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泪的天堂鸟

第十三章 十个字
  过了许久，客厅里只剩下她一人，林嫂去花园里修剪花草了，家中暂时没有其他人，唐念等得有些不耐烦了，便想去楼上看看。
  她缓缓站起，走上了楼梯，她记得刚刚明轩是向右边走去的，于是，在楼梯可拐弯的地方，她毫不犹豫地选择了右边那条。
  一步，两步，她的鞋子踏在楼梯上，发出“噔噔”的声音，为了避免别人发现，还是脚步轻些好。她放慢了速度，不一会儿便来到了二楼。
  在二楼的走廊深处，还有一个白色的楼梯，表面镶着花边，十分美丽。但她管不了那么多，她唯一的想法就是――去见天佑。
  她无暇于豪华的装饰风格，只能一间间房间去找，如果二楼没有，她便会义无反顾地奔向三楼。她不得不承认，在她不经意间看到那些漂亮的屋子时，她的心里有过那么一丁点儿的颤动，岂止是一丁点儿？她一辈子也没有见过那么美的房子！
  唐念正欣赏着屋子里的一切，忽然，一个男人的声音传了过来。
  “你怎么能这样……！真是让我太失望了！”这个声音有些苍老，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唐念转身向后方走去。
  她仔细辨别声音从哪个房间传来，没过几秒，又传来了吵闹声：“混账东西！我白养你了……！”
  唐念跑向了那个距离白色楼梯最近的房间，门是开着的，她立刻看到了眼前的一幕。
  “你！你……！”一个中年男人举起右手，正想拍到天佑的脸上，唐念用手捂住了嘴巴，瞪大了眼睛。
  此时，明轩一把抓住了他的手，并轻轻拍着他的后背，“伯父！您别生气了……这事也有我的错，是我没有监督他，还……还和他一起……”
  “哼！你，你也不学好了？”中年男人愣了一愣，表情慢慢恢复着，火气也逐渐消退。
  他不经意间看到了门前的唐念，又装作没事一般，“今天我先不和你算这笔账，你先去招呼客人吧！改天我再收拾你……！”
  唐念向后退了几步，待中年男人走出房间，两人互望了一眼，中年男人便下了楼。
  明轩推了一把呆滞的天佑，“喂，她来找你了。”
  天佑抬头问道：“谁啊？”
  明轩指了指门口，“外面呢。”
  天佑疑惑地走了出去，看到唐念后皱起了眉头。
  “你来干什么！”他吼了一声。
  唐念被他一吓，笑容也瞬间即逝，“我，我约你出来，你正好有事……所以……所以，我来找你。”
  她吞吞吐吐地说完了几句话，脸色变得有些苍白。
  “你到底想干什么！我不认识你！”天佑的脸色发青，十分难看。
  唐念令自己看起来更自然些，她理了理思绪，解释道：“你会认识的。我叫唐念，和你一个年级，我们只是不同班而已，你在三班，我……”
  “够了！”天佑大喊一声，吓得唐念身子一抖，“你还有完没完？好，我告诉你，我不喜欢你！我们永远不可能！你别来烦我了！”
  两人沉默了几秒，天佑一口气冲下了楼，直到客厅的沙发上坐了下来，双手抵住膝盖，头低得厉害。
  唐念没有迟疑，立刻追了下去，虽然不时地大口喘着气，却仍然跑到了他面前。
  “你告诉我，要怎样你才能喜欢我？要怎样我们才能在一起……？”她傻傻地恳求道。
  这个时候，明轩也从楼上走了下来。
  天佑抬起头来，眼神里充满了冷漠，他的语气十分缓慢：“不可能。除非……”
  “除非怎样……？”唐念满含着期待地追问。
  天佑站起了身子，走近她，“呵，除非，你比现在漂亮十倍，温柔十倍，别那么讨人厌。就这样。”他说罢转身离去，屋子的大门猛地被关上了。
  漂亮十倍，温柔十倍，别那么讨人厌。
  这十个字一直徘徊在她的心中，这五年来，她只为了这十个字而奋斗。
  时间仿佛停止了，尹天佑回忆起当初那个深深喜欢着自己、追求自己的女孩，他甚至连看都没有仔细看她一眼，而那个女孩，竟然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难道她真的如自己所说的一样去变漂亮了十倍？可这句话甚至连他自己都忘却了！
  “你知道……他们怎么说我吗？”唐念面带微笑地慢慢向前走来，“他们说，我不自量力，我庸人自扰，我犯贱……是啊，我犯贱，不然我怎么会去追你呢？”
  “我应该料到会是那样的结果的，可当时我太单纯，还什么都不懂……被你耍的团团转。你当然不会知道我的感受！因为你根本没有正眼看过我……”唐念的声音哽咽了，她紧咬着嘴唇，继续说了下去，“我在那个校园里忍受了两年的痛苦，最后，我不得不选择离开……因为我实在无法忍耐他们看我时的异样眼光，我害怕如果再这样下去我会精神崩溃！可你呢？你在做什么……你又怎会知道我的感受呢？”
