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覆天下

第99章


一个女人一旦背负了祸水的罪名,这一辈子怕都难解除了。”
    “谁?”谁同她像?叶歆一头雾水。
    “豪格的额娘,眉眼间倒是同你有三分像的。”褚英看着叶歆,露出同情的神色,仿佛是在可怜她仅有之间那么大点的智商。
    “要像也该像阿巴亥,她们才是正经儿的亲戚,于我什么相干?”叶歆瞪他,觉得这事儿太不靠谱。
    “大福晋同你有六分相似,所以阿玛和代善都倒在了她的石榴裙下。”褚英有点幸灾乐祸,若不是自己最后得到了叶歆的眷恋,真不知道自己会不会同他们一样整日对着替代品慰藉自己相思受苦的心。
    叶歆惊愕的瞪大眼睛,“你别胡说”她们的确同她的样貌很像。阿巴亥那双秋水般含情脉脉的杏核眼,乌拉那拉氏朱红一点的嘴唇,很像。只是阿巴亥过于妖娆,乌拉那拉氏过于清纯。谁都没有做到像叶歆那般将妖娆与清纯结合的恰到好处,完美的诠释了祸水这个褒贬相伴的词。
    叶歆砸吧着嘴,不知道该说什么。褚英拍了拍她的肩膀,“乖,别这么差异。他们也不是因为喜欢你才喜欢那两个女人,若说阿玛和代善是,我信。可老八,凑巧了。”
    “恩。”褚英这话受听。叶歆拉了他起身,“快走,我去帮你弄弄,堂堂建州的广略贝勒,邋遢的像个街边混球儿。”
    “再怎么邋遢也是你肚子里孩子他阿玛。”褚英被叶歆推着向前走,嘴角上扬,看起来十分幸福。
    “恩。他阿玛,快些去刮刮你的脸。”叶歆轻轻踢了他一脚,两人推推大打的进了侧厅。叶歆开始笨拙的为褚英剔去脸上的胡渣和头上的新发,屋内顿时响起一阵嬉笑声。
    乌日娜守在门口,笑容满面。格格如今过的幸福,她便安了心。
    可是,老天总是嫉妒幸福的人,你笑的太大声他会觉得烦躁,所以势必要给你找些不痛快。
    于是,万历三十八年三月,舒尔哈齐和努尔哈赤彻底闹翻,舒尔哈齐带着自己的儿子跑路另立门户,褚英奉命去追自己的叔父。他对叔父处处手下留情,可他叔父却对他招招狠毒。大喊一声,将手中弓箭射向褚英胸口,坐在高头大马上指挥冲锋,想着保全叔父的褚英应声而倒。顿时军心大乱,舒尔哈齐诡笑着迅速逃离。
    消息传到叶歆耳中时,已近临盆的她顿时乱了阵脚。招呼身边长大了嘴巴尖叫的乌日娜,“快扶我,我要进城去见他。”
    叶歆拖着后腰,挺着圆滚滚的肚子,不听众人阻拦,挪动着笨重的身子向屋外走去。她现在得进城去看褚英,他受伤她得陪在身边。
    管家黑了脸,瞪了一眼那报信儿的小厮,暗骂他不懂事。躬身堆了一脸笑,凑到叶歆身边,“格格,爷他没事儿,只是小伤。您现在身子重,不方便走那么远的路。”
    “别骗我,若真是小伤怎么不回府,进城做什么?”叶歆推开试图拦住自己的干瘪老头,匆匆向外走去。突然肚子开始剧烈的疼痛起来,眼前一黑,脚下一软,重重倒在了地上。
正文 第六十章 再访乌拉
    叶歆倒地的瞬间,妖冶的红色在身下蔓延开,仿若一朵异常美丽的玫瑰瞬间绽放。
    乌日娜尖叫着去扶倒地的叶歆,屋内顿时乱作一团。
    待叶歆再次睁开双眼的时候,已经是三天之后。
    “格格,您总算醒了。”乌日娜欣喜若狂,一直握着叶歆的手情不自禁的加重了力度,一手抹掉脸上的泪水,破涕为笑。
    叶歆的眉头动了动,苍白的脸上浮现一丝若有似无的笑容。“孩子?”她伸手去抚摸自己恢复平坦的小腹,“是男孩儿,还是女孩儿?”
    乌日娜方才止住的眼泪再次泉涌而出,“格格,孩子没了。”
    “嗯。”叶歆闷嗯了一声,极力想要控制住自己濒临崩溃的情绪。孩子没了?那是她的第一个孩子,怎么可以就这么没了?
    或许是因为这样的打击过于沉重,叶歆反而做不出任何反应,挣扎着起身,靠在床边,“褚英呢?”
