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薄荷

  “好嘞~”小许就是喜欢爽快人，“最近宁氏旗下有家新开的私房菜馆不错，很多艺人都去那吃，不如带你们去尝尝？”
  屈寒说：“那就去那家吧。”
  游雾则仍是一句随便。
  
  小许纳闷地从内视镜看了他们两眼，以往游雾都是叽里呱啦很有话说的啊，今天怎么成了闷冬瓜，一向不爱搭理人的屈寒倒是突然变得客气有礼。真是奇了怪了！
  到了餐厅，上菜前，游雾和屈寒一个看电视一个玩手机，两人一句话也不说，上菜后，两人开始专心吃饭，还是没人说话。在这样的气氛下，小许不自在到极点。
  一顿原本该细细品味的丰盛午餐，三人愣是只花了十分钟就吃完了。
  把他们送回别墅，小许在花园里打电话给跟着苏泽宇他们去了R市的另一个助理小王，电话一通，也不等对方反应，他憋了一肚子的话就滔滔江水般奔腾出来，“我的亲兄弟啊以前你老说屈寒和游雾两人不对付我还没当回事儿今天我算是相信了你是不知道啊我从接到他们到吃完饭把他们送回家他们一句话也没跟对方说连个眼神对视都没有啊以后只有他们俩的活儿千万别让我接了跟他们俩吃一顿饭吃得我胃疼得抽筋啊有木有——”
  
  这厢可怜的受了内伤的小助理哀怨着，那厢进了屋的游雾和屈寒仍是一句对话、一个眼神交流都都没有。
  屈寒倒是想跟游雾说说话，可是游雾没有给他这个机会，进了门他就径直回自己房间继续睡觉了。屈寒也没时间在家里呆太久，休息了一会儿，换了身衣服就让小许载他去《手机剑客》的片场。
  拍了一下午，当他疲惫地回到别墅，一进门就看见游雾盘着腿坐在客厅的毛绒地毯上打电玩。
  原定下午拍摄的杂志封面临时改期到明天，去Y大找麦紫玩了会儿，四点钟他就回来了。刚洗了澡，他身上穿着再普通不过的白色T恤和浅灰色运动长裤，头发吹干后也没打理，一头红发乱蓬蓬的，他眉头紧锁，双目如炬地盯着电视机，手上的遥控器拼命地按着，那模样哪里还有在舞台上魅惑众生的样子，分明就是个邻家小男孩儿。
  听到开门声，他飞快地抬眼看了屈寒一下，目光波澜不惊地在他身上只停留了短短一秒，很快地又回到电视机上。电视机上响起嘈杂的格斗声。
  哈——哼——哈哈——砰——砰砰砰——
  
  屈寒站在玄关处看着他，心里说不出的滋味。
  那一次，他带着温暖的笑容对他说“回家了？”仿佛是上辈子的事了。其实屈寒知道那也仅仅是游雾因为当时心情太好而无意间对他说出来的一句客气话。
  现在，别墅里只有他们两个人，游雾都懒得伪装了。
  他排斥他，不想看见他。
  他表现得如此明显。
  屈寒连问为什么的资格都没有，他知道这一切都是他自己造成的。他想改变这种现状，可是游雾的心已经围上了厚厚的城墙，他不会再给他机会了。
  屈寒没有谈过恋爱，也没有喜欢过其他人，因为性格不讨喜，他的朋友少得可怜，人际关系也有些糟糕，他不知道该怎么亲近别人。
  可是只要还有一丝机会，他就不会放弃。
  不管多难，他已经准备好踏出第一步。
  
  看到餐厅桌上空空的，屈寒愣了一下，问游雾，“阿姨没来吗？”
  游雾头也不回地回答：“她下午买菜过来时接到电话来说她女儿生病了，我让她放假了。”
  “哦……”屈寒打开冰箱，里面果然摆满了新鲜蔬菜，走到客厅的沙发坐下，他望着背对着自己的游雾又问，“你在家吃，还是……出去吃？”
  游雾专注地打着游戏，“叫外卖。”
  “哦……”
  感觉到身后的人一直盯着自己，游雾没办法集中精力了，当电视屏幕上第N次显示“game over”时，他烦躁地丢开游戏手柄，摸出手机准备打小区附近一家家常菜馆的送餐电话。
  屈寒突然开口，“别叫外卖了，没营养，也不卫生。”
  游雾回头，讶异地看着他。
  屈寒站起来朝厨房走去，“阿姨买了很多菜，你想吃什么？”
  “你下厨？”游雾仍是一脸惊讶，跟着走进厨房。
  “嗯。”屈寒开始翻冰箱里的菜了，找出一颗新鲜的花椰菜和一盘阿姨已经切好的鸡肉，“花椰菜炒肉和蘑菇炖鸡怎么样？”
  游雾表情呆呆的，“呃，好……”
  
