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呢?”墨茗没有抬头,“酒虽不好,却有很多人喜爱。”
“茗儿,你娘都去了那么久了,如今只剩下你我相依为命,难道你真的要背着那件事情走尽父子之情?”
“娘走的时候,只是跟我说,不要怪爹,爹是为了全家的生计而奔波,是个负责人的男人。娘至死都没有怪过你,可那种失望溢于言表,难道生意有那么重要吗?家产已经够大了,足够过一辈子了。”
“茗儿,其实你知道,一切你都明白,我也不用多言。当年的事我也很后悔,可已经过去了,人应该做的就是向前看。我把你送进宫里当侍童,就是想让你快些长大,看懂是是非非。三皇子是个沉稳、有魄力的人,老夫把你交给他也很放心。我想这么多年你跟着三皇子也学了很多,他若不是一直向前看,能够在乱世活下来吗?他心系天下百姓,有着广阔的胸襟和气度,老夫佩服。难道你就只顾儿女私情而不顾大局吗?有多少人依靠咱们家的产业维持生计,又有多少人等着你去救济,你想过吗?为人之道就在于此啊”墨飞怅然道。
墨茗知道,主子为了天下放弃了紫依姑娘,为了百姓而放弃皇位。
墨飞继续说,“你什么都知道,就是不知道你的心。一个人最难看懂的也就是自己的心,别人都看的清楚,而你却还是躲避。你在躲避的只是你自己,真正的自己。别人当你是风流俊雅的公子,只善摘花种草,殊不知你修身养性,能文能武。可爹看得很清楚,爹不希望你把一身才学浪费掉,也不希望你做一个无用的人。”
墨茗抬头喝了一口酒,还是没有说话。
墨飞望了他一眼,说,“今日是你娘的忌日,从明日开始,我希望见到一个可以配得上公主的驸马。”说着,站起身要走。
“你知道我会选择继承家业?如此自信?”墨茗盯着他的背影。
“你没有走出千佛山,只因为你不想走,不是吗?”
“你好像很了解我。”
“是了解太多了。”说罢,走入暗夜中。
墨茗苦笑,抱着整壶酒一饮而尽。“我好像有些醉了”一头栽倒在桌子上。
公主大婚 (三)
墨茗走到府门口的时候,就听到来福远远地招手,等了很久了似地。
“少爷,您怎么才回来?这府里一切还都等着您打点呢,三十二家分号各派了人来向您汇报情况,此刻都在厅里等着呢。”
墨茗皱了皱眉,“老爷呢?”
“老爷昨晚就走了,到现在也没回来,说是把一切都交给您了,这是老爷给您的。”
墨茗接过一捏,并没有打开,一切都很明了,“我先去洗个澡,让他们再等会”手里的东西沉甸甸的,压得墨茗喘不过起来。墨茗恨的牙根都痒痒,这个老头子孤注一掷,倒是不害怕我跑了。如今大婚在即,各分号又要吩咐事情,老头子倒走的干脆啊!
墨茗抬脚一踹,门生生的踹出一丝痕迹来。
泡在木桶中,墨茗沉思半晌,又想起那个误闯入卧房的丫头,嘴角勾起淡淡的笑意。那天的阳光真好,整个人站在阳光里,散发着春的妖娆和气息,万种风情尽在其中。
“来福”墨茗睁开眼,“去把大掌柜叫来”
来福高兴地应了,急匆匆而去。“看来老爷说的不错,少爷是担当大任的人。”
墨府还如以往,下人们不紧不慢的工作,府内静悄悄的,干净而敞亮。院内连片落叶都没有,却是挂满了红灯笼,喜气洋洋。不同的是,墨府换了主人,当然,除了府内主要人物,世人还未知晓。街上人来人往,还是叫墨茗少爷,而墨茗也默认了这个称呼,就连来福也是如此的叫。
这天天尚未亮,墨府却是灯火通明,下人们匆匆却很有序,有条不紊的张罗着。墨茗坐在厅堂里慢慢悠悠的喝着茶,一点看不出慌张的样子。而墨茗的心底,却是乱成一锅粥,焦急的等待着。
“少爷,少爷怎么还在喝茶啊”来福满头大汗的跑了进来。
墨茗淡笑,“怎么这么热?瞧你那样子”
来福说道,“真是皇帝不急太监急,少爷赶紧换衣服吧,迟了就耽误了。”
墨茗这才缓缓起身,往内室走去。
两个时辰过后,墨茗才站在大门口。已是快中午了,震天吼地的敲锣打鼓声隐隐传来,墨茗嘴角止不住的上扬,回头看看丫鬟侍从们,也是一脸的期盼,墨茗这才感到原来自己要当新郎了。
“落轿”一个奴才细声细气的说。
八抬大轿缓缓落下,站在轿帘旁边的就是那位等在府外的丫头小元。墨茗眼前一晃,眉头微皱,稍显不悦的样子。
此刻,却有人高声喊道,“新郎扶新娘进门”
墨茗只好放下心头的怒气,扬起笑脸拉过清荷的手,缓缓往府内走去。
墨茗望着眼前被遮掩的熟悉面孔,心底有股清泉流过,再无半点烦忧。
厅堂嘉宾满座,热闹非凡。墨府不再是清晨只有落叶声,傍晚不见灯火明。今日的繁华,却是一反常态。墨茗不喜吵闹,今日却是异常高兴。
大礼过后,老头子笑嘻嘻的看着堂下的一对人,脸都笑开了花。“起来吧,以后这里就是公主的家了,公主不要拘束,若是茗儿欺负你,还有我老头子在这,我老头子给你做主。”墨飞只顾着高兴,却忽视了堂下黑沉沉的脸庞。
公主被送入洞房之后,墨茗就冲开了老爷子的房间。“你还敢回来?”
