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没有错

黑夜，灯火通明的书房里，凌霄对立于窗前的男人汇报着几小时前的调查结果。
    “小姐在下午前就回到过别墅，那时您与唐先生正在书房里谈事情，后来小姐突然要求出去，就在路边打了车去市区，走之前有打过一个电话，号码是陈钧的。四点多的时候，小姐与陈钧在一家饭店门口见面，有发生过争执，小姐当时很伤心的样子，后来小姐便离开了。我想，小姐也许已经知道了关于陈钧的所有事情。”
    秦城沉默了一会儿，而后吩咐，“通知唐继，天亮之前全面收网，不用再等了。”
    凌霄低头应是，随后退出门外离开。
    他的卧室里，秦云安然的睡着，漆黑中有一双同样漆黑的眼睛在审视着床上熟睡的人。
    很久之后，秦城伸手抚上她的半边脸颊，摩挲着她细致如玉的肌肤，那一巴掌是他从没想过的冲动，打过之后的疼痛又何止是在她的脸上，也是在自己的心里。
    “对不起…”
    秦云缓缓的睁开眼，更贴近他的掌心，那里有粗糙的茧子，每一次触摸都会刮着她，可是她更喜欢这样的感觉，安心而踏实。
    外面的月色被重重窗帘阻隔着，透不进一丝一点，可是她仍可以很准确的投进他的怀抱中，抱着他就好像拥抱了所有，可以暂时不去害怕未来。
    “醒了？”秦城搂紧她问。
    “没有，一直在等你。你来了，我就不怕了，你要一直陪着我，不准离开，哪儿都不许去，只能陪着我。”说着她更抓紧了他。
    秦城依言陪着她，最后也脱掉了外衣与鞋袜，与她一起躺进被窝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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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之后的许多天里，秦云不再外出，每天都会花一半的时间在画室，她也从不准任何人进去，直到画完了她才会出来，每次挑选的时间段都是秦城恰好不在别墅的时候。没有人知道她在画着什么，或者她在想着什么。
    秦城在时，她总要腻在他的身边，为他泡咖啡，为他洗手煮茶。书房中，他处理事务，她便窝在对面的沙发里做自己的事情，时不时的抬起头来望着他，眼中满是不舍。
    另一方面，在陈钧的计划彻底落空之后，他被秦城逼得不得不离开C市这块生他养他的故土，这块有着自己童年记忆的故乡，还有一个内心深处一直隐藏的关于她的秘密。他带着这些可贵的唯一的念想再次踏上了北去的航班，即使心有不甘，他也再没了与之抗衡的能力。
    他带着一只简易行李箱，行李箱里只有几件衣服和一台电脑，身旁是从小照顾自己的老管家。他说父亲如果在世，一定不希望自己回来报复那个男人，父亲一定是希望自己健健康康的就好。可是父亲没有来得及告诉自己他的希望，所以他才会偏执的选择回来。
    不过幸好，他对她有说过，“离我远一点，我怕会伤到你。”
    所以后来，她说，“我们不再是朋友，我不想再见到你。”
    彼时，他与她两清了。
    索性，她没有受到伤害，只是在心中移除了自己的位置，变成了空缺。
    “少爷，走吧。”
    “你说，我做错了吗？”陈钧仰头望着外面的湛蓝天空问他。
    “……少爷你？”
    陈钧低下头来看了他一眼，不咸不淡的眼神中一片空白，“走吧。”
    而唐继之于连尧，俩人的关系并非停滞不前的僵持着，随着时间一天天的消逝，他们俩就像那不断纠缠的藤蔓，只会越缠越紧，越缠越分不开，别扭的同时也在牵念着彼此。
    曾经，她假装无所谓，告诉她自己，她那么的坚强，她可以承受一切的。可是，当她被遗忘在角落的时候，她才发现，她输不起，她仍会害怕。
    所以，她只希望能有一个人，可以给她波澜不惊不离不弃的爱情，可以陪她看遍世间的不同风景，可以为她许下一辈子的山盟海誓。
    所以，唐继对连尧说，你的一辈子，我用余生赔偿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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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气转凉，阳光却很好，画室里暖暖的空气在流动着。或许是累了，秦云窝在躺椅里面午睡了起来。
