变得不想再伪装下去,展现真实的自己。原来伪装一个人的情绪真的很累。可能是心累了,实在不想再去想什么了。
紫言,慕枫笑了一下。紫依还真会改名字。
名震天下的乌鸦,连慕枫都没想到会是戒言,那个虎头虎脑的小和尚,聪明机警的武林高手,又会洗衣做饭煮茶,明明只是个十几岁的少年,却实在出人意外。他到底经历过什么,少年的阳光和快乐他拥有过吗?在火焰堂那样杀人成魔的地方如何生存下去。
慕枫不敢去想那样的人生,自己的人生凄苦,他的又何尝不是。防人之心不可无,他的心对谁都是关闭的。可是,却独独向他敞开。
那个夜晚,想是谁都不会忘记,慕枫也不会。
我踉跄的走出皇城,永远的把烦恼抛到脑后。我告诉自己,以后我只是慕枫,三皇子已经死了。
离开这里,风风雨雨多少年的地方,离开勾心斗角的地方。这里在没有什么值得自己思念,死的死,走的走。风旭有意放自己走,我心里是清楚的。可我知道,有人却不会轻易地让我离开。
逍遥坊,从十五岁开始,逍遥坊就是自己的另一个家。这里人多口杂,却不像皇宫那样处处戒备,来去自如。藏身之地,只不过是我聊以慰藉的地方罢了。青楼女子又如何?他们有着普通人的喜怒哀乐,脸上却永远只有一个表情,笑容。她们是天生的易容高手,善于攻心。
第一次来的时候,一个比自己小两岁的女孩笑着说,“当我想哭的时候,我告诉自己,你必须笑。你哭,没有人会心疼你,你笑,却有人欣赏你。这是求生之本,也是隐藏自己的方法。只要心中有所求,埋于心底,生活就会比想象中好过很多。寻死,是最愚蠢的手段。”那个女孩就是兰,空谷幽兰,傲然绽放。没有人能忽视她的美丽。
我买下了逍遥坊,也还她自由,可她却留在了逍遥坊,说是无家可归。今夜,我必须见她一面。我知道,那些人一定会去逍遥坊,一定不会放过他们。
可是,我还是晚了。当我冷眼看着漆黑一片的逍遥坊,突然笑了。大声的笑了。兰告诉我,喜怒不形于色,我大声的笑了,从此再无半点思念。没有软肋,就是强者。
几十个黑衣人向我靠拢,我也只是哼了一声便开始奋战。战场上,没有投机取巧,没有捷径。杀一个,就离成功尽了一分。也许我只是希望能替逍遥坊报仇,凭我一人之力实在没有取胜的可能。更何况我已是半死之人。
可是黑衣人在离我一米的距离就倒了下去。一个,两个,三个。越来越多的黑衣人扑了上来,却在同样的地方都倒了下去。
我笑了,只能笑。我不知道除了笑还能做些什么。是该庆幸自己没有死?还是该悲哀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我只是那只雀。
“你来了,谢谢”我只能这么说。
“我只是不想你死在别人手里。”暗影中的人把剑对准了我,“我是来杀你的。”
“哦”我并不吃惊,一个人的心颠簸了太长时间,再没有什么让我吃惊了。
“你不问我为什么要杀你?”暗影中的人呼吸变得不均匀,手也在发抖。
“为什么?”我笑着望着他。
“因为你该死。”
“剑客应该无情,剑客若是动了情,必会死在别人手里。心要静,要狠,才能于乱世中生存。”我厉声说道。“我是不会手下留情的。”
我知道,他的心不够狠。可我已经不能照顾他了,所以不妨助他一臂之力。
飞快的出手,我用尽自己最后一丝力气。
他拼命地后退,用剑抵挡。却不进攻。
戒言,你怎么会这么傻。
攻击他防守最弱的地方,我变幻剑势,朝他的命门刺去。这一剑,我闭上了眼。
也许他受到惊吓,也许是觉得我太无情。我听到剑划过空气的嘶嘶声。那一剑刺在我的肩膀,他果然还是下不了手。我反手把剑收起,划破他的衣服。
“这就是名镇天下的杀手乌鸦吗?连个将死之人都杀不死。”我嘲笑着,却感到腹部一阵阵疼痛,现在毒发了?身形摇晃了一下,我撑不住了。缓缓倒地的瞬间,我感到轻松,这个世界于我亦没有多大意义了,死真的是一种解脱。
他飞快的冲了过来接住我,泪水早已浸湿衣角。“你好残忍,师兄”
我实在太累了,不忍看他的泪眼朦胧。原以为这世界冷漠无情,没想到要离开的时候却又舍不得。是啊,我太残忍了,伤害了关心我的人,却放过了我的仇人。世界很冷,我的心却热了。我不是孤独一人,再不是了。
我冲他笑笑,“师兄还没死呢,这么早就开始哭丧了?”
