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鬼的封印

82 告别守卫


一滴冷汗从发迹滴下,嫉天僵直头,小心翼翼的斜了斜眼睛。
    苍白的五指顶尖尽是锋利如刃的漆黑指甲。
    一瞬间侧过头却还是被黑色的指甲撕掉了一层皮。
    嫉天忍着剧痛腾空回身,他疯狂的后退,紧盯着眼前的银发男人,瞳孔积聚的收紧。
    腥红的猫瞳仿佛最炽热的细长熔岩,镶刻在英俊的面容上。一头银白的长发在秋风中仿佛无数怪兽意欲吞噬的触手,张狂的在风旋中荡舞。
    嫉天眼看着银鬼厌恶的丢弃自己的滴血的皮肉,从空气中冻出一截纯净的薄冰擦拭着手上粘腻的血水。
    尖利的指甲在冰块上划出刺耳的声响,仿佛凄厉的魂魄讥笑着昭告死亡。
    嫉天一点也想不明白,银鬼是怎么独自一人出现在这种地方的。
    “绯绛银…你..”话还未来得及说完,便被一脚踹跪在地上。
    不去管脸上针扎般的疼,嫉天咬着牙捂住身体,可以摸得出,一根肋骨已经尽碎成粉。
    银鬼淡漠着微微仰头,俯瞰着跪在地上的嫉天。“嫉天叔叔,你还没见过这幅摸样的绯绛银吧。”
    尽是血色的瞳孔里没有一点眼白,唇边隐没出森然的白色尖牙,银鬼波澜不惊的面容渐渐的暴戾四溢。仿佛一颗陨石激射进深不可测的冰冻湖泊,冰封的表面碎成最锋利的剑,激起千层高的暴虐水花。
    “归根结底,还是拜你所赐,我,是不是应该特别的感谢下你。”
    一瞬间足以将嫉天的骨头碾成粉末的异能掀起滔天的银浪,仿佛千万吨的水银般咆哮着冲向嫉天。
    嫉天全部的卫力倾泻而出,幻出黑色的穹盖,强硬的抵挡上面冲下来的撞击。
    一时间,光耀四野,激射的炫白光线切割着天与地。无数的暗夜死士远远的躲在一边,旁观着这场久违的王者之战。
    血水汩汩的从嫉天紧紧咬合的齿缝间喷射出来,流了满前襟的艳红。
    明知道硬碰硬是毫无胜算,只是浩劫来的太突然,将全部的卫力顶在头上抗击着最暴虐的撞击,深陷在泥土里的脚提醒着自己已经分身乏术。
    真正让人绝望的不是逐渐碎裂的黑色穹顶,而是面前这个银色的鬼魂,轻松的站在自己面前,仔细的玩味着自己的窘相。
    银鬼明明可以一击致命,但是他选择了游戏。
    嫉天愤恨的吐了一大口血,如果自己尽早的恢复全部异能,也许不会败得这么毫无尊严。
    这哪是什么王者的战场,分明是他为刀俎,己为鱼肉。
    而且恶魔并不打算一下砍掉猎物的头,而是一刀一刀,玩弄,折磨着猎物,然后让其崩溃致死。
    反正要死,还不如痛快些。
    嫉天冷笑着散掉卫力,任凭头顶的银色浪潮将自己冲成碎片。
    只是那些翻涌的浪潮在接近自己的头顶瞬间就被抽的无影无踪,侧过头,嫉天看见银鬼的手掌内异彩纷呈。
    “你什么意思,”胸口的气血急剧的翻涌,温热的液体缓慢的落了满脸,嫉天抬手擦去眼睛上的腥红,“以前我怎么没看出来,你这小子这么卑鄙。”
    “是么。”银鬼冷着一张脸,“那让你好好见识一下。”
    身形仿佛最迅捷的闪电,银鬼依仗速度在空气划成纷杂的白影。
    手,腹,胸上穿来难忍的疼痛,嫉天从一开始的坐以待毙,变成愤然反击。
    黑色刀刃旋转成凌厉的旋涡,却依然无法伤那个白影一分一毫。
