琉璃琥珀

��一）
    昨晚因为太紧张，做了一夜的梦，大天亮子今才睡醒。睁开眼睛第一件事就是迫不及待地冲向电话，生怕那个喜怒无常的凌过反悔。
    “妈……”才一个字出口，就哽咽了。
    腾妈妈先是愣了一秒，然后传来欣喜的声音：“今今，你在哪里？你快回来！”
    子今只是哭，在拿起电话之前本来有千言万语要说，现在却一句也说不出来。
    腾妈妈也带了哭腔：“今今，别哭，告诉妈妈发生了什么事，别怕，妈妈去接你回来。”
    子今连忙安慰妈妈：“没事，我没事。”听妈妈的口气，她似乎还不清楚事情的原委，哥哥没告诉他们吗？想到这里，子今又问：“妈，哥哥呢？他没说什么吗？”
    “你哥那天出去找了你一天，回来就病倒了，现在还下不了床。今今，你告诉妈妈，你究竟在哪里，怎么连哥哥都找不到你？”
    妈妈越是着急担心，听在子今耳朵里就越是自责难受。哥哥生病了，在子今心目中无所不能、壮得像牛一样的腾警官竟然生病了。子今当然知道原因，那是因为自己的背叛让哥哥受了太大的打击，也只有亲人的背叛才能击垮具有钢铁意志的腾子青。
    “今今，不要任性了，快回来好不好？我们都快担心死了！”电话那边妈妈焦急的声音再次催促。
    “好！”子今含泪回答，轻微但坚定。
    她胡乱抹干眼泪，将自己收拾整齐，她带来的背包已经不见了，只能将自己的衣服团成一团，抱在手里，三步并两步地下楼。
    当时留在这里，虽说是受凌过的胁迫，但是子今心里知道，她潜意识里其实是害怕回家的，自己已经失身于人，那么难堪的一幕被哥哥看到了，她不知道今后该怎样面对哥哥、面对家人。还有对凌过，她真的做不到讨厌，甚至隐隐会有留在他身边的想法。所以，虽然对他的强留心有不甘、也有对家人的强烈思念，但她始终不能下定决心离开，其实只要她态度足够坚决，或者以自身性命要挟，凌过也未必不肯放过她。
    如今哥哥被她害得重病在床，她不能再当缩头乌龟，她要回家，勇敢地向家人承认错误，向哥哥道歉。那是最爱子今的哥哥，她不可以再伤害他了。
    子今走到正埋首看报的凌过面前，积聚起所有的勇气说：“我要回家！”
    凌过把报纸随手放到一边，抬起头，似笑非笑：“哦”，语气轻淡得听不出是陈述句还是疑问句。
    “我一定要回家，我哥哥生病了。如果你不让我走，我就自杀！”子今决绝地说，虽然她根本没有制订什么周密的威胁计划，也知道有凌过在自己即便想死也是不容易的，但是该有的气势一定不能缺。
    凌过是什么人，子今那点小心思他早已洞悉。
    “过来！”他朝她招手，她犹豫了片刻，还是慢吞吞地挪了过去。他只轻轻一揽，子今便跌坐在他的腿上，原本抱在手里的衣服散了一地。
    她慌张退开，被他按住肩膀。“别动。”暖暖的气息喷在子今的后颈，子今立即像被点穴一样动弹不得。
    凌过的双手环过子今的腰间，下巴搁在她的肩上，缓缓开了口，语气坦然：“宝贝，我喜欢的是你，活生生的腾子今，并不是一个了无生趣的玩具。只要你不离开我，我并不介意你去哪、同谁见面。”
    子今暗自松了口气，凌过并不是完全不讲道理嘛，自己总是误解他。
    “只是，如今你我的关系已有不少人知晓，相信用不了多久，警方那边也会备案，如果你过多的与家人特别是腾警官接触，多少会给他带去不好的影响，如果警方起疑，查出上次行动失败的原因，那么腾警官面临的就不只是泄密渎职这么简单了。”凌过顿了顿，因为子今突然打了个寒噤。“如果你真的想为他好，就要离他远一点！”