戒言却没有笑,“你让我杀死你,你是解脱了,却用你的死来折磨我。人家都说你是有情人,哪里有情了?分明是世界上最无情的人。”
“对不起”我擦去他的泪水,“男儿有泪不轻弹,像个小姑娘成什么样。”
“你若是死了,我不会放过你的。”
“我突然又不想死了。来,扶我起来,我们走”
戒言没有动,却问道,“走?去哪?不是想跟我当和尚去吧。也好,当和尚多自在。”
我捏了他的脸蛋说道,“当和尚,不是可惜了这张脸。”
“那以后我叫什么名字?”戒言认真的问道。
慕枫想了又想,“就叫紫言吧”
死,有时很不容易。
戒言给了我重生的希望,我们兄弟俩相依为命,何尝不是一种幸福?
在灵山寺的日子,我沉浸在自己的虚幻的世界里,忘了身边所有的事。忘了身边还有一个亲人。以后,我会好好补偿你的。
慕枫深吸了一口气,躺在阳光温暖的床上睡着了。
快乐还是忧伤(四)
紫言走出那道门,心里很不是滋味。刚认了一个哥哥,却让他回归于无情的人。我是不是天生就是一个人,得不到温暖。为什么刚刚抓住的幸福转眼就要溜走呢。
转眼看到秋染提着扫帚过来了。
“要去扫地?”紫言堆起笑容,仿佛刚才笑容就挂在脸上。秋染是个快乐的女孩,让他有种想接近的愿望,也许离快乐近一些,就真的能够快乐起来。
“是啊”秋染带着阳光的笑容让紫言近乎陶醉。
“我帮你吧,这么大的院子,一定很多落叶。”
“而且,就算扫干净了,树上还是会落下许多树叶的”秋染补充道。
“可你看起来一点都不担心”紫言笑着说。
“我自有办法。”秋染挤了挤眼睛,笑着走到院中央。
紫言抱着手,飞上一棵巨大的梧桐树上斜躺着,眼瞅着树下渺小的女子。
秋染把扫帚丢在地上,双脚叉开一步,手自然下垂。
慢慢的,秋染缓缓抬起手,一阵劲风吹来,扫帚突然动了动,随着她的手向上飞去。紫言笑了笑,这丫头还有点本事。
扫帚在空中旋转了两圈之后,静立在半空中。借力使力么?
之后发生的场景却让紫言终生难忘。
秋染玲珑的身躯开始舞动,漫长的衣袖迎风飞舞,如展翅的凤凰,天地围绕着她慢慢旋转。身旁的扫帚也开始舞动,将地上的落叶盘旋着卷起,梧桐雨,舒展的大叶上下翻飞,连同她的长发,裙带飞扬。温婉安静的笑容,乌黑的眼睛在纤细如黛的峨眉下闪耀着,如暗夜的星光,直射紫言的心底。
紫言静静地望着,出了神。
秋染收了扫帚,望着纤尘不染的地面,满意的点了点头。抬头去寻紫言的身影,发现树上呆滞的他,“喂,呆子,在看什么?”
紫言回过神来,从树上一跃而下,落在秋染面前。抬手朝秋染那边伸去。
秋染以为他要报复,惊的后退,“你干什么”
紫言笑了笑,捻起她头上一片落叶,仔细的看着。
秋染不好意思的红了脸,“错怪你了”
紫言没有说话,绕过她,走了出去。
秋染望着他的背影不解的皱了眉,这个小少爷怎么了,平时不是又蹦又跳的,怎么这会又成了闷葫芦了,于是大声朝他喊道,“别在院里转悠,小心劲风。”
秋染为了防止梧桐落叶,在院里设了一道劲风。叶落,劲风起。
她无奈的摇摇头,向厨房走去。主子真够狠的,三个人要吃全席,那就意味着我得做二十八道菜,还不能用相同的素材。这可累死我了。
慕枫醒的时候就发现紫言站在一旁,手里捏着一片梧桐叶,呆呆的,不言不语。
“什么时候来的?”慕枫问道。
紫言却说道,“你有没有觉得今天的阳光很好,空气清新,这片树叶很好看”
慕枫奇怪的看了他一眼,接过他手中的落叶,不就是一片普通的树叶吗?好看吗?梧桐叶一直都是这样吧。
慕枫又看了他一眼,“你是不是觉得心轻飘飘的,眼前都是明媚的色彩?”
紫言愣愣的点点头。“你怎么知道。”
慕枫抿着笑意告诉他,“你生病了”
病?紫言摸摸头,不解的望着慕枫。
“你这里病了”慕枫握住他的手朝他的心窝指去。
“你是说我内伤?”紫言惊诧道。
慕枫实在忍不住放声大笑起来。“是内伤,很严重”
“那你还笑?说,笑什么呢”紫言点住他的动穴,手却朝脚心伸去。“你要是不说,我就让你笑个够”
“别,别。乌鸦大侠”慕枫笑着求饶,却惹来紫言更大的怒火。
“你叫我什么?”紫言一板一眼的问道。“乌鸦、大侠?”
慕枫瞧着他的脸色忍不住想笑,却还是忍住了。他清清嗓子,“大侠就饶了我吧”
紫言脸上一阵青一阵黄,最后沦为煞白。“看来你是没见过我的厉害。”身为暗夜乌鸦,自然有着非常人的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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