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去经年,天蓝若空

第20章


那一天,乔乔在她怀里也是这么难过的哭。那时候,她怪过她的莽撞,责备她,心疼她。她对她说,乔乔,你知不知道你这么做很傻,不可以为了爱情做伤害自己的事情。
原来,那个柔弱的女孩子变得孤勇只是为了留在她的身边。原来她曾孤注一掷的加入那场赌局,不是为了别人,而是为了她。
原来程铭的“背叛”,只是对蓝乔乔的成全和爱,最无辜的人竟默默担起了所有的伤害,而她却以为他是可恨的人。
原来自己真的是金雅说的那种最自私最可耻的人,伤害了两个人却浑然不觉;原来傻的人,不只是蓝乔乔,还有程铭,还有她自己。
一切都只是原来,很久很久以后的原来,百转千回之后的原来,一切都回不去的原来…
安楠哭泣的声音那么轻,却一下下的刺着程铭的心。他的心渐渐有了疼痛的褶皱。
他早就明白,这些事,安楠总有一天会知道的,那个时候,一定会是她最幸福也最凄凉的时候,幸福的是知道曾有过一个人不顾一切的爱着她,凄凉的事是那个人就在她的面前,她却从不知晓,她爱她。
 
 
当他将这些往事娓娓道来,他忽然觉得蓝乔乔一个人的单恋是那么悲凉,毕竟这是一段永远不会有结果的感情,永远见不得光的守候,这要比他对蓝乔乔的爱辛苦得多,凄惶得多。 
他终于彻底原谅了蓝乔乔。 
在看着安楠失声痛哭的那一刻,他心里觉得微酸的怅然,为安楠的心痛,为蓝乔乔没有声息的守候,也为了他自己曾经那么无望的爱情。 
爱情,究竟是什么。蓝乔乔的爱情是在安楠看不见的角落默默地为她点燃一点灯火,为她觅一点温暖,她一直心甘情愿的活在安楠的影子里,心甘情愿的将她作为自己可以付出一切的信仰。 
而程铭的爱情是心甘情愿的做蓝乔乔的配角,用自己的默默转身和心碎成全她的追逐,即使她不爱他,他仍是原谅她并选择为她的秘密缄默,隐忍的站在他不爱的人身旁。 
无论是哪一种,爱情都是心甘情愿的,爱情让人心疼而卑微。 
蓝乔乔说,为了爱情里的那么一点温情和幸福,所有的痛苦都是值得的。那时候,她脸上是幸福的神情。可是,对于安楠来说,这种深情却只能成为她不能承受的生命之重,让她活在永远无法逃离的歉疚和悲凉之中。 
夏风的故事
安楠的日子似乎终于波澜不惊的恢复了平静,只是她不敢一个人静静的待在宿舍,她不敢去那些曾经无比熟悉的地方。回忆总是趁虚而入,让她怅然若失不知所措。她忽然变得心事重重无所适从起来。
“安楠。”从谈姨的病房里出来,夏风看见安楠一个人坐在医院的花园里,愁眉不展的在想着什么,他轻轻走到她身后。安楠被吓了一跳。“怎么了,最近好像不开心的样子?”夏风在她身旁坐了下来。“没事。”安楠笑笑说。
夏风沉默了一会儿,“你那天去ELEVEN,是为了钱吧?”他缓缓的说,看着安楠。安楠抬头看她,“你怎么知道?”她不由得惊讶。“我问夏天正,他告诉我的。”夏风淡淡的说。“你们,什么关系。”安楠不由得想到这两个人肯定是有关系的。“他是我哥。”夏风看着花坛里的一朵手机的野花说,“不过,我很久都没有见过他了。”那天他在楼下徘徊了很久,才决定去找他,没想到又在那儿遇见了安楠。他询问他哥,夏天正没想到夏风和安楠认识,也没想到他们都是为了急需一笔钱才来这里的。
“你们关系不好么?”安楠很奇怪如果夏天正是他哥的话,那为什么夏风不愿意回家,总是在外漂泊。“呵呵,你想听么?”夏风笑着问。“如果不想说,就不要说了。”安楠怕自己的冒然会让对方觉得自己在窥探别人隐私似的,她只是听见夏风落寞的口气忍不住关心起来。
“在我说之前,你要有心理准备啊。呵呵,一般人怕是会承受不了的。”夏风说,“我之所以不愿见我哥,是因为另外一个人,一个男人。”他的语气渐渐变得感伤起来,似乎要开始提及一段埋藏很久的故事。安楠看见他脸上有一种陷入回忆的神色,应该是想到什么不愿想起的回忆了。
“刚认识那个男人的时候,我还是音乐学院的学生。那天,我哥带他来我家吃饭,他很善谈,我们聊得很开心。我知道了他是我哥的朋友,也是个摄影师,经常为我哥的杂志拍一些不错的照片。这个人的思想很开放自由,比较有想法有个性,给我的感觉很好,第一次见面我就挺欣赏他的。后来他经常来我家,渐渐和他熟络起来。他也会来我学校找我,我们就在学校不远的小饭馆里喝酒聊天,聊过去,聊自己的梦想,聊很多很多。我渐渐知道他是一个gay,刚开始挺介意的,后来想想也就没什么了。所有的感情都应该有存在的理由吧。
 