  除了花椰菜炒肉和香菇炖鸡，屈寒还做了一个清炒菠菜和紫菜蛋汤。三菜一汤上桌时，游雾仍有些不敢置信。
  “坐下吃饭了。”屈寒表情淡定地在他固定坐的那个位置布好碗筷。
  游雾连忙收敛起傻乎乎的表情，假装平静地坐下来开吃。
  和屈寒认识也有一年多了，这还是游雾第一次和他单独两个人吃饭。
  面对面坐着，空气有些凝滞。
  屈寒做的菜色香味俱全，其中花椰菜、香菇、鸡还有菠菜都是他很喜欢吃的东西，他却不是很有胃口。出于各自不同的心理，他和屈寒一直都是井水不犯河水，尽量避免和对方有所接触，现在屈寒突然对他表示友好，他觉得很不习惯。
  
  让游雾觉得惊讶和不自在的是屈寒不仅给他做饭吃，不知道哪根筋不对劲了，竟然还试图找话题跟他聊天！
  “你下午没出去？”他喝着汤，轻声问道。
  游雾愣了一下，四周看看，发现没有旁人才确定他在跟自己说话，简短回答道：“没。”
  “不是有工作吗？”
  “改到明天了。”
  “哦……”
  冷场了两分钟，屈寒又问：“听Milk说你是要拍杂志封面？”
  “嗯。”
  “什么杂志？”
  “《时尚·魅》。”
  “哦……”屈寒心里嘀咕：好像没听说过……
  又冷场了一两分钟，屈寒再次开口：“你刚才在玩什么游戏？”
  “格斗的。”
  “好玩吗？”
  “还行……”
  
  游雾忍不住抬头看了屈寒一眼，心底有些抓狂，拜托，能不能不要再问些没营养的干巴巴的问题，让他心平气和地把饭吃完吧！
  找话题找的这么艰难，屈寒心底也有些不自在，却仍硬着头皮跟他说话，“《流光飞舞》是后天开机？”
  “嗯……”
  “是歌舞剧？”
  “嗯……”
  “你是男一号？”
  “不是……”
  “那是谁？”
  “车子轩。”
  车子轩是谁？屈寒心底又是一阵嘀咕，这一次他不小心嘀咕出声了。
  游雾的嘴角抽了抽，“他是被媒体评为‘偶像剧四小生’的其中之一。”
  这是今晚以来游雾跟他说的最长的一个句子，屈寒有些欣喜，不由得把这个话题继续下去，“还有三个是谁？”
  “关允铭、谢冠……还有你。”
  “我？哦……”屈寒愣了愣，“那你呢？”
  游雾嗤笑一声，“我都还没演过男一号呢，怎么可能排得上号。”
  《另一个星球》里他戏份虽重，真正的男一号却是屈寒。《流光飞舞》里他出演的也是深情的炮灰男二号。
  
  想到自己与屈寒相差一大截的人气差距，游雾的表情有些黯然。
  屈寒看着他，一字一句地说：“不要气馁，你演的很好，你很快会比他们任何一个人都红。”
  他专注凝视的目光和认真笃定的语气，让游雾的呼吸一瞬间变得有些困难。
  屈寒这样鼓励自己，游雾以为自己应该会觉得高兴和感动，对上他澄澈的目光，心底却莫名地泛起阵阵酸涩和悲凉。
  他现在是以队长的身份跟他说这些吗？
  如果他们不是一个组合的，屈寒别说给他做饭吃，连简单的对话应该都没有可能吧？
  
  屈寒以为自己多找点机会跟游雾说话，两人的关系会渐渐好一点。谁知第二天游雾一大早出去，到晚上十一点了都没回来。
  按理说杂志下午就该拍完了，晚上就算和工作人员聚餐也早该回来了。
  难道和他的朋友麦紫出去了？
  还是出了什么事？
  屈寒等得焦急忧虑，十一点十五时他实在忍不住给他打了个电话。
  铃声响了好几遍游雾都没接。
  屈寒越发着急，又打了一次，这次终于有人接了。
  “喂……”
  一听到游雾的声音，屈寒马上问：“你在哪？怎么还不回来？”
  “呵呵……嘻嘻……你、你是谁……”电话那端的人明显喝醉了。
  屈寒拧起眉，不由自主地提高音量又问了一遍，“你在哪！”
  对方没有回答，屈寒只听到游雾的嬉笑声和嘈杂的舞曲，隐约还听到有男人用暧昧的语气在说：“小帅哥，跟不跟哥哥走啊……”
  
  想起在D市gay吧和游雾初见的情景，屈寒全身的血液瞬间都往头顶上冲。他脸色铁青地挂了电话，一秒也不敢耽搁，马上又打给程惊元，“元哥，帮我个忙。”
  听了屈寒的请求，程惊元马上派出小弟联系全城各大酒吧的负责人寻找游雾的下落。
  不到五分钟，就有人回复说在迷夜见过游雾。
  因为死党齐珞追过游雾，再加上游雾经常到DM10玩，程惊元对游雾印象颇深，屈寒难得这么惊慌失常，程惊元忍不住打趣了他一句，“阿寒，你很紧张小尤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