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你守红妆

每天夜里都能够听到令人心殇的琴声在空气中不断的萦绕，把寂静的夜都染上了一层凄婉迷离。芸娘常常听着听着就哭了。
    不自觉的走出去只看到了屋顶上屹然挺立的红衣男子。仅仅只是一个背影都让人不自觉的心疼。芸娘渐渐的觉得背影有点熟悉很像那个人，但却少了那个人该有的邪魅。这么多天，都未曾看到红衣男子的容貌，芸娘也没有刻意的去看。只是夜深了，便会不自觉地走到院里子聆听。直到，那一个晚上。
    夜色很美，美得让人觉得孤寂，依旧是一身红衣在浩瀚的夜空下翻飞。
    芸娘坐在院子里的石椅上，看着那抹凄美红色的背影。琴声缓缓倾泻而下，与以往不同的是，今天更多了一丝惆怅。以往的是悲伤，无尽的哀愁，仿佛一下子被整个世界所抛弃，无依无靠。芸娘的眉渐渐蹙起，他在忧伤什么？是谁伤他这么深？
    芸娘的思绪渐渐飞扬，直到琴声戛然而止。芸娘望天，星辰璀璨。今天好像时辰还早，怎么就弹完了。芸娘的目光落在不远处的屋檐上。红色的身影徒然未见，心中的疑惑更深。芸娘似乎感到了什么，转身。一身妖娆的红衣罩身，眉间是浓浓的忧伤，邪魅的笑容挂着嘴角，邪云翳定定的看着芸娘。
    “妖孽？”芸娘显然很吃惊。她曾经想过这个男子是妖孽，可是又很快便否决了。因为，她认为妖孽应该过得很好，不会悲伤不会凄凉。
    “蠢女人，别来无恙。”邪云翳渐渐走进芸娘，把手中的琴放在石桌上。其实，这哪里是许久未见，他不知道每天已经见了芸娘多少次了。只是芸娘未知而已。每当夜深了，芸娘在床榻上休息的时候，邪云翳总是会倚在窗口一遍一遍的看着她。邪云翳知道有一天芸娘一定会离开他的，既然忘不掉这女人就深深的记在心里吧。
    “你就是幻影口中的尊主？”芸娘也说不清现在心里的感情，只觉得心头暖暖。她曾经千方百计的赶这个男人走，没想到最后救她的也是这个男子。说不感动是假，可是她又有什么资格感动。她只不过是一个将死之人而已。
    邪云翳点头。他想有些事也是时候问清楚了，过了明天大概就可能再也没有机会了吧。明天，一切该结束的都会结束。他的身子也经不起那些寒毒的摧残了。
    “那是你救在一年前救了我？”芸娘咬咬唇。手不自觉的握紧。
    邪云翳点头“我听幻影说，你初到南风的那日，被人群冲散了，真的是冲散了吗？”邪云翳的目光紧紧的锁住芸娘的眼睛。他想知道那个男人到底是谁。她要知道芸娘会不会对他坦白，他想知道自己在这个女人心里的地位。想知道，更怕知道。最终，还是问出来口。
    芸娘咬咬唇。她不知道妖孽为什么好好的要为起这件事。但她是绝对不会告诉妖孽事实真相的，即使妖孽真的不会为了她担心，她也不希望妖孽知道。静静的来到这个世界再静静的走出这个世界。不留下一丝牵挂。就像她已经明白，芸娘已经深深的喜欢上了面前这个男子一般。“我是被人群冲散的。”
    芸娘的喜欢是卑微的，卑微的让人当做替身。芸娘的喜欢是不祥的，不祥到让人受伤。芸娘的喜欢是多余的，就像天空中划过的那颗流星。
    邪云翳笑了，笑得很凄婉，笑痛了那颗千疮百孔的心。明明都已经猜到了答案，还是傻傻的抱着最后一丝希望。何必呢，真的何必呢。邪云翳转身“你以后要好好照顾自己，不要再那么蠢了，没有人再会保护你了，懂吗？”声音很轻很轻，就想春风拂过一般轻柔。
    ‘没有人再会保护你了’芸娘不知道是什么意思，但还是点点头。从来就没有人保护芸娘的，不是吗？
    芸娘不知道邪云翳转身落下的泪水，那滴泪连邪云翳自己都不曾察觉。真的没办法保护了，因为他邪云翳能活的日子不长了。他虽然不放心蠢女人给别人保护，但是他也无能无力，因为芸娘不爱他。芸娘爱他吗？他好想听到这个答案，可惜还是没有勇气问出口。
    邪云翳的身子顿了顿“今天几号？”他到底还有没有勇气能够承受住这个女人的一句话。
    “十四。”芸娘不明的看着红色孤寂的背影。
    邪云翳嘴角自嘲的一笑，明天十五就是月圆了。“蠢女人，你有没有爱过我？即使只是一点点？”
    夜很静很静，连树上的虫鸣声都未听到。是谁说有月亮的时候没有星星的光芒，是谁说漫天星海的时候，看不到月光？其实，它们都在彼此守护。