    这一席话听下来，子今早已神情大变，她掰开凌过的手，怒目相向：“你早就知道会这样吧？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现在我有家不能回，这就是你想要的结果？你这个大坏蛋，你根本就不懂什么是喜欢、什么是爱，你只顾自己开心，从一开始就只是把我当成玩具而已。现在你满意了？我讨厌你！我恨你！”
    子今说得咬牙切齿，这一刻她悔恨交织。原来自己一直就是个傻瓜，被他耍得团团转而不自知。哥哥说得对，她会后悔的。是的，她后悔了！她为什么要违背良知去帮这样一个恶魔，甚至不惜陷哥哥于不义？她糊涂、她愚蠢，这就是报应！
    她愤怒，肩头不停抖动。凌过想去触碰，被她大声喝止：“别碰我！”
    他尴尬地收回手，慢慢垂下去，声音低沉地说：“我会吩咐弟兄们少给你哥哥惹麻烦，尽量避免和他发生冲突，你放心吧！”
    其实他心里想说，我就是喜欢你，想靠近你，想拥有你，那个念头太强烈，强烈到对一切都不管不顾。但是他始终说不出口，他凌过做事一向不需要理由，他还学不会向任何人解释。
    说出那样的话已经是他最大限度的让步了，但子今并不领情，仇恨地瞪着他，然后扭头就朝门口走去。这个地方她一分钟也不想待下去，就算是死，她也不要继续留在他身边。她离开的心，从未如此坚决。
    她才走出两步，就被凌过像老鹰拎小鸡那样拎了回来。
    “你……你放我下来！”子今大惊。
    “我说过，不准离开我！”凌过的脸色很难看。
    她怒不可遏：“你这个大坏蛋！快点放我下来，我死也不要和你这种人在一起！”
    “我这种人？”凌过沉吟片刻，这果真是他最在意的，子今显然已经成功激怒了他。
    一道漂亮的抛物线，子今被丢在了沙发上，凌过的身体顷刻覆了上来，他的重量压得她不能动弹，更不要说挣扎了。
    他开始霸道地吻她，她咬紧牙关，他故伎重施，捏住她的下巴，舌头搅缠住她的舌尖，子今狠狠地咬了下去，一瞬间，血腥的气息充斥在两人的唇齿间。
    他终于退了出去，凶狠地瞪着她，几近狰狞：“不要试图离开我，否则，我很乐意告诉警方他们行动失败的真正原因。”
    他离得那样近，她甚至可以清楚地听到他的每一次呼吸，但是，子今知道，此刻起，她与他之间已隔着关山万里。
    “你……你……你这个卑鄙小人，你恩将仇报，你……大坏蛋……无耻……”子今语无伦次，她太气愤了，气自己骂不出更难听的词语。
    （二）
    冷杰一进大厅就看到腾子今蜷缩在沙发中间，头发凌乱，双眼红肿，肩膀还时不时抽动两下，她的嘴角还残留着血迹，这种场景任谁看了都会浮想联翩。
    大哥不会又用强了吧？
    “子今”
    子今不答腔，完全当他是透明。
    “子今，你没事吧？”冷杰凑近了一些，继续问。
    子今却突然抬起头，目光充满了敌意：“走开，你们这些坏人！”
    冷杰没有防备，竟然被吓得后退了两步，不禁埋怨起凌过：大哥也真是，把人伤成这样，口口声声说爱人家，也不知道是怎么个爱法，没见过他这样的。
    眼前的腾子今憔悴不堪，想起曾经那个单纯倔强的女孩，冷杰只觉心下不忍，手不自觉地抚上了子今的脸颊。
    下一秒钟，还没等他反应过来，他的眼前就只剩自己的手僵在半空，子今的脸消失了，原来是大哥从后面一把将她抱离了沙发，现在正怒气冲冲地瞪着自己哪。
    “放开！”子今语气冰冷而厌恶。
    大哥没有理会，抱起她往楼上走。
    冷杰站在楼下，看着子今咬大哥的手臂、掐他挠他，大哥全然不在乎，仍是紧紧抱着她大步向房间走去。他压抑着发出类似叹息的声音，几不可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