雪陌。”突然的悲凉，我冷冷地一笑。
 
 
“可是，言御医百般叮嘱我，那药只能外敷不能吃的。”旋儿似乎有些明白了。 
“是啊，他给我吃了。旋儿，阡山雪陌不是药，是毒。”我摸了摸自己的脸，究竟是要谢卓贝雅让我恢复了真容，还是该恨他对我下毒呢？ 
“什么？毒？那我们更要一起回南泽，找言御医救你啊。”旋儿紧张地攥起了我的衣袖。 
我苦笑着摇头，“这毒，谁也解不了的。况且，君霂现在生死未卜，就算他活着，就算他能救我，我也不愿再回去拖累他了。” 
“怎么可能解不了！怎么可能！”旋儿已经将我的衣袖拽得皱皱巴巴，但她仍死死地拽着，生怕一松手我就会消失掉。 
谁都解不了啊。只能靠着阡山雪陌过活。卓贝雅已经不会再给我了，那么我只能，死了。 
这一天，旋儿在屋子里哭的天昏地暗，我能想象站在门口的康奥音有多么难过。可是，也就这一次了，旋儿，再也不用为我担心难过了，让我自私一回吧。 
最终，旋儿答应了康奥音，留在西云，做他的将军夫人。但是，她希望能陪在我身边度过剩下的时日。 
——。
第一百四十四章我若为梦
一只手中攥着空空的瓷瓶，一只手握着旋儿。我开始长长梦寐。
似真似梦，似睡似醒。
风沙弥漫的那一天，我站在高高的城墙之上，莫砚在护城河畔凝望，接我回宫。我却不再哭泣，眼眶干涩。
我会咬牙切齿地质问着他，“南泽皇，你是万人拥戴的明君，为何又来接我回宫？”如同那日他的决绝。
“朕，能为你重新再活一次。”他仰望着头，银白色的盔甲上血迹斑斑，逆风将他的黑发扬起，遮住了他绝世的容颜。
放下皇的傲，他第一次开口乞求。
干涸的眼睛渐渐地湿润，这肯定是梦，我一直渴望的梦而已。他永不会如此对我……
我恍惚睁眼，刚才的风萧弥漫果然是梦……
空凉凉的夜，我像黑幕中望去，银丝如瀑的那个人是谁？他背对着我坐在床沿边呢喃，“年华已去嗬，朕这一世一而再地负了你，情儿，下一世是否会愿意再遇见朕……”
哪里来的下一世啊……
眼睛依旧干涸，无泪可流，心却碎成千万。
臣妾没有已再无来世，只愿能够化作池中并蒂莲，日日相依，夜夜相偎，自爱自怜，期盼你来日路过，为我一叹……
这样……可好呢……
为何，为何？为何我无法开口回他，为何我无法抬手触碰，为何我只能这样眼睁睁地看着满头白发的莫砚对着我呢喃……
他在说什么……那么轻……那么模糊……
用尽全力地挣扎，企图挣脱这无形的桎梏……
又是一惊，幡然醒悟，这又是梦吧，明明我还是满头青丝，他又怎会老去呢？
第三次睁开了眼睛，才发现头下的茶枕已经湿了大半，原来眼睛的干涩，是因为我哭得太多，不哭不哭，却泪如雨下，转头看向身边熟睡的旋儿，她还死死地皱着眉头，我苦涩一笑……
疼痛没有预兆地渐渐占据我的身体，从心脏开始。
记忆，支离破碎……一幕一幕，断断续续地在我脑海划过。我是不舍得死的。我再也见不到他了，明棕色的眸，蝶翅样的睫毛，墨黑的发……伸手向握住他修长的手，却直接穿透了他的身体，原来是空气……
莫砚，若是我有来生该多好……
下一次，我再也不骗你了……
你就不会再怀疑我了……
对不对……
 