    “爷还在城内,人已经清醒过来。”
    “不要告诉他府里的情况。要守口如瓶。”叶歆正色道。
    乌日娜拼命点头,用双手捂住嘴唇,唯恐自己的哭声会让叶歆更加难受。
    “没关系的。”叶歆拍了拍乌日娜的肩膀。“我们两个都还健健康康的活着,以后还会有别的机会再要孩子不是么?”
    这话或许是用来安慰自己的吧,叶歆抚摸着自己的小腹,难以抑制的悲伤从心底喷涌而出。转头看了看放在左面衣柜上亲手缝制的各种婴儿的衣物,眼睛酸涩的发胀,可偏偏流不出一滴眼泪。
    叶歆苦笑着抱住了哽咽的乌日娜,或许真正的悲痛并不能用眼泪诠释。
    卧床不起的三日,褚英不厌其烦的吩咐人回府来看叶歆,得到的汇报都是格格安然无恙,在府上待产。回话的家奴还绘声绘色的描绘了府上的繁忙景象,这让褚英大大放了心。
    虽说害怕叶歆担惊受怕,可呆在城内的大半个月叶歆都未曾进来看过他一次,这让他多少有些伤心。
    好不容易等到大病初愈,终于可以跳下床跑回家时,他才发现自己的伤心是多么的愚蠢和无知。叶歆半个月卧床不起,直到褚英推门进入的那刻她的身体都没有转好。
    看着面色苍白却要硬撑着笑容安慰自己的叶歆,褚英心如刀割。知道前因后果之后,他藏在剑袖中的手慢慢紧握成全。若不是舒尔哈齐不顾亲情的那一简,他不会受那么重的伤,叶歆更不会在慌乱中跌倒,他们的孩子也不会滑掉。他从来都没有像现在这样恨过一个人,儿时舒尔哈齐对他的好此刻都比不上他内心对他的恨。
    叶歆伸手握住了褚英紧握的拳头,“待我身子好了,咱们还会有孩子的。”
    她安慰他,却无法说服自己。哪怕日后他们会有再多的孩子,也无法弥补失去这个孩子的痛。
    褚英展开双臂将叶歆紧紧抱入怀中,“东哥儿,让你受苦了。”
    叶歆笑着摇摇头,同样抱紧了他。
    生活就是这样的,没有苦哪儿会有甜?每个人的一生都要经历不同的挫折,经历过苦难的人们才会更加珍惜幸福。
    万历三十八年,叶歆过的十分艰辛,直到年关身在才渐渐好转。
    日子一天一天的过去,虽然她和褚英都非常努力,可肚子却一点消息也没有。这实在是件让人气馁的事。
    万历三十九年的时候,努尔哈赤确立了自己的继承人,并将自己手中大部分权利下放到了褚英的手上。四大贝勒同五大臣尽心辅佐褚英,建州一时进入了前所未有的权利平衡期。
    一切似乎看起来都很顺利,叶歆也收起了一个先知者对于历史的担忧,踏踏实实的过上了自己的日子。虽然因为种种原因被耽误下来的婚礼依然没能如期举行,但是她的福晋地位已经得到了公认。
    褚英虽因为她而冷落了其他两位福晋,可握了家中重权的两位似乎也对于争宠一事没了兴趣。只安心的在自己的院儿里各自培养着自己的儿子,日子安安稳稳的过到了八月。
    万历三十九年八月,舒尔哈齐在幽禁处病死。史官虽是这样记载的,但他死那日褚英嘴角挂着的狡黠笑容,她便知道那所谓的病卒不过是个谎言。
    褚英自从掌握了大权后,日益变的骄纵起来。皇太极时常会在来探望叶歆的时候表现出不满的情绪,命运似乎开始按照既定的轨道运行。
    叶歆开始变得郁郁寡欢,日子越接近终点,越害怕看到不想看到的结果。
    明万历四十年,叶歆收到一封来自叶赫的家书,说是金台石病中,希望能见叶歆一面。
    这个想要骗她回去的理由太过牵强,叶歆明明知道这是一个圈套,却鬼使神差的答应了返回叶赫。
    临行前,褚英将她紧紧抱在怀中,十分不舍。“东哥儿,如今我脱不开身,不能陪你一同回去叶赫,记得万事小心。”
    “恩。”叶歆点头,同样用力的抱住了褚英。
    如今的褚英已经变了,男人对于权力的渴望远远超过对于爱情,她笃定的褚英也是这样。心里觉得空牢牢的难受,可却没有任何理由去埋怨褚英。年少时他能不顾一切的爱自己,如今却因为权力的牵绊而轻易的松开了紧紧握住的手。
    他没有仗着权势而大肆的纳妾添宠,也许她就应该感恩戴德了。这起码表示了她的魅力只是输给了那个虚无缥缈的权势而不是一个实实在在的女人。
    “如若有变,记得打发人回来求助。”褚英依然不放心,握紧了叶歆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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