琉璃琥珀

42 Chapter 42


风阵阵刮过,枯黄的叶子簌簌地从树上飘落,已经是深秋了,空气中大概也有和现在差不多的凉意吧。
    小女孩托着腮坐在窗边,没精打采。小枫很多天都没有来过了,他不再和她玩了吗?她有些伤心,并不是因为再也吃不上冰棍,而是害怕以后再也没有玩伴。
    “笃…笃…笃”
    熟悉的敲击声唤回了她的思绪。她抬起头,小枫就站在她面前。他长高了,也瘦了,但还是她的玩伴小枫,没有变。
    “小枫,你为什么好久都不来找我玩?”她嘟着嘴问。
    小枫低着头,声音细如蚊蝇:“我爸爸死了。”
    “死”这个字眼,对小女孩来说还太陌生、太遥远,但是透过他悲伤的表情,她知道,那一定是一件非常非常可怕的事情。
    “我是来和你道别的,妈妈把房子卖了还债,我们得搬走了。我以后再也没钱给你买冰棍了。小雨,再见!”
    说完他头也不回地走了,女孩望着他离开的背影,说不出话。
    她伤心地大哭起来,小枫是她唯一的玩伴,是她晦涩的童年里仅有的亮点,但是他走了,他再也不和她玩了,从此,她的生活又将回到暗无天日的原点。
    她急了,她大声哭喊:“小枫,不要走,凌小枫,不要走……”
    子今从梦中惊醒,脸颊上凉凉的,伸手一摸,那里早已湿濡一片。梦境如此真实,她感同身受。
    她往外挪了挪身子,避开那块被浸湿的枕头,黑暗里,她听到了床边不属于自己的呼吸。
    她迅疾地按亮了台灯,凌过一脸的伤痛猝不及防地落入她的眼中。可是,那真的是伤痛么?她是不是看错了?
    是的,她看错了。因为仅仅过了一秒,他便用震怒的声音质问:“你刚刚在叫谁的名字?”
    子今苦笑,莫非他以为她在梦中也能红杏出墙么?在他眼中的自己,当真那么肮脏不堪?他从来没有信任过她,她作再多解释又有何用,罢了,他爱怎么想就怎么想吧。她转过身背对着他。
    “我问你刚刚在叫谁的名字?”他咆哮着扳过她的身子。
    “凌小枫,一个男朋友,我请他留下来,不要离开我!”她冷笑着回答,充满挑衅地看着他。这个回答你满意了吗?
    他松开了紧捏住她胳膊的手,踉跄地退后两步,还是直直地看着她,眼神复杂得让她分辨不出任何情绪。然后,他犹如受到重挫一般转身离去,那一贯骄傲的背影透出了几许她看不懂的东西。直至很久以后蓦然回首,子今才意识到,那是一种无以复加更无法言说的心痛和落寞。
    待室内重新归于平静,子今伪装的坚强终于溃不成军,眼泪哗啦啦流了下来,又快又急,爬满了整张脸。
    他们在岚岛的初次相见;他搞笑的表白;他在名流酒会上紧搂着她的肩;他不假思索地以命护她;他隔着窗户亲她的脸,对她说永远不会伤害她;他们十指紧扣幸福地逛游乐园;他单膝跪地请求她嫁给他;他说要让她做最美丽的新娘……
    时间刷刷地倒退回去,曾经的美好画面纷至沓来,彼时的记忆清晰分明,她不相信那些都是假的,她明明那么爱他,那种由心而生的快乐怎么可能装得出来?
    我们,又怎么会变成这样?
    她需要一个答案!
    子今再也睡不着,她将自己收拾整齐,在黑暗中等待着天明。天亮后,他们将得到各自的宣判。
    如果答案是否定的,她就离开,虽然会痛彻心扉,虽然会对甜甜食言,但是她至少得保留起码的尊严吧。就算她再舍不得离开,也做不到留在不爱她的人身边,忍受他不断的羞辱。
    如果答案是肯定的呢?她就能不顾一切地留下来,像承诺甜甜那样永远守在他身边吗?放在以前,她当然毫不犹豫,可短短数日,她已经开始动摇了,她不知道自己是否真的能做到。可是,真的会有肯定的答案吗?