    从小睡觉她便不老实，总会把毛毯踢到一边，秦城走上前给她重新盖上，又掖了掖。他拿起她的画纸，每一张上面都是自己的画像，不同角度，不同神情。
    原来她老是躲在这儿是为了画他，还总是保持着神秘，不准许佣人进来收拾。
    阳光正好打在她身上，卷翘的长睫毛上镀着淡色的金黄，微微颤动着。秦城坐在她身旁，就那么安静的看着她的样貌。
    初见时，她还是个没长熟的半大丫头，一头乌黑的长发整齐的披在肩头，丝丝缕缕如绸如墨，一开始他就想要触摸。那时，她的眼里虽然盛满难过忧伤，可却遮不住一股子灵气，透在眉宇之间。
    如今，她大了也更漂亮了，只静静的躺在那里也像一幅优美的画，弥漫着满室芬芳，也漫步于他的生命。
    秦城忍不住去触碰她白皙无暇的脸颊，透出淡淡的粉色，或许是晒久了的缘故，可嘴唇却有些苍白，摸上去的温度也是凉凉的。
    “云云。”秦城唤她，“云云？”
    她很久才睁开眼睛，嘴巴微微在动，而呼吸似乎变得急促起来，她想应他，可是连开口的力气也用尽了，突然鼻间的血红缓缓流淌下来，滴到了他的衬衫上面。
    秦城大惊失色，慌忙抱起她向外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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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温暖的阳光穿梭于微隙的气息，舒倘，漫长，树叶的颜色越发深沉了。淡淡的烟草味弥漫在秋日，充盈天地间的一切空虚，充盈那抹在阳光下深不可测的孤清而桀骜的影。
    金色的光辉暖暖地铺下来，心情忽而放晴，享受着阳光的时候，她却不爱说话了，只在心中默默祈祷，愿仁慈的主，能赐给他们一个没有悲伤的结局。
    “云云，不要睡。”
    他总是如此宠溺的唤着她的名，让她沉浸在幸福中，久久不愿醒来。
    “…好。”
    纤瘦的指骨攀着胸前的布料，可以听见规律的心跳起起伏伏，那是生命的源头。
    “秦城，你知道我这辈子最幸运的事是什么吗？”
    曾几何时，当另一个称呼也被遗忘，“秦城”便是她对他的专属称谓。
    是啊，少时懵懂的年纪，一声“小爸”倾注了多少依赖与情愫。
    是的，她唤他“小爸”，养她护她深爱她的爸爸。
    “我这辈子最幸运的事就是能够遇见你。”
    那时候，肃穆的黑衣充斥整个会场，她模糊的眼里唯他一人，特意为她蹲下的挺拔身体就在眼前，鼻间霎时溢满淡淡的烟草味，一如今朝，深邃的棕色双瞳夺去她的注视，性感的薄唇轻启。
    “你愿意跟我走吗？”
    她还记得第一次被他握住手指的感觉，宽厚有力，温暖安心。仿佛世间有了他，她就可以无忧无虑，不再害怕。
    “云云…”
    “嗯…”
    “记得要等我，不准忘了我。”
    他呀，仍是如此霸道。
    苍白几近透明的手掌慢慢抚遍俊朗突出的五官，牢牢记住他的样子，铭刻在心房的每个角落，不敢，亦不能遗忘。
    “秦城，下辈子让我做你的新娘好不好？我想为你穿一次婚纱，雪白的，长长的可以拖到地上的那种，你说，好不好看？”
    “…我的云云一定是最美丽的新娘。”
    笑容挽上她的唇角，娇美的容颜埋进他敞开的怀中，合上眼眸，心满意足。
    嘀嗒…嘀嗒…嘀嗒…
    浅蓝色条纹的病服上渐渐晕开了血花，湿漉了他的前襟。
    强劲的臂膀加大了力道，拥紧她的身子，布满青色胡渣的下颚抵在她柔软的发心，褶皱的眉心深陷，凌厉的眼角已经有了苍老的纹路，眼睛狠狠的盯着窗外处，似乎怕有谁会带走怀里的女子，年过半生的他第一次有了无力和害怕的陌生情绪。
    “秦城，我想听你再唱一次那首只属于我们俩的歌…好么？”
    ……
    一时，沉沉的嗓音夹着迷人的磁性弥漫房间四处，带着沧桑的旋律，诉说着最温婉动人的情话。
    沐浴在阳光下的双影，相携相交，至死不离。
