誓不为妻

  
  等到墨卿他们到了的时候，姚子润才知道想要做到这事是多么的难，虽然只是拿眼瞟了下跟在吕云谦他们身后的墨卿，一时姚子润的心跳也是快了几分。墨卿似乎又长高了一点点，似乎更是清秀了些，墨卿的眼睛里仍是盛满热情和期待地看着自己，这让姚子润，再也不敢去看墨卿的脸。
  
  尽量地掩饰好自己的情绪，和吕云谦寒暄，听见吕云谦说起墨卿的名字，虽然心头仍是一窒，却还是忍着不去看她。但是毕竟墨卿是自己的小妹，自己这样太过冷淡的表现怕让吕云谦心里起了疑，便也端起点笑容，假意问着越泽和墨卿，一路玩儿的可好。但是眼神却仍是只落在越泽身上，好在越泽并未看出什么不妥，兴奋地和自己说个不停，姚子润刚好就可以面带微笑地专注地听越泽说完。
  
  可是墨卿还是忍不住挤到自己身边，拿出一支象牙管的毛笔，说是提前给自己准备的生辰礼物，姚子润怎么会没听见墨卿特意加重语气咬出的生辰二字，但是自打玉佩给了李亦陶之后，他已经下定了决心，这次若是伤了墨卿，也就狠狠伤一次吧，也许有了这次，墨卿就真能断了念想。
  
  可是看着手里的毛笔，姚子润不禁眼眶有些发热，这是先师还在世时，他生辰送师父给他的，他一直极为喜爱，那时小墨常常坐在他的膝头，他手把手地用那支笔教她写字，她也喜欢的要命，跟越泽抢着玩的时候，摔在地上摔断了笔杆。当时，姚子润虽然是心疼，但是到底不舍得说墨卿和越泽半句，只是自己用帕子包好了断笔，至今仍是带着身边。
  
  没想到小墨居然还能记得这件事，这至少是五六年前的事情了吧，而这支笔居然还真的就跟曾经的那支一模一样。这小墨对自己的一片心意何其深厚，加之看见毛笔又一下子好像看到了往日的情景，想起小墨那时在他膝头，仰着脸等着他夸奖时的表情，和面前小墨的热切几乎如出一辙，姚子润一时真有些要落泪的冲动，就只好掩饰着转头，让下人去喊来李亦陶。
  
  李亦陶在，就会让姚子润的心里平静一些，随时能提醒着自己已经有了世上最无可挑剔的妻子，不能再有别的心思。想着对墨卿好，才必须要疏远她，这是义，但是对着李亦陶，让自己能暂时不去胡想那些过去的日子，这却是情。让情跟义一起牵绊着自己，才能这会儿不让自己太失态。
  
  墨卿眸子蓦然地那一黯，像是在姚子润心里狠狠地拧了一下，可是此时墨卿对自己越是这样，自己才必须得表现的无动于衷，所以干脆就忽略掉原本到嘴边还想说出口的那句生辰快乐。
  
  留了他们用饭，却被墨卿突兀而略显冷漠地拒绝，姚子润虽然心中难受，但是到底还是满意的，目送着几个人背影远去，心里只是暗暗地说着：“小墨，别怪大哥，自己好好的。”
  
  李亦陶知道小姑会来，原本心里还有点别扭，这会儿看姚子润态度冷漠倒也就罢了，定是故意做给墨卿看的。可是墨卿倒是头一遭这么对待姚子润，以前无论子润如何冷淡，墨卿就算是神色黯然，也不会言语上这么冲。这会儿倒好像跟谁赌气似的，连饭都不愿吃就走。原本巴巴地来，心里肯定是有什么念想的，可是这会儿毅然地走，反倒看不出什么端倪，自己是不知道过来前，他们兄妹之间说过什么，不过有了这效果，虽说暂时有点尴尬，长久看倒也不是坏事。
  
  又看着墨卿跟着吕家兄弟一起出门，和吕云安甚是亲密的样子，李亦陶心里一动，也就不由自主地姚子润说：“子润，我看小姑跟吕家的二公子吕云安，还挺般配，如今似乎感情也不错，虽然说小姑年纪还小，不过日后这俩能成了一对儿，倒也是桩美事。”
  
  姚子润赶走心头因为看见墨卿伤感的阴霾，也堆起笑脸看着李亦陶，故意装着没事的样子，甚至还伸手在李亦陶的粉颊上捏了下说：“亦陶的眼睛倒也刁，娘可是早就看上吕云安了，否则怎么会那么痛快的让墨卿跟着他们出门玩这一遭，这俩孩子只要日后真的情意相投，定然是所有人乐观其成的好姻缘。”
  
  看姚子润说的如此轻松，李亦陶心里一下子就更放松了下来，看来到了这京城果然不一样，有了些距离后，小姑在相公的心里，也慢慢地淡了，如今已经能谈笑自若地说起小姑的婚事，在京里再呆些时日，应该真的就可以把小姑给忘了，只是当妹子般疼着，忘了曾经那些暧昧的情意。
  