    脑子里突然嘭的一声爆裂声,仿佛在虚空中爆裂了一只水袋。紧接着眼前一黑,嘴巴里一阵咸腥,一个滑溜溜的,类似于爆裂的葡萄状物体滑进了食道。
    钻心的疼痛立刻侵占了身体的全部感知。
    惨叫无法遏制的冲口而出,嫉天伸手摸了摸鲜血淋漓的右眼,空荡荡的眼眶已经瘪了下去。
    而那颗眼珠,前一秒已经在自己的嘴里爆裂成浆果,然后跌进胃里等待消化。
    剩余的一颗眼珠,看见的,也只是血肉模糊的世界。
    无关紧要的身体部位被剥了皮,挖了肉,露出森白的骨。秋风圈起肮脏的尘沙,附着在上面,提前构建了腐烂的画面。
    嫉天疼的脸恐惧的扭曲,想要重新站起来,却发现腿骨也在不知不觉中碎成一段段了。
    一种庞大的恐惧从眼前银鬼凄厉的瞳孔里铺天盖地的朝嫉天袭来。
    耳边是无声无息的寂静,除了自己残喘的声响。
    没有任何声音,只有无数晃动的,鬼魅般的银色光道。
    从四面八方的,看得见,够不到的,清晰骇人的杀戮将自己淹没。
    这种感觉,就像被绑在荒地的石柱上,黑压压的饥饿秃鹫围着自己疯狂的啄食。
    被蚕食掉肉的同时,还有自己自以为是的意志。
    而此时此刻,嫉天的精神已经几近崩溃。
    渴求的强大就在眼前,它被最残暴嗜血的敌人紧紧的捏在手里,疯狂的碎裂着自己苦心壮大的一切。
    自己马上就要化成一滩烂肉,为什么意识总是模糊着不肯散去。
    难道是有什么眷恋么。
    对这个冷漠的世界,弱肉强食的世界,尔虞我诈的世界。
    怎么可能。
    嫉天剩余的瞳孔也被瞬间摘除,塞进了自己的手心里。
    黑洞洞的眼眶里一片混沌,死亡即将降临。
    这种感觉仿佛另一种新生。
    结束一世丑恶的灵魂,起航另一个崭新的生命。
    意识被疼痛绞成碎末的前夕。
    嫉天茫然的想。
    如果有来生,绝对不要是王族,也不要做什么王殿。
    如果是人,就做一介平民,又傻又穷,整天为了一点鸡毛蒜皮的小事跟人争吵的面红耳赤。父母健在,每天在自己耳边唠叨嘱咐,嫉岚也要在,整天跟自己撒娇占便宜。
    没有压力,不用向上,也不会逼迫自己直到扭曲了灵魂。
    没有了眼球的眼眶已经淌不出最干净的热泪。
    只有黑色的血浆挂了满脸。
    银鬼盯着地面的一滩烂肉里突兀的人头,周身的戾气缓慢的沉淀。
    意识也开始缓慢的冻结。
    这种画面,似曾相识。
    似乎记忆里,有那么一个腐烂的王殿,站在儿子的面前,伸出手抚摸恋人的咒签,也是这般,淌了满脸的血浆。
    他们的结局,两两相错,抱憾而终。
    这摊烂泥和这个流泪的头颅,
    也许
    能祭奠那两个亡灵。
    ***
    远处的苍穹,被严密的覆盖上一层巨大的黑色布匹,吞噬了所有的光线。
    天都黑了,我们还在漫无目的的寻找。
    被守卫牵着茫然的向前,脑袋里的飓风疯狂的卷动着记忆。
    我被自己的先前的愚蠢撕成碎片。
    “守卫。”嫉岚出现的毫无预兆。
    守卫拉着我的手臂一抖。
    “嫉天呢。”嫉岚惊喜的面容在黑夜里缓慢的清晰,只是这种喜很快便在她面前仅有的两张愁苦面容前一点点散尽。
    “恩,他没来。”守卫的语气说不出的苦涩。
    “他还活着?”