墨飞仍是笑意不断,“你小子恩将仇报啊,老头子我去京城给你接新娘,你就这么报答我。亏我养了你二十年。不孝子”
墨茗不吃他这套,“少来,抛家弃子哪里是当爹该干的。走的时候怎么没想过我是你儿子”
墨飞喝了口茶,“你这不好好地嘛,没少一块肉。”
墨茗正要发火,门外来福的声音就穿了过来,“少爷,大家都等着给您敬酒呢”
墨飞却先开门,“我先去喝喜酒了”留下一脸郑重的墨茗。
无奈,有这样的父亲也只好无奈。墨茗想着,嘴角却露出一抹笑容,“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今晚可是我的洞房花烛,老头子若不安分一点,敢闹我的洞房,我可不客气了。
墨茗微醉,带着淡淡酒香打开了洞房的门。
“清荷,你终于来了”墨茗望着床上郑重坐着的人,“不用紧张,此刻只有我们两个人了。”墨茗下意识的握住她冰凉的手,心底却有种怪异的感觉。
“我怎么觉得有些奇怪?清荷,回去受累了吗?手都粗糙了许多。”
红色盖头晃了晃,清荷的身体止不住的颤抖。
墨茗焦急,“你没事吧,清荷,是不是累了,我这就挑开喜帕。”
手如柔荑,肤如凝脂。领如蝤蛴,齿如瓠犀。螓首蛾眉。巧笑倩兮,美目盼兮。浓妆淡抹,百般温柔。微晕红潮一线,拂向桃腮红。
墨茗看得有些呆了,直直站在那里,半晌才动。
“清荷,喝下这杯酒我们就是夫妻了。”墨茗拿起一杯举到清荷面前,可是,清荷却没有接。“清荷,今日怎么这么安静,可不像你啊”
清荷还是没有吭声。
墨茗端起酒杯放在自己口边,手微扬,便吞在嘴里,笑嘻嘻的送到清荷嘴边,亲吻下去。
清荷两腮红透了,只是大大的睁眼望着他,不动。
墨茗喂完酒放开她,清荷,今日怎么这么奇怪?大婚即便娇羞也不至于一动不动,一言不发啊。
墨茗又拿起她的手,温柔的看着,眼睛却瞬间睁大。尚未使劲,只见床上真丝红被斗起,朝两人扑来。墨茗揽过清荷在床上滚了一圈,被子落在清荷身边。
“三弟,成亲这种大事也不知会我一声,我也好来送礼啊”墨茗转身一看,风旭已坐在桌边拿起盘里的葡萄吃了起来。“为了你,我到现在还没吃饭呢”
墨茗一头黑线,“大哥的好意我心领了,宴席上什么都有,吃饭也走错地方了吧”甚至还在我们床上。墨茗心头一紧,这笔账我记下了。
“三弟,刚才你还拉着我的手呢?怎么现在就要赶我走了?”风旭调侃道。
墨茗突然明白了清荷为何一直不说话,赶紧给她解开穴道。
“笨死了”清荷怒嗔,抬头望向墨茗时眼光却温柔了许多,两腮的红晕越发娇嫩动人。
清荷慢慢走到风旭面前,“原来是大哥啊,小妹这就给您倒酒。”温柔的拿起酒壶,形势一转,却整壶酒朝风旭身上泼去。风旭淡笑,风似的转身,躲了开去。桌子上的水果盘被他抱在手里。“弟妹如此脾气,三弟性格善良,被你欺负可不好啊。不过没关系,”风旭转向墨茗,瞧着他幸灾乐祸的样子,说道,“我给你送了一个娇滴滴的美妾,温柔似水,定让你满意。”
墨茗再笑不出来,看着清荷暗中涌动的拳劲隐隐的担心,翻身从一旁躲了过去,身后的书架砰然倒塌。我冤枉啊我!
“清荷你冷静点,我可没见过什么侍妾,我没收他的东西。”
“人家都送来了,你会不收?少装了”清荷拿起一个枕头就朝墨茗砸去,墨茗抱着枕头及其无奈,这都什么事啊。
正当屋内打的热闹时,屋顶破了个大洞,慕枫拍拍身上的尘土,说道,“你这屋顶太不结实了,我微微一采就倒了下来。没事,你们正好看星星。哟,大哥,你比我来的还早啊”
风旭也站起身,“不早不早,你小子躲了一个时辰了吧,等着看我笑话。我若是不把你砸下来,你打算看到什么时候”
墨茗唰的脸色苍白,与清荷对望一眼,刚才看热闹的人还真不少啊。
“嫂子呢?怎么没来”
风旭笑道,“你嫂子带着侍妾,走得慢”
墨茗只得叹息,好好地洞房花烛被他们给搅得天翻地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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