  李亦陶自己高兴着，所以一时没看见姚子润笑着说完这些之后，起来张罗着吃饭时，转身便垮下来的表情。
  
  
  
  
  
  第35章 第 35 章
  姚子润没再邀请，赵墨卿也再没提起，于是京城的探亲之旅，就这样戛然而止，逗留了两日又带着孩子们玩了玩，吕云谦宣布打道回府，虽然意犹未尽，但是在吕云谦许诺，日后有机会还会带他们出来玩之后，几个人也就心甘情愿地坐上了回程的马车。
  
  一路上墨卿显得稍微有些沉默，却也并不像刚从姚府出来时那么沮丧，眼睛里总是显得有些若有所思的神色，耐不住墨卿这么安静，路上找个地方休息的时候，吕云安终于忍不住问墨卿：“小墨到底是为什么闷闷不乐啊，还为了姚大哥忘了你的生辰吗？我们这么多人给你送的礼物都不能让你高兴点嘛？”
  
  墨卿摇摇头，冲着吕云安笑笑说：“没有啊，云安哥哥，我生辰还从来没有这么多人给我庆祝过，更没收到这么多的礼物，高兴还来不及呢。”
  
  吕云安问：“那你怎么还提不起神来呢，是因为要回家了吗？可是大哥不是说了吗，开春之后，还会带我们去南方玩呢。”
  
  “是呀，云谦哥哥真好。”墨卿回答的十分温顺。
  
  吕云安看墨卿还是那副无精打采的鬼样子，忍不住走到她身边，双手搭在她的肩膀上问道：“小墨你到底是怎么了呢？不能说给我听听吗？”
  
  墨卿眨了眨眼，忽然抬起头来看着吕云安若有所思地问：“云安哥哥，你们男人都想要娶个什么样的女人做媳妇呢？”
  
  墨卿的话问的太直白，倒让吕云安一下子羞涩了起来，脸上有点泛红地说：“我，我离娶妻的日子还早呢，没想过这事，这话你得问你大哥，要不也是问我大哥，我可是不知道。”
  
  墨卿看着云安的窘样，忍不住一乐，吕云安虽不知道墨卿为什么不开心，又为什么问了刚才的问题，但是她这一笑，他心里就一松，也忘了刚才的尴尬，一屁股坐在墨卿身边说：“小墨，我跟你说过吗？你一笑起来让人特别舒服，就好像，就好像，天一下子就晴了，看见你笑了，就跟三伏天喝一碗冰梅汤似的那么爽快。”
  
  吕云安形容的乱七八糟的，但是墨卿到底也听出是夸奖，笑得更甜了几分，看着云安说：“那云安哥哥是说小墨笑起来好看喽？”
  
  “嗯，是好看呀。”
  
  “那比我大嫂还好看吗？”墨卿追问道。
  
  吕云安皱着眉头似乎是努力地想了会儿，老老实实地回答道：“那好像倒没有，你大嫂是个太少见的美人了，反正我见过的女人里没有能跟她比的。”
  
  吕云安和墨卿虽然坐在离大伙稍远些的地方，但是吕云谦断续地也能听见两人的对话。那日之后，吕云谦就一直觉得墨卿似乎有满腹的问题想要问，但是她既然没有开口问自己，他当然也就不合适主动去追问，这会儿听见她跟云安聊得热闹，心里也挺宽慰，墨卿毕竟待云安还是和所有人不一样的，心里的话最后还是要问云安。
  
  可是这会儿听见这段对话，又听见云安的回答，不禁暗地里皱了皱眉头，心里琢磨着，云安这傻小子，可真是不会说个话。这女人，甭管是多大年纪的，哪有个不在意自己容貌的，尤其是跟别人比的时候，谁愿意听见自己不如别人啊。而且是这墨卿跟她嫂子，这种还有点情敌关系的女子，云安这话说完，墨卿能乐意才怪，恐怕再有什么问题也不会再问云安了。
  
  墨卿听完果然沉默了下来，半晌也不再言语，一边的云安似乎也意识到自己说的话让墨卿不高兴，赶紧补救地说：“小墨，可是你笑起来的好看是谁也比不了的。”
  
  墨卿听完只是冲着云安轻轻扯了扯嘴角，便颓自站起来走向马车，路过吕云谦身边时，轻轻地说道：“云谦哥哥，咱们接着赶路吧。”
  
  吕云谦也站了起来，对着随后跟来的云安的脑门弹了一记：“你这个小笨蛋啊。”说完带着调侃的神色看着吕云安，后者没明白怎么回事，委屈地看着吕云谦：“大哥，你干什么啊？小墨刚就不开心了，你这会儿又是气什么，干什么弹我？”
  
  吕云谦看他呆呆的样子，宠溺又无奈地笑了笑：“我气什么？气我的弟弟是个不开窍的主呗。”说完又压低声音补上一句：“就你这样，日后还惦记想娶小墨过门？”
  
  吕云安一愣，虽然没明白大哥为什么说他笨，到底听明白大哥说他娶小墨的事，赶紧三两步跟到吕云谦的身边，拽了拽他的衣袖，一脸期待地问：“大哥，你同意我长大娶墨卿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