 
他是一个外表什么都不在乎的人,可他喝的烂醉如泥的时候就会小声的哭。每次他那样,我就觉得自己竟然在心疼他,一种异样的情愫就会在心里出现。和他相处的越久,这种感情越强烈,我对他的依赖也越明显。虽然他什么也没说,可我知道,他对我也是一样的感觉。这样的状态让我很不安很害怕。因为我不能喜欢上一个男人,而且他还是我哥最好的朋友。这太可怕了。我知道再这样继续下去,对他感情就会越来越难控制。所以我很少回家,在不同的酒吧里唱歌,以免和他见面。刚开始的时候,他一直找我,他找到我我就换工作。就这样持续了很久,直到在唯一留下来以后,他似乎已经放弃了吧。可是每次我听我哥说他好像不停的换女人的时候,我的心里都很难受。我知道,他故意的做给我看的。可是我除了当做没看见,还能做什么呢。其实他根本没必要这么做的,因为我无论如何也不会回去的,这份感情是永远不会有结果的…” 
夏风沉浸在回忆里的脸上是凄惶痛苦的神情,到最后,他的声音越来越克制,安楠知道他在努力不让自己哭出来。又一种不被祝福的孤独的爱情,她忽然想起蓝乔乔,心猛地疼起来。她沉默着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夏风的话已经让她猜测出来那个男人是谁了,那个人曾在酒吧里询问她和夏风的关系。但安楠还是什么都没问,只是轻轻拍着夏风的肩:“我知道,你很爱他。”夏风的眼里有了泪光,“爱,又能怎么样?如果从一开始就知道是个错误,那又何必去开始呢?”他声音凄凉,安楠不忍再听,“所有的爱情都应该得到祝福。没有正确错误之分。”夏风看着她的眼睛,“你真的这么想?”“恩。”安楠笑着点点头,“如果相爱,就深爱。不要管别人。”夏风也笑了笑,脸上的阴郁少了一些,“安楠,谢谢你。” 
安楠看着远方,是啊,所有相爱的人都应该深爱。那么,她对蓝乔乔的感情又是怎样的呢?那不是爱情,而是一种比爱情更持久更稳定的深入骨髓的感情,安楠不由得又失神了。 

三个人的节日
夏风用从夏天正那里拿来的钱,开始和安楠忙着重修酒吧。他命令安楠将她从杂志社里预支的钱留着自己上学用,这倒提醒了安楠,她倒差点忘了自己现在已经是ELEVEN的签约作者了,这就意味着她必须每次按时为杂志社写好稿子。这样也好,她可以有时间来还清那笔钱了。
其实,夏风不是没想过,让夏天正不再追究那笔对他哥来说根本不算什么的钱,可是他知道安楠是个自尊心很强的人,只好什么也没提。只是叮嘱夏天正对安楠好一点。两个人一鼓作气的在酒吧里忙了几天,很快,酒吧就又和以前一样了。他们的“唯一”又回来了。
这天是谈姨出院的日子,他们都很高兴。在夏风的出租屋里,安楠做了自己的拿手小菜,程铭也煲了银耳莲子粥,准备为谈姨庆祝。两个一切弄得妥当之后,就往医院去。经过ELEVEN的那座写字楼时,“夏风,你等我一下。我上去把稿子给了他们。”她笑着冲夏风说。
“好。你去吧。我就在下面等你。”夏风让她赶紧上去。
到了七楼,上次的那位女秘书不再拦她,问明她的来意之后,不屑一顾的的神情,“你直接发到我们的邮箱就可以了,现在谁还用手写稿啊!多老土啊!”
安楠听着对方的轻蔑,倒也不急,“赵小姐,我很穷。买不起电脑。只有手写稿,而且以后还一直是手写稿。”
没想到安楠这么直接的回应自己的挤兑,还将了自己一军,赵秘书脸上表情很难看,“你…”
“我把稿子放这儿了,没事的话我先走了。”安楠不等她说完就冷冷的打断她,放下稿子走人。她急着要去医院接谈姨,没有心情和她纠缠。
安楠急匆匆走进电梯,没有看见身后一个男人正在盯着她。骆晖站在玻璃窗前,看见楼下安楠高兴的跑向外面等着的夏风,两个人一起走了。他盯着那个消失了很久的熟悉身影,舍不得移开目光,“夏风,你要逃避到什么时候?…”
把谈姨从医院接回来,他们先把她带回了酒吧。看着一如从前的酒吧,谈姨高兴的眼泪也流了出来。这些日子,真的辛苦这两个孩子了。他们不仅一直陪在她身边照顾自己,没想到,还把酒吧又收拾成从前的样子。她心里是满满的欣慰。
“谈姨,我们去吃饭吧。我和夏风做了好多好吃的。”安楠安慰道,害怕刚出院的谈姨过分悲伤。
三个人在小小的出租屋里,围坐在摆满饭菜的桌子前,每个人脸上都挂着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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