  屋子里顿时静寂得可怕，整个病房里环绕着仇恨的气味，唐念深吸了一口气，忍住眼眶里的泪水不流下来，“退学后，我就一直在为了你的那十个字而活着……漂亮十倍，温柔十倍，别那么讨人厌。你相信吗？我真的做到了，这五年来除了对你的感情之外我什么都变了！就是因为你，因为你……那一句话……”她眼中的泪水再也无法抑制地流了下来，肆无忌惮地冲刷着脸上的皮肤。
  天佑呆滞地站着，不敢看她的眼睛，“我……我当时，是不懂事了些，我对不起你。”
  “对不起……？”唐念冷笑了一声，“够了，你什么都不用再说了。我今天来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想看看那个比我漂亮十倍，温柔十倍，不那么讨人厌的女人是个什么货色……不过，看起来没那么优秀。是你的眼光降低了，还是我不够幸运呢？”唐念不时地望望夜寒，令她一阵寒栗。
  天佑又警觉了起来，“你到底想做什么？！”他握紧了拳头，随时准备好了反击。
  唐念又是一阵冷笑，“呵，我能够做什么？看样子老天爷对我可真不公平。尹，你看看我是不是比以前漂亮多了？”
  天佑缓缓移动着目光，舒了口气，“你什么意思？”
  “你说过，等我漂亮十倍，温柔十倍，没那么讨人厌的时候我们就能在一起了呀……”唐念说着，语气中刻意带着稚嫩的味道。
  天佑转过头去，不再看她，“你想说什么？我告诉过你，我们永远不可能的。”
  “那是从前，等你那句话说出口的时候，这句话已经失效了。”唐念靠近了他，双手摆弄着他的衣领，语气极其妩媚，“怎样？你想反悔……那可不成。”
  天佑用手甩掉了她的胳膊，“你想干什么！”
  唐念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她仍然笑着望着他，语气轻柔，“我想和你在一起……”
  天佑一惊，大声喊道：“不可能的！我已经有了夜寒，不会再接受你的！”
  “呵，是吗？”唐念忽然大笑了起来，持续了几秒后，她回复了平静，忽然靠近了天佑，一下吻住了他的唇……
  夜寒只觉得心中什么东西碎了一般，她无法呼吸，无法接受眼前的现实。
  “喂！”明轩不住地叫了起来。
  天佑猛地推开了唐念，像第一次那样将她推离了自己，巨大的力量使她娇小的身子又再次撞倒在墙上。
  “滚！给我滚出去……！”天佑发疯似的大吼了起来，手指指向唐念，不时颤颤发抖。
  唐念不再有微笑，她面无表情地瘫在地上，眼里的泪水停止了，空气像结了冰一样，一切仿佛被冻结了。
  “哥！”一个声音传来，大家纷纷向门口望去。
  门外站着的正是尹修成，他右手拿着一束鲜花，眼神诧异地看着眼前的一切。
  “怎么回事……”修成渐渐开了口。
  明轩见势将他招了进来，“没什么……”
  唐念愣愣地望了修成一眼，“呵，又来了一个少爷。”
  修成一脸恶意，没好气地说：“你是谁！在这里做什么？”
  唐念冷笑了一下，“我？你见过我的，忘了吗？呵，我可记得你，没想到，长大了还是那么狂妄。”
  修成一惊，“胡说，我不认识你！也不可能见过你这样的人！”
  “哈哈，你可失算了哦。五年前的一个上午，我在你家做客，忘了吗？那时你还刚刚挨了你哥的骂呢……”唐念笑道。
  修成恍然大悟，一口不耐烦的语气，“是你！你跑这里来做什么？为什么还对我哥纠缠不休？”
  “纠缠？呵，真可笑。你把我对他的爱说成是纠缠，就像当初他们把我的喜欢称为‘不自量力’一样！你们太可恶了……”唐念一副凶恶的眼神看着修成，目光里充满了仇恨。
  “哼！那是你自己自讨苦吃！”修成不屑地说道。
  唐念将手臂搭在了膝盖上，眼神里露出了邪恶，“呵，是我自讨苦吃。但你们又何尝帮过我脱离苦海？从那时起，我就发誓要报复你们！可惜……”她叹了口气，“可惜我还未动她一根毫毛，你们就闯了进来……！”
  天佑皱起了眉，眼神凶狠地望着她，“如果你真的做了什么，我会杀了你！”
  “呵……我知道，就算我杀了她你也不会和我在一起。”唐念冷冷地盯着地面，“五年来，我一直跟随爷爷在日本，一个熟识的整形医师对我进行了人工改造，我对他说，要把我变得漂亮十倍，他只是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