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漠鹰飞

第65章


当此时,其他西北东三门亦被顺利攻破,三路大军正追杀城内残兵。
至巳时,各路豪杰已在宁王府外会和。斯时,宁州城内喊杀震天,宁王叛军被诛的被诛,投降的投降,整个宁州城已在王御史的掌控之下。
公孙长和众人正欲攻入宁王府,不料恨透了宁王的城中百姓和散兵游勇在宁王府四周放火。霎时,宁王府一片火海。
从府内逃出的家丁下人皆被士兵俘获,看押起来。
然则近百名和凤凰谷里装束一般的东瀛倭人跳出墙外,即被悉数斩杀。
宁州城拿下,宁王府化为灰烬,王御史即着人在城内放安民告示,并派出专人对在宁王叛乱中被杀的兵勇家眷进行抚恤,稳定城中局势。
一切顺利进行,数日城内即安定如常。
然则,宁王平素勾结的江湖贼寇和上官子婉一帮人那里去了?
他们全部被宁王召去安庆前线,就在两日前。
奸王朱宸濠叛乱以来,一直没有遇到像样的抵抗,几乎是战无不胜,极其顺利地拿下了宁州城和九江等地。一时间,竟觉得霸气十足,锐不可当。他想当然地认为北京朝廷一定是无力和自己对抗了,放眼过去,也就区区一个赣湘小御史王守仁单枪匹马,做做样子罢了,也翻不起什么大浪。于是在一帮狗头军师的怂恿相下,奸王倾巢而出,顺江而下,发兵南京,意欲一举拿下南京,马上可以黄袍加身了。
然而,奸王始料未及的是,大军一路推进,经安庆时,却遭到了守城兵士的谩骂。此时,奸王朱宸濠早被眼前的胜利冲昏了头脑,哪里会把小小的安庆府放在眼里?想都没想,即令大军停止前进,全力攻打安庆府。
然则,让奸王更意想不到的是,一个安庆府,自己的七万大军围攻数日而不下。非但安庆府没拿下来,自己的兵士还折进去万余人。那些他平时引以为傲的江湖浪人,也折损殆尽。恼羞成怒的宁王朱宸濠已丧失了理智,他决定和安庆府一干到底,不但把留在宁州城的兵力全部调到前线,还把上官子婉及其属下也调上来。
上官子婉带领的近百人,可谓江湖高手,如若对阵守城兵士,就像饿狼之于羔羊,简直太容易了。然而,当上官子婉来到安庆只一日,属下就伤亡过半。
原来,自宁王朱宸濠叛乱以来,安庆府早有准备,城内粮草军需充足,士气正旺。
安庆府所有的大锅全部支在城头,三步一个。所有的油类,包括百姓日常食用的猪牛羊油全部调过来,放到城墙下。滚木擂石等一应俱全。
奸王攻城时,城头燃起大火,大锅内油料翻滚,凡有人上墙的地方,热油泼下,这样以来,无论江湖高手,还是训练有素的工程兵勇,无论如何也爬不上城墙。
一方面热油浇在身上,不被烧死,亦跌下城墙摔死,另一方面,油类粘到城墙上,光滑异常,如何架梯攀爬?有个别武功高的,勉强纵到城墙的高度,要么被油浇中,浑身着火,活活烧死,要么被火箭射中,跌下去摔死。再加上滚木擂石,宁王叛军不能前进一步。
上官子婉到后,想到一个绝妙的办法,让属下撑着雨伞或者披着蓑衣腾身掠上城头。然而,城头兵士联合起来,先泼油再射火箭,他们一个个变成火球掉到城下,又把城下的人员燃着,死伤无数。
相持数日,奸王朱宸濠心烦意乱,这一日正在帐中愁眉苦脸,宁州城中细作来报:宁州城已被王守仁攻克,城内情况不明。
奸王一听大惊失色,急忙下令停止攻城,立即返回救援宁州。
当此时,上官子婉和部分军曹进言,大军仍顺江而下,直取南京。然宁王朱宸濠胸无韬略,又刚愎自用,一意孤行,认定宁州城是自己的根基所在,岂能放弃?于是不听劝阻,执意率军返回宁州。
奸王大军一动,宁州城里王御史已探得消息,随即擂鼓聚将,商议对策。
克城数日,宁王余孽完全肃清,宁州城内已然安定下来。其实,宁州城根本不在王御史的考虑范围之内,他的目标就是奸王,就是叛军。只要能消灭叛军,他不计较城池得失。他日前之所以攻克宁州城,完全是战略战术的需要:一则是为了解安庆之围,二则是诱叛军回援,而后伺机歼灭之。
而今奸王既动,叛军回援,岂不正中下怀?王御史怎会呆在城中等着叛军来攻打?