    隔壁房间有轻盈的“格格”声传来,打断了她的冥想。
    她走进卫生间,掬起一捧冷水浇在脸上,想让自己清醒一点。再听,娇笑声愈甚。原来不是梦啊!
    她打开房门,走到隔壁房间门前,女人放肆而满足的□□透过隔音性能良好的房门直直扎进她的耳朵,刺穿了她的耳膜。
    她只觉得整颗心不断下沉、下沉,最后跌进万丈深渊,摔得支离破碎、粉身碎骨。刀割火燎般的剧痛,让她疼得透不过气来,她捂住胸口蹲在地上,像一只搁浅的鱼,张大嘴巴拼命呼吸。
    他是故意做给她看的吗,为了惩罚她的“背叛”?
    还是那才是他的真性情?那么,她又算什么,只是他暖床工具的其中之一吗?自己如珍似宝捧出的真心,到头来,不过是他的玩物而已。
    为什么?你连天亮都不让我等到,竟那么着急判我死刑?
    你怎么可以那么残忍?
    她在大理石地板上缩成一团,刺骨的冰冷蔓延进骨髓,她死死抱住双肩,即便那样,也不能让她感受到一丝温度。
    苦水自心口溢出,眼泪决堤而下,一门之隔的喘息声与她的啜泣此起彼伏,声声凌迟在她的心上,将过往所有的温存一并泯灭。
    她再也抵挡不住内心汹涌的悲苦,放声痛哭,像个孩童一样无助。
    房门自里面打开,脚步声来到了她身边。
    “哟,深更半夜的不睡觉,怎么跑到人家门口来大哭?瞧这可怜见儿的,哭得真叫人心碎啊,凌少,该不会是你伤了人家的心吧?”
    娇滴滴的声音自头顶响起,子今循着声音抬起头,看到一个肌肤胜雪、眼泛桃花,千娇百媚的妙龄女子,她的身上罩着一件凌过的衬衣,锁骨处鲜红的吻痕直直刺进子今的眼球。
    凌过也出来了,腰间随意围着浴巾,神情里带着欢爱后的疲惫。脸上没有表情,声音里却有明显的不耐:“你这是干什么?折腾完了赶紧回房间去休息!”
    说完便不再理她,转身进了房间。女子紧跟上去,从身后拥住他,娇嗔道:“讨厌,把人家的兴致都搅没了。”
    他反身搂住那女子,大手在她后背上游移,咬上她的耳朵:“小妖精,刚才还没满足你吗……”
    他们,他们就在她面前毫不掩饰地调情!
    透过洞开的大门,子今看到了凌乱的床单,满室委地的衣衫,这处处透出的淫*糜,让她觉得无比肮脏,恶心!
    一股浊气在她胃里翻腾,她以手捂口,俯下身拼命地干呕起来。
    房门“咚”的一声,在她身后毫不留情地关上了,将她孤零零地关在门外。
    她从不适中缓过来,心却越来越冷,他对她,就一点点的眷恋都不剩了么?
    她发疯似地拍打房门,那女子将门拉开一条缝隙,探出个头来。
    “你还要干嘛?”
    “我要问他一个问题。”
    “你烦不烦哪!”
    “让我进去,我就问他一个问题!”子今拉扯着女子,试图从她中间挤进房间。
    “喂,我警告你,别碰我!”女子对她的泼妇行径很不满。
    “你让开,我就问他一个问题!”
    她契而不舍地往门里挤,那个女子终于不堪忍受了,甩开她的手臂,一把将她狠狠向外推去。
    过了多久,她才感觉到痛的?身体已经这般麻木了吗?
    温热的液体沿着脸颊滑下,她摸了一把,刺目的红色,那是她的血。
    她扶着栏杆支起身子,对面的女子正大张着嘴看着自己,噢,原来她撞到了栏杆上。
    她觉得有些眩晕,眼前的一切似在摇晃、旋转,站不稳了,她知道自己马上就要栽倒在地了,可是一双温暖的大掌托住了她。
    你终于舍得出来了吗?她对他笑了笑,我有一个问题要问你:你爱过我吗?不过已经不重要了,我不再需要知道了。
    无边的黑暗袭来,她带着一颗残破的心合身扑出,从此,万劫不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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