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三嫁/凤阙

第17章


  想了想,他站了起来,这么折腾再加上已经有两顿饭没有吃,等她醒过来的时候会饿的。
  顾云初这一觉便睡到了夜深,她低吟了一声,缓缓醒来,可是还是不大想起床,又想到还有事情要做,心里挣扎了起来,这到底是该起床还是不起?正犹豫着便闻到了一阵阵肉香顺着门缝便钻了进来,她使劲吸了吸鼻子,确定这不是错觉,便挣扎着起了床,这才发现在被子之上还有一件绯红色的外衫,似乎正是白日里戚少桓穿的那件。
  她手握着外衫,推开了禅房的门,便看到小小的庭院之中,有一小小的火堆,那个看起来文雅漂亮的男子便那样坐在地上,手里拿着一根木棍,上面穿着一只隐约还能看出来是肉的东西。而肉香味就从那个上面散发出来的。
  听到动静,戚少桓向这边看了看,“终于醒了,我饿得不行了,就先把那只鸽子吃了,这只兔子给你,你填填肚子。”一边说着,一边洒了些许的盐。他转动着手中的木棍,似乎很是专注地看着它,可是眼角却在瞥着她一点点的靠近,最后坐在了他的身边。
  等到兔子肉被烤出了油,金黄金黄的,他将木棍举到自己的面前,轻轻吹了吹,“好了,尝尝我的手艺吧,小心烫。”他将木棍递给了顾云初。
  顾云初瞅着手中的木棍,明明腹中的馋虫都被这香气引出来了,可是却不知道该如何下口,转眼求助似的去看戚少桓,戚少桓笑了笑,又将兔子拿了回去,找出她白日里忘记收好的那把匕首,一刀一刀小心地割下去,“呐,你就一块一块切着吃吧,就像这个样子。”说完,将匕首和木棍穿着的兔子一起给了她。
  她沉默地吃完了一只兔子,将匕首擦干净,收好,“没有想到你会这个。”明明都是在皇宫之中长大,她甚至比他过的还要自立,可是她从来不会自己做食物,还会对着一只整兔子束手无措,笨得可以。
  他拨弄着火堆,“一次狩猎,我和母妃迷失了路,她曾烤给我吃,”他侧头专注地看着她,“很多时候,我都觉得你像过去的我,其实很多东西都不会,可是还是过分地维护着自己的骄傲,可是我们又不一样,你已经有了足够的资本保护你的骄傲,可是当时我的骄傲只会让我被摧毁的时候而无力回击。”
  顾云初毫不避讳他的目光,她嘴角一点点的勾起,伸手握住了他拿着木棍的那只手,他浑身僵了一下,便听到她用尽可能轻松的语调说,“你是我的人了,以后没人可以动你,我会保护你。”
  他只是觉得好笑,一个大男人要让一个小姑娘来保护,可是又笑不出来,因为她的模样太过认真,心中有什么蓬勃欲出,渐渐萌芽,很多年后他回想起来今天的这一幕,便懂得了什么叫情愫渐生,可是他现在还不知道,于是只能摆出一副无奈的样子,“长公主殿下要保护我,真是荣幸之至。”万俟暄曾经告诉他,顾云初是极为护短的,只要她把你纳在了她的羽下,就绝对不会抛下你不管。
  顾云初从来没有这么想了解一个人过,可是她现在很想了解戚少桓,了解他很多很多的事情,可是今晚不是好时机,她看了一眼天空,觉得这两日天空格外阴沉,便站了起来,“走吧,还有事情要做。”
  戚少桓也站了起来,第一件事便是用木棍扒拉了扒拉火堆,然后用土盖上,将火灭了。
  顾云初住的禅房其实很偏僻,所以他们两个这么折腾都没有吸引人过来。她先绕了几个弯,到了一间单独的禅房前,轻轻敲了敲门,便有一女声应着来开了门,正是绮罗,因为揽翠有些伤寒,这次上山便只带了绮罗一个人来,顾云初干脆将她留在了兰沁身边。
  她向里面看了看,这禅房分里外两间,里面的灯烛已经熄了,“母后睡下了?”
  绮罗点头应道,“太后娘娘听主持讲了一天的禅道,觉得乏了,便睡下了。”
  顾云初松了一口气,至少兰沁是无事的,“那便好,照顾好母后,今夜不用回本宫那边了。”然后便转身离开了这间小院。
  “下面,你要去哪里?”戚少桓见她只是立在小院门口不在挪步,不由得问出了声。
  顾云初挣扎地看了看四周,甚是觉得这寺中的景色都是差不多的,“我好像不认得路了,你可知道去空字辈师傅的禅房该怎么走?”
