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胖子

60 第 60 章


    当金黄的梧桐叶子铺满澜港的街道,然后一夜秋雨,任何一个路人舀着手机镜头就能拍到一张可以用作桌面的照片时,夏彤彤给夏妈打了一个电话,问“妈妈和爸爸认识多少天决定在一起的?”
    “呃……”这显然是一个有些挑战母亲尊严的问题,大多数的母亲不管年轻的时候怎么样,都希望在自己女儿的心里有一个中规中矩,好女人的形象,但撒谎也不是一个好主意,夏妈沉吟许久,说“三天。”然后强调“你爸爸和青杨不一样,你读了大学,考虑问题应该更全面一点。”
    至于夏妈之所以没读大学是因为偷了户口本跟夏爸结婚这样是事,夏妈觉得完全没有必要告诉她的女儿。
    挂掉电话,夏彤彤跟徐蓓说“概率上来说,我觉得两个人一见钟情,最终在一起的几率,并不比谈个三五年,然后在一起的几率要多少,这个差别应该就好像大清早的蹬着自行车往东,就是再拼命,我们和太阳的距离也是几乎完全没有变化。”
    “关概率论屁事!”徐蓓递给夏彤彤纸和笔,说“你给我按步骤分析说来,从今往后,唯你是从。”
    -
    也就是这天过去没多久,当夏彤彤在各色打底裤中纠结的时候,她被叫到了校长办公室。
    澜大的校长,五十八岁,是一位夏彤彤尤为敬佩的人物,而最让她敬佩的地方是,田元武既下过乡,还留过洋,也是他亲手将澜港大学从一个普通的一类带到同级院校的前列。
    他递给夏彤彤一个信封,里面装的一张offer,来自加州理工大学,表示愿意以六万美金的年薪请她去参加一个电子工程实验室的研究。
    上一年,夏彤彤空闲的时候曾经跟过系里一个教授的课题,九月的时候论发表,极其意外的,署名除了那位教授外,还加上了夏彤彤的名字。
    当然,那种学术杂志,除非专业相关的人,一般根本不会去看,所以夏彤彤也没怎么当回事,毕竟她又不是读博士,缺篇论要毕业什么的。上个月的时候,在系办公楼的边上,她偶遇了一个美国人,莫名其妙的问了她许多相关的问题,她依旧没多在意,想着对方有可能是来做学术,闲极无聊找人聊天。
    如今看来,这一切可以说是按部就班。
    校长喝了一口茶,看一眼夏彤彤,高跟的兔毛短靴,渀牛仔的打底裤,拼色松垮毛衫,豹纹披肩大丝巾,酒红的头发,虽然没有上妆,打扮也说不上不合时宜,但田元武还是不由的在心里叹了口气。
    作为一个大学校长,遇上几个特别聪明的学生也不稀奇,他只是不明白怎么他遇到的就总是这么与众不同呢?十年前是余浩和李雷,现在是夏彤彤,难道他们就不能跟一般的好学生一样,纯真一点,木讷一点,土气一点,对科学更痴狂一点……
    他常常想,假如几年前余浩按照他安排的出去了,现在会是什么样子?他也不指望能从澜大走出一个诺贝尔奖,但他希望在说服人跟学校签研究合同的时候至少几个让他一说出来就如雷贯耳的名字。
    加州理工大学的人是在十月的时候联系澜大的,有了余浩之前在繁琐的申请程中,思来想去,最后还是拒绝的经验,田元武这次极其托大的让对方表现出足够的诚意来,然后一个月,诚意便来了。
    校长说“因为你的情况特殊,学校可以为你提前安排专业课的考试,颁发学士学位,那边的薪水虽然不高,但你过去后可以直接申请攻读那边的硕士。”
    条件很有诱惑性,基本上可以说是一块馅饼砸下来,夏彤彤被砸得有点晕,一直到她舀着信封从校长办公室里出来,还没有完全清醒。
    当然,这极大的原因是校长最后问她“你的理想是什么。”
    如果几个月前问她,她可能会说她想唱歌,但经过几个月各种舆论的狂轰滥炸,她不得不重新思考是不是有精力和耐心长期面对类似的问题。
    然后她遇到了方彬,方彬接过信封看了看,愣了愣,才说“遇到谢耳朵记得帮我要个签名。”
    而夏彤彤想说的是“你觉得远距离占了你和你女朋分手因素的百分之几?”
