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世妖姬

花煞缓缓伸出手，温热的指尖刮过镜樽玉的脸庞，那狰狞的伤疤被触碰的瞬间，他的身子不自觉的颤栗了一下。
    她对他终究是愧疚的。
    当初若不是为了一己之私，那么就不会发生那麽多的惨剧和杀戮，镜樽玉依旧是那个受子民信仰的神，他依旧可以沉浸在他姐姐的梦里。
    而自己做了什么，只不过把他心底深藏的伤口撕裂在他的子民面前，毁了他的信仰，毁了他子民们的信仰。
    “你在同情我？”他的嘴角尽是嘲讽。
    “还痛吗”她问。
    “我问你是不是在同情我？！”他的眼里是嗜血的暴虐。
    她不语，指尖在触碰他的伤痕的那一刹，眼里泛起了晶莹的涟漪。
    “呵呵”镜樽玉狂笑起来，突然一把狠狠抓住她的手腕，眼底翻腾着愤怒和暴虐，还有那隐藏不住的伤痛。
    “我告诉你，我今天这幅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连自己看了都忍不住作呕！你是不是觉得很同情我？那么我告诉你，不必了。”
    他狠狠的抓住她的手腕，一字一句道：“你欠我的，我会狠狠折磨你，让你加倍偿还！！！所以你不用同情我！不要同情我！你怎么敢同情我！”
    “你怎么敢！！！怎敢！！！”他嗜血暴虐的因子又开始作乱，整个人陷入癫魔状态，花煞的手骨快要被捏断，却生生强忍着痛苦。
    “啊！！！”镜樽玉突然整个人倒在地上，发出痛苦的唔咽声，重获自由花煞的握着受伤的手，被眼前这一幕惊诧得说不出一句话来，刚才还极具危险的镜樽玉现在突然变得如同一只受伤的暴虐的野兽，在地上垂死挣扎，喘着粗气。
    如水的月光洒进浴池中，波光粼粼，但镜樽玉突然惊恐的极力躲避着什么，挣扎着往后退，那是一种恐惧。
    难道是因为月光？！花煞惊讶的回头一望，月亮不知何时已被一片乌云覆盖，不见半点月光。她记得，今日是十五，正是月圆之夜，怎么会这样？！
    镜樽玉早已瘫软在地，一脸狰狞的伤疤神奇的褪去，取而代之的是那吹弹即破的惨白的肌肤，那副熟悉的风华绝代的面容。
    “你……”花煞惊诧。
    “哼……”镜樽玉虚弱得闷哼两声。
    “尔等不能进入，公主正在里面沐浴更衣！”
    “快让开，我等奉命要搜查刺客！”
    门外传来一阵嘈杂。
    “什么事！”花煞冷冷道。
    “禀告公主，我们是负责淑华殿安全的禁卫军，刚才在殿外发现两具尸体，怀疑有刺客闯入殿内，威胁公主安全！”
    “我这不是好好的吗，哪里有什么刺客。”她望了望躺在地上虚弱的如同一只死狗般的镜樽玉。
    “我等也是奉命搜查！望公主莫要为难我等。”
    花煞看这架势是势在必行，只得咬咬牙。
    “公主，得罪了！”一甘侍卫不顾宫女的阻拦，硬生生的带剑闯入。
    一群大男人看到眼前这一幕都不禁手足无措。
    隔着那飘舞红纱，隐约能看到一抹倩影正浸在水中。
    为首的侍卫统领赶紧带头跪下：“花娜公主恕罪！奴才不是有意冒犯，实在是不知道公主在沐浴更衣……”
    “哦？”隔着红纱，传来哗啦啦的水声，还有那听不出喜怒的女声“这就是你们的待客之道？！我明天一定会向皇上禀告这大内侍卫是如何滥用职权，粗暴无礼！”
    “奴才该死！请公主息怒！”一群侍卫战战兢兢跪在地上请罪。
    “啪！”的一声，花煞狠狠拍起阵阵水花，厉声道：“还不给我滚！”
    “是是是！奴才退下！公主息怒！”侍卫统领慌忙瞥了一眼这殿内，也不见有藏人之处，赶紧带人退下。
    看着侍卫们都离开了，花煞终于松了一口气。
    一把抓起水中的男人，拖上浴池边来。
    “噗—”镜樽玉吐出一口水来，奄奄一息，头发湿漉漉的黏在脸上，越发显得脸色惨白无比，深邃的眼眸望着花煞，默然不语。
    花煞缓缓站起身来，披上一件长袍，梳理着胸前的发丝，漫不经心道：“你走吧”
    “为什么要救我？”他道。
    她深深看了他一眼：“我欠你的，这便还了。从此以后，我们互不相欠，各不相干。”
    “呵呵”镜樽玉邪魅一笑，握紧了拳头，眼底冰冷一片：“你欠我的，永远还不清。”
    不知何时，那片乌云被吹散，月亮又高高挂起，皎洁明亮。
    镜樽玉终于恢复了些许力气，站起身来，望了她一眼，眼底翻腾起氤氲之气，缓缓道：“你真的要嫁给萧枫？”
    “那是我的事。”
    “你敢！”他恨恨地抓住她的手：“你是我的女人！”
    “我不是。”她清冷道：“我不是任何人的女人，我只是我自己。”
    “我只问你，你是不是真要嫁给萧枫？”
    “是又如何。”
    “那我就杀了他！”他恶狠狠道。
    “你大可去杀，杀了他我还会有第二第三第四个男人，只要我喜欢。”她毫不客气的回敬他。
    “那我就杀了你！”他突然用力的抱住她的腰肢，恨不得活活地嵌入骨子里。
    “那你杀了我吧。”她勾起下巴，冷冷道。
    “你……”他怒极反笑，惨然地松开手。
    竟然一言不发，便要离开。
    “等等。”她漫不经心道：“我不知道你练的是什么邪功，会在月圆之夜变成那副模样。我只想提醒你一句，物极必反！若是你再继续下去，只怕不会有好结果。”
    “你关心我？”他邪魅一笑。
    沉沉问了一句：“最后问你一句，你跟不跟我走？”
    迟迟得不到回答。其实沉默已然是最好的回答。
    镜樽玉仰天长笑，道：“好！”
    你终究会后悔的！他在心里暗暗发誓。
    眼底已是一片血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