于是,王御史自然而然地率领新军出城迎敌,在大江中寻机破敌。
王御史和伍知府仔细推算行军速度,勘察江面地形,决定在黄家渡一带设伏,迎头痛击叛军。
果不其然,李总兵设伏半日,叛军先头部队赶到。李总兵率水兵迅猛出击,叛军正急忙赶路,不意遭到伏击,顿时乱作一团。战至天黑,共歼灭叛军两千余人,才告休战。
奸王一心赶回宁州,夺取宁州城,他料想王守仁亦必坚守不出,是故严令先头部队一路猛进,不做二想,却中了埋伏,折却几千人,才不得不停下重新考虑形势。
“王爷,既然王守仁所部敢于在此集结,必定全部在此,对于王爷来说,不啻于天赐良机”,宁王军师刘养正看着一筹莫展的宁王献媚道。
说到奸王军师刘养正,是个不第秀才。这厮不学无术,屡考不中,不从自身找原因,却自命不凡,整日介牢骚满腹,野心勃勃,以为全天之下就他一个人才,却偏偏生不逢时,生在伯乐不在的时代,被万恶的朝廷埋没了,抛弃了。偶然的机会,这刘养正和宁王朱宸濠结识了,一对儿野心家,臭味相投,终于走到一起了。
刘养正在宁王面前自诩有刘基之才,道衍之能,整日鼓吹成祖靖难等事,为宁王谋反出谋划策,筹备兵械粮草。可以说,宁王朱宸濠下定谋反决心,刘养正出力非小。
“先生此话怎讲”?看着信心满满的军师,奸王不解。
“王爷何其圣明?王守仁新兵有几何?我大军数倍于他,他敢于在此集结,正有利于和他决战,只怕他不敢来呢”。
“话虽如此,然则,我大军逆流而进,王守仁那厮却是顺流,大战起时,始终于我不利”,宁王仍有顾虑。
“王爷平素神武无比,而今反倒迟疑起来,我军众多,船大船多船坚,何不把船只连结起来,像城池一样,让王守仁来攻,必可一举灭之”,刘养正甚为得意。
“妙呀,先生言之有理”!奸王朱宸濠顿时眉开眼笑。
“再者,我东瀛武士二百人,皆水战高手,可以一当百,亮王守仁兵士难当其锋锐”。
“还有近百武林奇士,皆身手不凡,轻功展开,水上行走如履平地,杀入敌营如虎入羊群,何愁敌兵不破?说不定生擒活拿王守仁那厮亦未可知”。
“好!好!好极,先生果上天赐予本王奇才良弼也,他日事成,必为阁辅”,宁王亦得意起来。
“谢主隆恩”!刘养正媚态四射,竟翻身下跪谢恩。
直把宁王朱宸濠乐的仿佛得了天下,坐上龙庭一般,满脸笑容灿烂,遂曰:“爱卿平身”。
真是一对儿狼狈,同做春秋大梦。
“另外今夜……”。
“今夜是要去偷营吗”?不待刘养正说完,宁王朱宸濠抢着说道。
“主上圣明,区区一个王守仁,何须大动干戈偷营?况那厮白天侥幸小胜,夜间必防守甚严,大军行动未必得手。主上只需派三五武林高手,把王守仁掳来或者杀死在帐中即可。来日兵士发现主帅失踪或遭刺杀,必会乱作一团,陷入群龙无首之状态,抑或那招来的新兵猝然失去主帅,立时树倒猢狲散亦未可知,斯时定能不战而降之”。
“妙计,先生之才,何止胜过道衍数倍?不过,既如敌营何不乘机放火火烧连营来的痛快”,奸王反问。
宁王朱宸濠的无意一语,果真应验,不过不是在别人身上,正应验在奸王自己身上,而且很快。
“不可,此举意在枭首,擒贼先擒王,打蛇必七寸。只要抓住或杀死王守仁即可矣。再者王爷胸怀天下,日后大军尚需强大,王守仁招募之兵勇正可为我所用,一把火尽皆烧死,岂不可惜”?
“也是啊”,奸王朱宸濠以为有理,遂令兵士连夜将所部船只悉数连结在一处,以城池防守布阵。又着上官子婉选派五个绝顶高手前往敌营行刺湘赣都御史王守仁。
这五个人说是绝顶高手,绝对名副其实,他们个个在江湖上名头极亮,均已叱咤武林数十年。在紫薇宫宫中亦是地位显赫,仅次于首席大将军狂人袁袁本立和大将军北海渔者南宫赞,称之为千总。
一个是五行道人胡作海,就是道光的师叔祖,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奸邪之辈。瞧着名号“五行道人”,正经修道养性之人,都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而他却是五行道人。数十年来,可谓胡作非为,祸害无穷,一柄长剑不知要了多少江湖豪杰的性命。
一个是月山三人辛怀贵,身材高大,肥头大耳,以金钟罩铁布衫和黒砂掌称雄武林。一甲子以来,罕遇敌手。人品武德较五行道人胡作海略略好些,实际也不是善类。
一个是巫山毒枭封孟起,身材瘦小,目光阴鸷,以轻功见长,善使一对儿毒爪。此贼年轻时,财色兼收,江湖之中最为臭名昭著,声名狼藉。
一个是黑掌柜韩如先,瘦高个,为人阴险,笑里藏刀。曾在渤海一带开黑店谋生,转对过往行人下手,兵器是一把折扇,人送绰号黑掌柜。
一个就是晋阳开碑手杨道雄。
这五个人虽说名声不好,手底下却不含糊,个个都有真功夫,绝非浪得虚名之辈。
既如此,何以安庆之战不派上用场?
其实上官子婉此次能派出肱骨之人,内中实有乾坤。
上官子婉和宁王合作皆为相互利用而已,宁王叛乱,上官子婉本就想坐收渔利的,区区一个安庆府,要她倾力而为,即便是拿下来,于她又有多少好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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