  戚少桓突然笑了,没想到她还是个轻微路痴,心念一动,牵起了她的手,“走,我带你去。”
  十指相扣,两个人的温度通过手心贴合在一起。顾云初忽然有几分迷茫,被他这么牵着,她好像忘记了自己最初的目的,可是很喜欢被这么牵着,难得会觉得自己应该是被照顾的那一个。
  里外两间小院,外院里是两排禅房,而顾云初看都没看,直接向里院走去。里院之中仅有两间禅房,其中一间,早已经空了,而另外一间,顾云初看了看,帘子的一角确实有‘明’一字,便敲了敲门。
  开门的是一名看起来正值中年的僧人,英武强壮,眼角处有一道疤痕,看起来有几分煞气,而他看着顾云初笑的模样却让那道疤痕不大显眼了,“长公主殿下。”
  顾云初从僧人给让开的道蹭了进去,“空明师傅,您这禅房之中还是这么简洁。”她一面环顾,一面咂舌,还随手翻翻书架上的书。
  “长公主殿下,到到底是在寺庙之中,偷偷开荤可是不好的。”那叫空明的僧人,吸了吸鼻子,两道剑眉拧在了一起,似乎想是教训她的样子。
  “唔,”顾云初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这两天吃白水煮菜吃得腻了,便央少桓给打了些肉吃,没想到还真让他打到了只鸽子。”她眸中有光闪烁着,将目光落在了墙壁上那个硕大的‘禅’字上。
  “鸽子?这寺中并无僧人饲养鸽子啊。”空明面上的那道疤痕抖了抖,有几分奇怪。
  她无所谓地笑了笑,“本宫也很奇怪,不过无所谓,反正已经被本宫吃到了肚子里,”随后又指了指墙上那个‘禅’字,“这是空明师傅写的?”
  “正是贫僧,”他亦看了过去,又看了看顾云初,“不知长公主殿下深夜前来有何赐教?”
  她抿着唇,“赐教不敢谈,”又将案上的经典翻了一翻,“有的人生下来便习惯用左手写字,而大部分人习惯用右手。习惯左手的人多半会被逼迫着使用右手。”
  空明不说话,便听她继续往下说,“这部分人,多半会左右开弓,虽然您这‘禅’字是用右手写的,可是今天突然发现您的左手字更加的潇洒有力了,三皇叔。”
  顾云初的话音一落,禅房之中的气氛顿时紧张了起来。
  生变(三)
  空明眼角那道长长的疤痕又抖了抖,然后笑道,“贫僧已是出家人,红尘的身份已是浮云,长公主莫要再如此称呼贫僧了。”
  顾云初长长的指甲一下又一下地划过书面,歪着头看着空明,有几分漫不经心,“既然皇叔已是出家人,那又为何还想争夺俗家的虚名呢。”然后又是一声冷笑,等待着他的回答。
  “凤阳,你莫要血口喷人!”空明再也维持不住虚假的笑容,登时暴怒。
  她将手中的书扔到一边,“三皇叔你这么激动做什么,”两人显然是撕破脸了,“当初皇叔您和父皇是皇位的候选人,可是祖父选择了父皇,在敬安五年的时候,四皇叔和五皇叔联手企图发动政变,并承诺在将父皇软禁甚至谋害之后将您奉为皇帝,可是您依旧在按兵不动,只因六皇叔宁王支持父皇,”顾云初声音顿了顿,“四皇叔和五皇叔便是因为您的犹豫,一个贬为了庶人,一个死在了北边。”
  见空明脸色又变了变,拳头已经握得死紧,她慢慢度到了戚少桓的身边,“父皇驾崩之后,您本想接手皇位,可是六皇叔抢先一步拥立了徵儿,以六皇叔在朝臣中的声望,您无从动摇,可是又不能服气一个年仅九岁的娃娃当皇帝。便出家于护国寺,慢慢筹谋,以备时机。”
  “我说的可对?三皇叔。”
  “哼,你不过是一个女娃娃,怎么,还能阻止我不成?”说着,拳便化掌袭了过来,“反正你们都回不去了!”
  戚少桓拉着她避开了掌势,自己赢了上去,顾云初抿着唇,“难道三皇叔打算用我和母后都坠崖身亡这么不可信的理由么?”
  “有何不可?”空明一面与戚少桓纠缠,一面回道,甚至还不忘朝顾云初那个位置袭击过去。
  空明的招式招招狠厉,就如同他的作风一般,蓄势待发,一出招便是冲着对方致命处去的,这和他曾多年征战不无关系,他的赫赫军功才为他博得了一争皇位的资格,可是他如果真成了皇帝,只怕比先帝还要糟糕。
  而戚少桓则一直以守代攻,对付空明的狠厉招式游刃有余。两人的打斗带起了风,顾云初闭闭眼睛,手指微微一动,等到她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两个人又打到了她的面前。正在戚少桓想着如何速战速决的时候,突然发现空明的身体一僵,两个人不约而同地向下看去,便见到一把匕首斜斜地插入了空明的腹中。
  顾云初抽回匕首,血溅了她一手,她状似无意地找了一块布将匕首擦了一擦,戚少桓一皱眉,将负了伤的空明一掌拍开。他发现,她在不自觉地颤抖,这大约是第一次用利器伤人。很是不适应的样子,正想关心一下,便见到她将匕首放好,“少桓,把三皇叔绑起来。”
  空明的口中辱骂着,戚少桓冷笑一声,“要怨就怨你自己太骄傲大意。”
小说推荐
返回首页返回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