    门外的连尧潸然泪下，巴巴的回望空荡荡的走廊，只盼时间的匆匆步伐能够慢一些，再慢一些，让焦急等待的她可以等来唐继的身影，等来希望的曙光，却不至于绝望。
    房间内，怀里的女子伴着他的节奏，修长纤细的指尖一下一下像弹着钢琴的黑白键，熟练而缓慢的跳跃着每个音符，一记一记敲打在男人的心上。
    ……
    “I can\"t believe I\"m standing here 我不敢相信我一直在这里
    Been waiting for so manyyears and 等了这么多年
    Today I found the Queen to reign my heart 直至今日才找到支配我的心灵的皇后
    You changed my life so patiently你让我的生命变得坚韧
    And turned it into something good and real 并且把很多事情变得美好而真实
    I feel just like I felt in all my dreams 我觉得就像我在梦中的感受那样
    There are questions hard to answer 有很多问题很难回答
    Can\"t you see 你不知道吗？
    Baby，tell me how can I tell you 宝贝，告诉我我该怎么告诉你
    That I love you more than life 我爱你胜过我的生命
    Show me how can I show you 告诉我我该怎么让你看到
    That I\"m blinded byyour light 我被你的光芒刺伤了眼睛
    When you touch me I can touch you 当你抚摸我时我能
    To find out the dream is true 感觉到梦是真实的
    I love to be loved byyou 我愿意你爱我
    You\"re looking kind of scared right now 现在的你看起来害怕
    You\"re waiting for the wedding vows 你在等待婚姻的誓言
    But I don\"t know if my tongue\"s able to talk 但是我不知道我能不能开口说话
    Your beauty is just blinding me 你的美丽让我失明
    Like sunbeams on a summer stream and 就像夏日河流上的一缕阳光
    I gotta close my eyes to protect me 我只能闭上眼睛保护自己
    Can you take my hand and lead me 请你牵着我的手带我
    From here please 离开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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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直到许多年后，直到他们的孩子也都长大，直到孩子们也经历了爱情的磨难，他们都不会忘记那一天里的惊心动魄，从希冀到绝望，从绝望到奇迹，那一天里，他们仿佛经历了一生中所有的痛楚。
    终于，她等到了唐继几天几夜不眠不休寻到的配型骨髓，而她亦感恩于上天肯给她一个完美的结局，以致不会辜负另一个在她心目中犹如神袛般的男人。
    也许，她只觉得是一觉醒来，可是周围的人们却都沉浸在悲伤绝望的雾霾中，苦苦挣脱不得。当她睁眼的那一霎，悲伤绝望也随之远去，剩下来的都是胆战心惊过后的余生欢笑。
    秦城，你是教我喜欢教我爱的那个人，我不会让你撕心裂肺的为我再痛一次。因为，我能把你伤害到那个样子的机会只有一次。那一次过后，我会把自己照顾的好好的，变成你生命里不可或缺的人。我要伴着你一起老去，一起离开这个世界，又怎会忍心再抛下你？
    我爱你，你可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