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漠鹰飞

“阿弥陀佛，老施主终究有想听老衲说话的时候，说不定就在天亮之后”，少林二尊者继续道。
“秃驴何意”？
“罪过，罪过，为老施主超度亡灵啊”？这少林二尊者平素无语，今朝却和五行道人胡作海较上了劲。
“你”？五行道人再不言语。
“前辈这般年事，该是厚德之时，怎地如玩童一般喜怒无常？要知道怒伤肝，肝损而命不久矣”，公孙长亦然心平气和，文质彬彬，然则却语中带刺，骂人不带脏字。
显然，少年人亦被这一帮无耻之徒的满口脏话惹恼了。
“小儿到底何人”？月山散人亦问道。
“在下公孙长”，公孙长依旧笑道。
“公孙长？你就是公孙长”？开碑手杨道雄惊道。
“哦”？其他四人也惊异出声。
“正是在下”。
“想不到小儿命还真硬，竟能从袁大将军手下逃出生天”，杨道雄道。
“袁大将军也是，竟违抗宫主谕令，没有把这小子送去见阎王”，黑掌柜韩如先道。
“此言差矣，不是袁大将军故意违抗宫主谕令，不把在下送给阎王，是他在送在下时，不小心被阎王留下了”，公孙长仍然面带笑容。
“什么？小儿胡扯什么”？五行道人悚然动容，哪里肯信？
“这小子是疯了还是傻子？还是在说梦话”？巫山毒枭封孟起道。
“岂止袁大将军，你们就不想知道南宫赞大将军身在何处吗”？观心道长反问。
“牛鼻子说话，休卖关子”，黑掌柜追问。
“呵呵，和袁大将军一道被阎王留下了”，观心道长似有意激怒对方。
“牛鼻子一把年纪，也要和小儿一样胡诌吗”？月山散人辛怀贵亦是不肯信.
“看来各位非得到了阎王那里见到二位大将军才肯相信呐”，沙通海有意调侃。
“尔？尔等……”，五行道人本想说“尔等满口胡言乱语”的，然而最终没有说出来。
因为，数日以来，上官子婉以信鸽联络，始终没有回信，前番着夏三娘回湘州，而今亦是石沉大海，如若他们还在人世，敢于违抗宫主谕令，连他自己也不会相信。若果真的被公孙长杀了，那今夜非但无功，只怕能不能脱身还是未知之数。
五大千总陷入短暂的沉思。
蓦地——
五人一齐发动，剑气，掌风，拳风，毒爪一股脑攻向公孙长。
往时，公孙长和人说话，一贯含笑站立，今夜扮作军中书吏，却一直坐在几案后。
紫薇宫五大千总一齐发力，气势如虹，如若全部击到公孙长身上，莫说寻常肉身凡胎，就是大罗神仙，金刚在世，亦会化为齑粉。
然则，奇事当场发生。
本来相隔数步，五行道人胡作海，月山散人辛怀贵，巫山毒枭封孟起，黑掌柜韩如先和开碑手杨道雄合力一击，必能奏效，然而力道到处，“嘭嘭嘭嘭”连响，却不见公孙长的人影，莫说人影，就连那几案亦然消失，只有一把椅子应声而碎。
就在众目睽睽之下，一个大活人和一张大几案凭空不见，紫薇宫五大千总无不骇然。
其实，公孙长只不过就地腾身跃至五人头顶而已，不仅是他本人，还有他面前的几案，同时被提到空中。
五人略一愣神，已然明白，但见黑掌柜韩如先手中折扇突然张开，五只铁箭向上激射而出。公孙长既到空中，双手抓牢几案边缘，一拧腰身，即倒立其上。
“咄咄咄咄咄”五声，黑掌柜韩如先的五只铁箭悉数射到几案上。
公孙长双手用力一推，几案挟风而下，自己则一个倒跃，翻身落在五人身后两丈之内。
开碑手杨道雄双掌一翻，向上击出，几案顿时砰然碎裂。
“果然群丑毕聚，无耻之极”！无畏剑一声怒骂，帅案飞向开碑手杨道雄，接着弹身而上，展开华山剑法抵住开碑手杨道雄。
“无量天尊”！观心道长一声喧号，挺剑直取五行道人胡作海。
“老不要脸”！沙通海打狗棒招呼月山散人辛怀贵。
唐四维对阵黑掌柜韩如先。
程天力，一点眉直刺巫山毒枭封孟起。
一时间，公孙长倒闲下来。
喊杀声起，帅帐周围的新兵早忘了公孙长的吩咐：要他们藏身保命。此刻，竟大气火把，远远地把帅帐围住，不时呐喊助威。
之所以如此，自然是因为新兵入伍，又刚打了胜仗，不甚在乎，更重要的是，公孙长的身手被见过的兵勇传的神乎其神：上天入地，化身遁形，无所不能。他们岂可失去一睹神人大展身手的机会？
凭心而论，除了观心道长可以匹敌五行道人胡作海以外，其他几人均不是紫薇宫五大千总的对手。即便是观心道长要想短时间内击败五行道人亦是不能。
只是这五人横行江湖数十载，作恶多端，如今又效命紫薇宫主上官子婉，可谓人人得而诛之之万恶贼子。即便得道如少林二尊者，清静，清修者亦不可能再以江湖道义待之。
