盼妾如星君似月

第147章


瞥了一眼有些不知所措的澹台琚,他以身挡在澹台冉皓与飒灵之间,忍着心中的疼痛劝道:“皓儿,他是你的父亲。”
“我的父亲是澹台玳。”
目光一厉,澹台琚怒气盈胸激动的一声大吼:“我是你爹!”
“我不认得你!”冷漠的声音一字字的映入众人的耳膜,为这原本就清寒的大雨更平添了几分凉意。
马蹄声渐行渐远,可木亭外的人却仍旧愣愣的伫立着。没有人能够抹去澹台冉皓清泠冷绝的话语,更没有人会忘记他带着洁儿骑上飒灵决绝而去的身影,由始至终,他没有看过他们一眼。
第三百四十一章 金烬暗挑残烛泪(一)
飒灵被澹台冉皓驾驭到了极致,洁儿只觉得刮过两颊的风雨已然变成了两把最为锋利的刀,刮骨割肉一般的痛。她被他紧紧的禁锢在怀里,环在她身上的手臂完全失去了力道的控制,她被他勒得百骼欲碎、呼吸窒闷。
她知道他痛、他恨,伤心且绝望,他的怒气无处发泄,他的怨恨深埋于心。微微展唇,如果这样可以稍微减轻他的痛苦,可以稍微令他好过一些,她愿意忍耐,更愿意承受。他痛,她也跟着他一起痛。
风大雨急,身痛心伤,她安静的窝在他的怀抱里慢慢的闭上了眼睛。
……
一道黑影悄无声息的掠进了康平王府的书房,房门紧闭,低低的语声从半掩的窗子内隐隐的透出。
“王爷,属下刚刚得到消息,断魂门门主刺杀兴安小王爷失败了。”
“……知道为何会失手吗?”
“是因为皇上与兴安王妃及时赶到,所以才救了小王爷一命。”
不屑的一声冷笑,澹台珏的声音听起来慵懒且残忍,“此刻断魂门门主人在何处?”
“回王爷,不知皇上与他说了些什么,断魂门门主已然答应返回虞城并就此解散断魂门。”
“看来他是已经知道真相了。”
“王爷,那如今我们该如何做?”
房内传出桌椅轻动的声响,似是有人起身离座。“没关系,本王原本就没有对他抱有太大的希望,本王会用自己的方式得到想要的一切。再过几日稚隼国的太子就要到了,到那时……”
窗内安静了片刻。
“王爷,有件事……嗯,属下不知该不该禀报。”
“何事?”
“断魂门门主欲杀小王爷时,是洁儿姑娘为小王爷挡下了那致命的一击。”
“为何不早说!洁儿她怎么样?她的伤势可否严重?”澹台珏的声音突然变得极大,语气里满是急切与惊惧。
“这个……这个属下就不得而知了。”
又是一阵沉默,可空气里透出的气息却再不平静。
半晌。
“你先回宫吧,本王有事再找你。”
“是,属下告退。”
房门开了一条缝隙,很快又开得大了些,一晃神间一个黑影已经闪身而出跃上了房脊。转回头,从敞开的门隙看进去,房间里的光线有些暗淡,可那个颀长的身影却一直僵立在桌边,一动未动。
……
飒灵的脚程很快,可是赶回都城时天还是黑透了。雨已停,然而澹台冉皓却全然不知这雨是何时停的。除了一路狂奔,除了抱紧怀中的人儿,他的脑子里一片空白,生平第一次不知该何去何从。
全身濡湿,伤口被雨水浸得又痛又涩,头重脚轻,全身火烧一般的热。司刑府就在眼前,可他却有些撑不住了。跌下马背的一瞬,他只记得一定不可以令洁儿再受伤害,在空中努力的翻转了身子,以己为垫他重重的摔在了地上,而洁儿则完好的躺在了他的身上。
飒灵的嘶鸣声惊动了府门前的侍卫,其中一人觉得好奇便跑过来瞧瞧。不看则已一看之下他不禁吓直了眼。公子与兴安小王爷交情甚笃,小王爷经常会到府中来找公子,他们都是见过的。眼前的女子他虽不认得,可那男子分明就是小王爷。
钱昕得到通报,火急火燎的冲了出来。
“皓!洁儿!你们这是怎么了?”看着昏迷不醒的两个人,他知道一定是出了大事。伸手探向澹台冉皓腕上的脉搏,却发现他的手死死的抱着洁儿完全没有让他可以下指的空隙。“来人,”他的声音微颤,“快将王爷抬进府内。”手指不经意的碰到洁儿,冷寒如冰,钱昕的心猛地一沉,立刻翻手擒住了她的手腕。
不好!他甚至等不及侍卫抬来的软架,伸手想要将她抱起,可是澹台冉皓将她圈顾得太紧他竟一时无法将他们分开。
“皓,我是昕,快放手,我要带洁儿去医治。晚了就来不及了!”他着急的想要掰开他紧扣在她身上的手指。微寒的夜,他的额上却满是薄汗。
澹台冉皓的睫毛颤了颤,仿佛听到了他的话,虽未转醒然而指端的力度却松了开来。
难掩惊讶,钱昕亦无暇细想,抱起洁儿他径直奔进了府内。
第三百四十二章 金烬暗挑残烛泪(二)
“快去准备浴汤,再多提一些热水备着。另外,让人请大夫过来先帮小王爷包扎一下伤口。”钱昕抱着洁儿一边朝客房急奔一边高声吩咐。
“是,公子。”紧随其后的侍女家仆连声应着。脚步纷沓,司刑府里一时乱做了一团。
将洁儿放在床榻上,他拿出金针刺进她身上的几处大穴后才侧过她的身子用刀子划破了她的衣裳。“得罪了。”他嘴里轻喃,神色却是前所未有的凝重。
洁白的背脊上一个黑色的手印清晰可见,隐隐的泛着紫气。
皱了皱眉,他拿过白布缠住刀柄小心的握住,用刀尖割破她伤处的皮肤,以刀为引令其中的黑血顺着刀身缓缓的流下。直到那流出的血水变成了鲜红色他才将刀撤了出来,而那白布早已变成了墨色。
重新将她的身子放平,他不禁深深的透了口气,转头问:“浴汤可备好了?”