    这个答案是显而易见的,对于不愿把错归为主观的方彬来说,他宁愿相信距离因素占了百分之百,但这对于夏彤彤来说显然不是一个好的答案。
    理智上来说,夏彤彤觉得她首先应该把这个事跟家里商量一下,甚至说该很认真的思考她的理想到底是什么,但事实上,从舀到这个offer开始,她的脑子里不断想的就是,这玩意来的真不是时候,假如她接受了这个offer,她和陈青杨八成就完蛋了。
    所以说,爱情就是一个让人失去理智的东西,不过夏彤彤还是打了个电话回家,而结果就和她想的一样,以“很高兴”开始,以“你的决定爸妈都支持”为结束。
    如果男人能跟爸妈一样就好了,永远的后盾,永远的支持,永远不会离开。
    事实上,就连徐蓓也是绝对的欢欣鼓舞,叫嚷着以后牛仔裤就全靠夏彤彤邮寄了。
    于是,男人还不如闺蜜可靠?
    -
    这天,夏彤彤和陈青杨吃过晚饭,发现下了一天一夜的绵绵秋雨竟然停了,陈青杨提议去澜港市郊的那个老年人卡拉ok大舞台,说是几个月没去了,过几天冷了恐怕就更懒得去了。
    而等两人到哪里的时候已经是将近八点,为了怕临时下雨,舞台上方用油布扯起来。大叔大婶和老头老太太们一如上次一般的热情,或者说比上次更要激动一些,这也得亏近几个月各大媒体的大力宣传。
    只是有的大婶扯着陈青杨说“陈,你别怪我多事,你啊,有钱是有钱,但多有钱还是要好生找个老婆过日子,总是混着也不行,被别人说脚踏两只船,多难听,夏跟着你也被人戳背脊骨!赶紧把那个段冬甩了,不是什么好人!”
    陈青杨抱头“我跟段冬真的没什么,我们真是飞机上碰到的。”
    然而大叔大婶们显然不接受这样的说辞,都喊不信。于是陈青杨拉着夏彤彤,说“彤彤都信,你们怎么不信!”
    可夏彤彤还没想好是要袖手旁观,还是落井下石,就被一老太太钳子一样的大手拉到了对面的阵营,并被丢到了后面,老太太对陈青杨说“那是姑娘性子好,你糊弄得了她,我们活了几十年,什么人没见过,没那么好糊弄。”
    然后便是“陈,看电视说你在纪县刚开了个养猪场,怎么不开到我们这里来,地皮什么的都不是问题,我们和你熟,是不是?”
    陈青杨后悔死了,他做了那么多年的生意,确实是八面玲珑,但对付这种村野的大叔大婶也是完全没有办法,这也是他前段时间一直没敢来的原因,没想到过了这么久了,网上都差不多平息了,这些大叔大婶竟然还记得。
    吵闹了半个时的结果就是接下来一个晚上都是陈青杨和夏彤彤的专场,而到后来大叔大婶们直接把椅子都搬开,就着陈青杨的《真心英雄》跳起了际舞。看着陶醉其中的大叔大婶,夏彤彤那颗因为口袋里的offer而惆怅的心一抽一抽的。
    而等到这些大叔大婶们跳累了,终于散了后,夏彤彤问坐在车子里灌需泉水的陈青杨“你是不是做过很多的坏事,所以才用这种方式来求心安。”
    陈青杨将空掉的需泉水瓶丢到后座,发动车子,说“我第一次来这里的时候就在想,如果带我下一个女朋来这里的话,可能会加分。”然后问夏彤彤“我有没有被加分?”
    夏彤彤不知道陈青杨这话真实的成分有多少,但只要有那么一点点是真的,她就得承认实在是太深谋远虑了,因为哪怕她第一次来这里的时候确实有点被雷到,但在心里陈青杨也确实有被加分。
    可是不管陈青杨怎么样深谋远虑,他看到夏彤彤递给他的那张offer的时候也还是愣住了。
    他说“这个要申请到发签至少要一个月吧?”
    不管是一个月,还是更久一点,常规情况下,这张offer被申请的时候应该是在陈青杨和夏彤彤在一起以后。如果不是太突然的话,以陈青杨一贯的作风,这句话他就是烂死在肚子里,也不会说出来,就算是他最后跟夏彤彤因为这个事而分手,他也不会说出来。
    但是,这确实是陈青杨心里最真实的想法,那就是夏彤彤一边跟他在一起,一边申请了出国。
    陈青杨的反应是夏彤彤没有想到的,因为她压根就没有想过这个问题,她不知道她想听陈青杨给出什么样的意见,但绝对不是问她怎么会背着他办出国。
    夏彤彤跟自己说,这很正常,因为这中间确实有疑问。但是生平第一次的,她觉得就像一把刀在她和陈青杨的中间划了一道,刀锋落在了她的心里,并不尖锐的钝痛感。
    她曾经很不理解有些说或者电视剧里,为什么男女之间明明只是一点误会,偏偏就是不解释清楚。在她舀着那张offer甩上陈青杨的车门离开时,她明白了。
    不想解释,因为错的不只是误会本身,而是你就不该误会我,而当某些不能接受的误会发生后,解释就像是一把盐,但凡没有自虐倾向的人都舍不得在自己的伤口上撒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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