 
可是，回应我的出了疼痛还是疼痛，我的体内似乎在被千百只虫子啃食，一口一口…… 
最后的那一眼，是旋儿濒临崩溃的嘶喊，“不要死……” 
曾经倾国倾城的美貌女子，会静静地躺在帝王的怀里…… 
她无力地伸着手，想抚摸他惊为天人的脸…… 
可是还未将手抚向他绝美的眉目，便颓然落下…… 
他只听见她的喃喃细语…… 
她说…… 
我留给你一个梦可好？ 
一个有我的梦， 
只愿你能记得…… 
你可有过这样一个梦，梦里洁白美好的女子朝你微笑，不言不语……你不知道梦的来源，不知道梦的去处……只是觉得自己轻飘着，恍然隔世…… 
这，究竟是谁遗落的梦？ 
。
第一百四十五章莫回首（一）
千里之外的南泽。
言君霂一袭蓝衫，站在如同千年寒冰的莫砚身旁。
他嘴角不再有玩世不恭的笑，没有任何预兆地，言君霂开口，“晴妃娘娘，不在了。”
嘭——
是茶水被打翻的声音。
褐色的茶水打湿了他明黄色的衣袖，他没有任何言语，任凭滚烫的新茶在茶桌上蔓延，然后流过他细长的手指，顿时，手掌红透，他不知道疼痛，眼神涣散如同死人。
“传，西云使者来见。朕，亲自问他。”很久很久，他嘶哑着声音对身旁的言君霂吩咐，带着颤抖，带着无尽的悲伤。
“是。皇上”君霂的声音也是颤抖，透着低沉。
殿堂之上，使者连头也不敢抬，生怕是一个不小心，丢了自己的性命。他一直都是低着头，所以他看不见，那个南泽呼风唤雨的皇，面如白纸，看不见，那个南泽高高在上的皇，心如死灰。
该问的，他问了几百遍，使者一遍又一遍的答。
最终，他的手一挥，使者畏畏缩缩地退下。
他不厌其烦地问了一天，“你说的，可是真的？”
答案始终如一，“回皇上，在下不敢有半句谎言。”
不是早就当她死了么？为何听到她的死讯，却心如刀割。
不是早就想好再也不见她了么？为何得知天人永隔之后，却难以割舍。
明明以为自己已经放下，明明告诉自己已经过去，可是，手一挥，头一抬，看到的都是她模模糊糊的幻像。
那个女子痴，为他哭为他狂，那个女子傻，为他生为他死。
他都是知道的，清清楚楚知道的。
为什么，当初这样决绝的送走她？
后悔，如今只剩下满心的后悔。
只因为嫉妒么？
只因为冲动么？
再见，真的是再也不见了。
好像没有了一丝力气，瘫软地倒下。
长长地吐了一口气。
 
 
为什么，心里那么痛。 
一块，两块，被谁啃食到烂掉的心，鲜血直流。 
“皇上，一直都在期待再次相见吧。”君霂向西望着，她所在的方向，眼神虚无缥缈，他又何尝不是这样期待着呢？ 
莫砚，低头，好久好久的沉默。 
是啊，虽然时时刻刻告诉着自己，她走了，她离开了。可是，一个转身，他又会梦喃般的安慰自己，或许有一天，她又回来了。 
所以，他留下了言君霂的命，虽然这个言君霂胆大包天，对他下毒，可是，他不想她一回来就恨他。总是觉得，她不知道哪一刻，就回来了。他要她是明媚的，是光鲜的，是幸福的，要她拿着梨花，扬起眉毛笑得骄傲，不知天高地厚。 
就算她还是会骗他， 
他，再也不会伤害她了。 
什么时候，陷得这样深？什么时候，可以做到如此这般？ 
一次又一次地幻想， 
他们在梨花丛里相见，梨花漫天飞舞，他们相拥而泣…… 
他们在城西松树林里相见，她从西云逃了回来，迷了路，一个转身，一个回眸就见到了松树林狩猎的他…… 
第一百四十六章莫回首（二）
或者他微服私访到了西云，隔着千百个人与她在黄沙弥漫的城中相见……
甚至想过，若是两国起了冲突，他们还可以在战场上相见……
亲手送走了她，可是又时时盼望着她能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