    “活着。”
    “他知道我在这么?”
    “还不知道…我会转告。”
    晶莹的水雾慢慢覆盖了嫉岚的双眼。
    “…好..”她的声音有些颤抖。
    守卫别过头望着我,见我毫无反应,便开口问嫉岚。
    “这里有什么小木房子吗。”
    嫉岚点了点头,“有是有,可是很多年前被人族士兵破坏的没办法住了,我可以带你们去别的地方安顿。”
    “先去木房子。”守卫完全没有跟嫉岚叙旧的意思。
    嫉岚不再说话,转过身体示意我们跟着过去。
    不多久,背后传来震天的坍塌声响。
    我们停住脚步,转身看见远处大块的巨石从峡谷两侧滚落,砸进漆黑里,激起遮天的烟浪。
    原本黑雾弥漫的阴霾森林,瞬间火光冲天。
    黑与红在上空疯狂的纠结缠斗,生出大团狰狞的浊云。
    暗夜死士铺天盖地,我盯着守卫,他的瞳孔里倒映出密密麻麻的血色点影。
    视线里瞬间血液迸溅,嫉岚的目光已经在凌厉的火刃呼啸中溃散开来。
    血从她的身体各处汹涌而出,染红了她的白色袍子。
    她直直的倒在地上,再也没能闭上双眼。
    守卫祭出的黑色荆棘瞬间被血色的旋风遮的密不透风,连同守卫本身,也深陷那些暴戾杀戮的红色长袍里。
    周身青色的能量罩已经在千万卷动的刀刃里,暗夜死士燃着的瞳仿佛密集的火色星辰。
    我的第一个反应是,安萨会不会来。
    越来越多的红浪紧紧的挤住锁灵石的能量罩,似乎被卡在烧红岩石中间,进退不得,只有越来越灼烫的温度。
    我张望着寻找,只有无尽的暗夜死士疯狂的覆盖过来。
    幻出雪弓,十几根冰凌朝四周激射,紧密的红中瞬间腾起迸溅的黏稠。
    终于有了缺口,能看见守卫的黑色荆棘上攀爬了难以计数的火色利刃,混在一起互相切割厮杀。
    拼命的祭出更多的能量,只能招来更多的暗夜死士。
    用尽全力也无法移动丝毫,我似乎没有那么多的体力支撑着自己维持。
    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被这些耐性极高的怪物吞噬。
    正这么想着,黑色的刀刃穿透了将我围的密不透风的红,撕开重重的缺口。
    守卫一身鲜血的出现在我的面前。
    “宫皇忍,傻站着干嘛,快逃!”
    守卫说话的时候,几道流光的火刃已经穿透了他的双腿。
    我周围的暗夜死士扑过去了一大半,我已经能够御动能量滑行。
    我看着守卫疯狂厮杀的摸样,心脏开始拧紧。
    守卫,是不是也该轮到我救你一次了。
    暗夜死士的银色能量在守卫身前爆发出吞天噬地的光芒,守卫绝望的继续躲避,却在暴涨的银色光芒下被缓慢的覆盖了声影。
    一只呼啸的冰凌淹没在卷动的银色里,滔天的银色巨浪内仿佛刮起了飓风般卷成旋涡,然后急速的收紧成最白炽的光点。
    咬着牙祭出体内全部的能量,瞬间青天黑地。
    冲撞着碾压着无数的红袍阻碍,我的力气已经所剩无几。伸手抓住已经失血到奄奄一息的守卫,强硬的将他压成血色的珠子。
    我脱下鞋,将守卫迅速的放进靴子里,朝着远方狠狠的丢过去。
    守卫,我还记得你警告我,别再把你放进靴子里。
    这真的是,最后一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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