几个照面过后，不待有人露出败相，众豪杰均已出手。
少林二尊者攻向月山散人辛怀贵。
清静剑指五行道人胡作海。
清修助唐四维对阵黑掌柜韩如先。戾豹举刀砍向开碑手杨道雄。
萧汉章加入程天力，一点眉战团，搏杀巫山毒枭封孟起。
如此一来，情势大变，紫薇宫五大千总压力倍增。
五大千总突施杀手，公孙长从容应对，本想软剑出手，以一敌五，以试书永八剑威力，早有众人上前抵住，也只好作罢。
在一旁观战，实有他自己的意图：紫薇宫五大千总聚齐，势必要一举歼灭，减少以后麻烦，自己在一旁就是要防止他们逃回。再者众人应对对手，略占上风，实不需要再强行出头。
十几个回合以后，帅帐早已七零八落，众人已打到帅账外。
帅账外百丈以内，火把通明，数百名新兵闻讯而至，把对阵的十几人围得严严实实。
有持刀，持枪，持弓箭防护的，有持火把呐喊助威的，精彩之处，不断叫好，状如赶庙会看杂耍表演，大呼过瘾。
然则，杂耍表演是花拳绣腿意在卖艺谋生，此间却是真刀实枪意在取人性命。
果不其然，说话间已有人命丧当场。
首先去拜见狂人袁和北海渔者二位紫薇宫大将军的紫薇宫千总不是别人，正是巫山毒枭封孟起。
封孟起所使一双毒爪，倒不是爪上淬毒，实是歹毒之意。近身时，双爪扣在手中，似双手一样灵活。远敌时，双爪可以飞出，柄端有锁链系住，操在手里，可谓远近皆宜。加上那厮轻功甚佳，一般高手难以提防，往往吃亏丧命。
然则，今夜，这巫山毒枭的双爪却是远近不利。
论功力，巫山毒枭封孟起以一敌三，没有便宜可占；论招式，程天力，一点眉，萧汉章均自成一家，无懈可击；论轻功，一点眉不在其下；论灵巧，一点眉和萧汉章的裸锥剑和峨嵋刺皆灵捷如蛇信一般，远非毒爪可比。是以，封孟起处处受制，双爪不能发挥威力。
既如此，巫山毒枭封孟起该承认自己只有死路一条了，他当然不会。
眼看自己身处劣势，巫山毒枭封孟起恶念陡生，欲一击而致命。一番对阵下，他已知三人之中，萧汉章功力较弱，决计从萧汉章下手。当萧汉章的峨嵋刺攻向自己左肋时，竟不闪不躲，反倒把注意力放在程天力和一点眉身上。当峨嵋刺将要触及自身时，猛然腾身而起，左脚踢向萧汉章面门。
同时飞出右爪，直打程天力面门，左爪抓向一点眉头顶天灵盖。
巫山毒枭此举甚为得意，早已留下后招：萧汉章功力既弱，一踢必中，同时右爪飞出，程天力长剑必然格挡，如此一来，飞爪即可借格挡之力绕过长剑而抓向一点眉后心。此时，一点眉头顶还有自己的左爪，躲过头顶，躲不过身后，这样即可连伤两人，只要伤两人，余下一人，自不难料理。
然则，这不过是巫山毒枭封孟起一厢情愿罢了。他太低估面前这三个人了，由此判断出了三个错误，这三个错误直接导致自己送命。
首先是萧汉章，他在三人中功力较弱不错，然则功力弱不代表速度慢，更不代表智力也弱。眼见巫山毒枭封孟起对自己的峨嵋刺视若无睹，萧汉章早将力道收住，化实为虚。巫山毒枭身形一起，右手峨嵋刺中途变招向下，迎上封孟起向上的左脚踝骨。
其次是程天力，巫山毒枭的毒爪飞出，他并未急于举剑格挡，而是暴退数步，当毒爪锁链将尽时，右腕高抬，向外猛磕锁链。斯时，封孟起也正猛震右腕，欲使毒爪旋回，袭向一点眉。二力相撞，合力甚大，毒爪竟在七星剑上缠绕数匝。程天力右腕发力，顺势往怀中猛带。
最后是一点眉，巫山毒枭封孟起想不到，一点眉竟能如影随形拔地而起，自己的左爪岂能抓住其天灵盖？只是抓住了一点眉的裸锥剑。
当此时，巫山毒枭封孟起左脚剧痛，右手传来巨大的牵引力，把他向前拖拽，身体再也不能保持平衡，向前斜仆。再后来，听得一声脆响，自己的左太阳穴遭硬物重击，骨头碎裂，竟自气绝。
击中巫山毒枭封孟起太阳穴的不是别的，正是一点眉左手中的裸锥剑鞘——公孙长送给他的骨笛。
紫薇宫五大千总，已去其一。
此间已了，程天力提剑直刺身旁的黑掌柜韩如先的左肋。
一点眉腾身袭向月山散人辛怀贵。
萧汉章直奔晋阳开碑手杨道雄。
如此一来，黑掌柜韩如先和晋阳开碑手杨道雄就吃不消了。
黑掌柜的折扇中藏有铁箭，只是在四川唐门掌门唐四维面前岂敢轻易使出？面前的两个人已让黑掌柜韩如先疲于应付，只有招架之功而无还手之力。正在畏首畏尾之际，斜刺里杀过来一个剑道高手，一惊之下，身中三剑，顷刻毙命，成为向紫薇宫二位大将军报到的第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