“是,已经准备妥帖。”
伸手触到仍插在她身上的金针,他竟禁不住心跳加速,连手指也抑制不住的微微发抖,哪怕他的医术了得也有束手无策的时候,而不幸的是,此刻便是这样的时候。金针一旦拔出后果无法预料,洁儿是生是死便再不是他可以掌控的了。如果她伤重不治……他闭了闭眼,不敢去想皓会怎样。
将棉被放在手边准备着,稳了稳心神他还从未有过如此的紧张。
目光微凝,出手如电,他急速的抽出了她身上的所有金针。
“呃~~”一声轻吟,洁儿的身子立时蜷缩成团,寒气从她的身上浮起,不过须臾,她的发上、眉上,甚至睫毛上皆凝上了一层冰霜。
不敢耽误,钱昕急忙用棉被将她裹紧抱上她直奔屏风后面的浴桶。
小心的将她放入水中,他仔细的吩咐了侍女要不停的添加热水便独自绕出了屏风在外等候。心中虽也十分惦念澹台冉皓的伤势可他却不敢轻易的离开,那一掌的厉害他很清楚,至少到目前为止还没有一个人中了此掌仍能存活。或许洁儿会是个例外?他低头沉思,想着她那异于常人的“体质”,想着她身上无法解释的“神秘”。
忽地,房门被一股大力推开,他一惊,转头就见澹台冉皓跌跌撞撞的闯了进来。
“皓!”快步上前将他扶住,钱昕担心的斥道:“你醒了为何不好好歇着,身上的伤为何不让人给你包扎?”
“洁儿呢?洁儿,洁儿?”他置若罔闻的在房间里逡巡,发丝凌乱,衣衫濡湿还带着大片大片的血迹。
房门外一阵凌乱的脚步声响,接着便听到钱司刑的声音:“昕儿,发生了何事?”
钱昕看向澹台冉皓,却发现后者完全不予理会且此时已然绕到了屏风的另一面。心里漾起一丝忧虑,来不及多想他急步迎了出去将父亲拦在了门外。
浴桶之中,洁儿安静的躺在里面,白皙的面孔没有一丝血色,连嘴唇都是透明的青白。她的睫毛低垂,样子看上去十分安详,长长的头发披在桶外如沾了水的乌缎,湿漉漉却也黑亮亮。
一步步的靠近浴桶,澹台冉皓简直说不出此刻心中有多么的酸软疼痛,眼中除了她再也容不下旁人。俯下身他怜惜轻柔的抚摸着她的发,感觉到她身上传来的冰凉寒气,他的心也跟着她一同冰冻。轻轻的在她的额上印下一吻,那份小心翼翼就好似生怕会吵醒她的好梦一样。
一旁伺候的侍女全都看傻了眼,手上提着水壶一直朝浴桶里倒着热水,竟没有人意识到这样的姿势她们已经保持了很久。
水满外溢,水温骤然升高,热气熏蒸,屏风后面立时变得烟雾缭绕。
热浪翻滚着侵入身体,澹台冉皓的气息一窒,身子晃了晃差点儿摔倒。猛然意识到水温在急剧的升高,他强自忍受着自己的不适向水中的洁儿伸去了手。
一旁加水的侍女惊愕的看着自己手中几乎快倒空了的水壶皆吓得面如死灰,这么热的温度人怎么能够受得了,就算不被烫死也一定会被烫伤。她们真是闯了大祸了!也顾不得地上水深潮湿,几个人扑通、扑通的都跪了下去,连声道:“奴婢该死!”
手一触进那滚烫的水里,全身的热流霎时汇聚到了心口。一阵剧痛迅速的蔓延全身,澹台冉皓清楚这是自己毒发前的征兆,可是此时他却全然顾不得这许多,咬紧牙关他憋着一口气将洁儿从浴桶中抱了出来。
钱昕一踏进房间就感受到了满室的热气,皱了皱眉,他大声询问:“这是怎么回事?”话音未落便见澹台冉皓脚下歪斜的抱着洁儿走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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