    芸娘深吸一口气。她好想大声的说一句，有。可是，她不能说，也不许说。因为，她不想让眼前的这个男人有着一星半点的希望，要断就是干干静静的。也许，他怀念的只是竹屋的那个晚上。原本，他们就是永远不会相遇的两条平行线。“没有。一点都没有。”清冷的声音在凄静的夜空显得萧索、刺耳。
    邪云翳提步向前，爱情真的很奢侈。也好，就这样他可以走得无牵无挂。蠢女人，祝愿你幸福，这一次可以真的很幸福。
    残月如钩。两人人影背道而驰。以后又会不会还有交集？谁能说得清楚呢？
    芸娘看到邪云翳的背影渐渐的消失在夜色中，掏出袖口里的瓷瓶，闭上眼服了一粒。嘴角扯出一抹苦涩的笑“这样算不算结束？伤不起，爱不起，要不起。”
    芸娘不知道怎样回的房间，刚刚躺下就有一个黑影越过窗柩。芸娘睁眼，一袭素净的青衣在夜空中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孤寂。“是你？”芸娘惊异，她以为他们两个已经彻底断了，以后都不会再有交集，没想到这个男人竟然能找到这里来。
    “你一声不响抛下我走了，我不能来找你吗？你以为你帮我吸出毒就很伟大了吗？你以为我们两个就真的两清了吗？”叶箫齐脸上是抑制不住的怒气。他生气，很生气。当他把风路的话全部逼出来的时候他就觉得他胸口的怒气就要爆炸了。
    他辛辛苦苦的救下这个女人，她居然就这样一声不响的走了。她以为帮他吸毒就恨伟大吗？这样只不过是多一个人死而已。即使风路转告过他，这女子并不是伊雪，他也不会相信。
    因为他明明感觉到了伊雪的气息，这明明就是伊雪。即使不是伊雪又怎样，那种从心底生出的保护欲，那种从来没有的痴恋。都让他再也回不了头。如果没有在人群中多看那一眼，是不是一切都会不一样，会不会他依旧过着天下第一庄庄主那个悠闲的位置，会不会他还是那个潇洒依旧来去无影的叶箫齐？
    芸娘缓缓起身，坐在床沿上。低低的叹了口气，看了那个男人把事情全部都告诉他了。那今天只好把话说明白了。“我独自而走是因为我自私，我帮你吸毒是因为我不想和你再有交集，我们今天只是初识，当然是两清。我不是你的伊雪，也不想成为你的伊雪。你不必为我做这么多，芸娘无以为报。
    芸娘只是一个坏女人，很坏很坏的女人。你今生最大的错误就是今天与我相识，如果不是救我你不会受伤。所以，为了你自己，离我远远的。为了我，也请你离我远远的。”清冷的声音带着一种无法抗拒的绝然，芸娘如山泉般清澈的眼睛看着叶萧齐。
    叶箫齐嘴角勾起一抹笑“好啊，既然你想跟我算账，我成全你。你说你不是伊雪，那就不是伊雪。说到底，我还是救了你。我现在要你报答我，做完这件事我就走，以后觉得不会出现在你面前。”叶箫齐的笑容掺杂着道不清的感情。
    芸娘点头，只有他不再来找她就好，现在她能帮他做什么事就尽力而做吧。
    叶箫齐缓缓的走进芸娘，低头，深深的一个吻，慢慢的绵长。芸娘只感觉身体软绵绵的，好像一下子失去了所有的力气。喉咙里有什么东西飞快的掠过。仿佛过了很久叶箫齐停止下了这个绵长的吻。
    芸娘羞红了脸颊，低头浅浅道“你该走了。从此以后我们两清。”
    叶箫齐看着芸娘，嘴角扬起一抹从心底散发出来的笑。有了今天晚上这个美好的瞬间，可以让他以后会细细回忆就已经足够了。或许，他已经没有机会再来找她了。“你放心，我说到做到。天凉了，记得晚上多盖层被子。还有，记住我的名字，叶箫齐。叶叶纷飞，萧萧紫鸣。齐露同享，相伴一生。”
    青色的身影消失在夜空中，低沉的声音还在屋子里萦绕。芸娘看不见叶箫齐苍白的面孔，更不知道叶箫齐越过了窗柩吐出的那一滩血。如果知道，或许就会明白刚才那个吻到底是什么寓意了吧。
    芸娘躺在床榻上，嘴里低喃“叶叶纷飞，萧萧紫鸣。齐露同享，相伴一生。”渐渐的入了梦乡。睡梦中，眉头紧蹙，嘴里低喃着什么，可惜无人听见。
    窗外，残月被云所掩盖。阴阴沉沉，这一夜又有多少人在同一片天空下，无眠呢。
    翌日，这个被众人期许的日子终于到了。今天是南宫恋雯和南风王夏梦泽定的日子。只是为清一笔红颜帐，断肠崖上，风尘已定。
    一边是一个白衣女子屹立仿佛兮若轻云之蔽月，飘飘兮若流风之回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