誓不为妻

第35章


赵夫人抱着自己的长子长孙,泪盈于睫。拉着李亦陶和姚子润的手,半晌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该怎么去感激。
  
  那一天,赵夫人把自己关在赵府的祠堂里,跟先夫和赵家的列祖列宗絮叨了一整个下午,姚子润去搀她出来时,赵夫人眼睛哭的都有些红肿。抱住姚子润说道:“子润啊,我替你师父,替赵家的上上下下所有的人谢谢你,谢谢你为赵家做的一切。”
  
  姚子润哄好了赵夫人,又对她说想要接她们娘几个到知州府邸去,虽说是不远,但是住在一处总是方便照顾些。赵夫人此时得了大孙子,根本就不愿撒手,听说让他们娘几个一起去知州府哪有不同意的道理,更何况这也是姚子润的一片孝心。留下管家和几个老家人照应着老宅子,姚子润那边安顿好了,赵家一家人便搬过去了知州府。
  
  赵夫人和赵越泽的喜色是溢于言表的,而赵墨卿的开心却藏在了心底的深处。阔别两年后终于又见到大哥,墨卿怎么会不兴奋,不激动,但是以往大哥的冷淡毕竟是她或轻或重的伤,让她不敢再满腔热情的扑上去,然后被人泼上一盆冷水。
  
  所以,她一直是暗地里默默观察着这次回来的姚子润。
  
  姚子润确实不同了,两年官场历练,不光是眉目间的成熟与练达,举止处事也带着几分官场中的作风,即便是面对至亲之人,那笑容里多了几分真挚,却恍惚着还是让人觉得距离远了一些。他拍墨卿的头,说她高了又漂亮了,他抱了把越泽说,如今壮实多了,大哥都快抱不动了。明明还是那昔日大哥的眉眼,明明还是那昔日大哥的做法,但就是不一样了,这个姚子润,已经不是墨卿熟悉的那个大哥。
  
  可是那身上仍是熟悉的墨香伴着青草般的气息,那笑容仍是和煦的春日阳光般的温暖,那声音仍是溪水潺潺淌过般的动听。让墨卿仍是那样的痴迷,那样的不忍转移目光。而姚子润也不再像曾经那样躲避着墨卿的注视,而是坦荡的迎着她的目光,给予她一个大哥应有的宠爱微笑。
  
  墨卿的心在这样的注目下,仍会是漏跳几拍,但是却驻足不前,不敢去和姚子润说话,怯怯地笑着,温柔的答着话,进退有度,大方得体,赵夫人和姚子润眼中都是满意的神色。
  
  吕云谦当然也来到赵府拜贺,这几年,他偶尔去京城那边,总是会探望下姚子润,甚至还会帮姚子润介绍一些自己熟识的京城里官场和商场上的朋友,这哥俩见面的次数,比起赵家人还多了些,此时已经甚是熟稔。彼此打着哈哈,说着闲话,看起来倒比跟家人还亲近几分的样子。
  
  吕云谦冷眼看着墨卿和姚子润之间的情形,这些年来,俩人始终没有再见过面,这会儿透着份格外的客套,姚子润眼中除了大哥应有的关怀已经看不出什么其他的情意,而墨卿至少也比上一次在北京见面时,眼中少了许多热切。
  
  姚子润问起吕云谦为何如今还未娶妻时,吕云谦的目光将将地从赵墨卿身上收回,淡淡笑着道:“我哪有姚大哥的好福气,想要成家也没有好姑娘愿意跟我啊。”
  
  “云谦说笑了,以老弟的一表人才,家世人品,若说是方圆百里的姑娘都未必能配上倒是有的,怎么会说没有人愿意跟,总是老弟的眼光太高了些吧。”
  
  吕云谦笑笑也不再接这个话头,只嚷着让姚子润把侄子抱来让他过过当叔叔的瘾,姚子润喊人抱来了赵凡拓,这儿子,如今真的是姚子润的心头肉,儿子在怀看,脸上的笑意再无一丝虚应的客套。
  
  赵墨卿看着这一幕,心底涌上了浓浓的酸意,大哥对着大嫂虽然也是温存体贴,但是到底在人前没有这样溢于言表的宠爱。而眼前的大哥多么亲切和熟悉,曾几何时他对自己不就是这模样,而那样的日子如今似乎已经遥远的快要记不清了。
  
  
  
  
  
  第37章 第 37 章
  姚子润回到运城之后,似乎除了赵夫人之外,其余人的生活改变并不大,尤其是赵墨卿,既不会天天又去缠着姚子润,更不会再去说什么过头的话,或是做什么过头的事。对于大哥大嫂和新鲜出炉的侄儿,墨卿表现的很淡漠,除了每天给娘请安的时候,打个照面,或者是李亦陶找她说会儿话,一起逗弄下小凡拓以外。墨卿根本好像家里并没有多出这几个人。每天该学习、学习,该刺绣、刺绣,该帮着娘算账、算账,一切按部就班。
  
  赵夫人如今是一心扑在孙儿的身上,对墨卿的事原本也不如以前那么上心,更何况是现在的墨卿已非当初那样乖张,而是恭顺、懂事了许多。她只觉得,在墨卿心中,姚子润那一段情愫,已成过眼云烟,不足挂心。今日墨卿对子润稍显生疏些,怕只是自己心头那点尴尬未除,倒也算不上什么大不了的事。
  
  而姚子润在京为官两年有余,早不是当初那个青涩少年,并非是他对赵家或是墨卿的情意有变,而只是,再不复那个优柔寡断,凡事踯躅的个性,有了当断则断的气魄。因此面对墨卿,他表现良好,不远不近,不亲不疏。而墨卿的表现也是令他满意的,这不就是他要的结果嘛,从此与墨卿之间只论兄妹之情,绝无男女之私。
  
  他的心亦坚强许多,那兄妹间彼此客套相对时,胸中隐隐的钝痛,他已经有足够的力量去忽视,转头间他便是能威震一方的父母官,是温存、体贴的好丈夫,是慈爱、宠溺的好父亲,是孝顺、周到的好儿子,亦会是敦和、周到的好兄长,绝无一丝犹疑与破绽。
  
  李亦陶同样再无芥蒂,在京两年多,只与姚子润二人朝夕相处,二人世界的点点滴滴,到今日三口之家的和乐融融。那初为人妇时的焦虑、不安早已烟消云散,如今姚子润就是她的天,儿子就是她的依靠,再没什么比这更美满的事情了。
  
  当日挺着大肚子,李亦陶执意要为姚子润纳妾,说是自己身子不方便没法子伺候丈夫,人都选好了,却被姚子润断然回绝。李亦陶心中除了感动就是感动,没有丝毫的庆幸之心。她心中早已想好,这样的姚子润值得自己全心的对他,而这全心,也包括为自己丈夫纳个小妾,在自己不方便的时候能伺候丈夫,在自己色衰时能让丈夫身边还有人陪着。所以,如今的墨卿在李亦陶心里,早就没了丝毫的威胁。莫说姚子润压根就不会纳小姑为妾。即便是纳了,她李亦陶也是敞开心胸的迎接,再没有什么柔肠百转的纠结。
  
  若说这世上此时仍有一人觉得墨卿对姚子润还未死心,那就是吕云谦。不能说吕云谦对墨卿比别人更在意几分,也不能说吕云谦比别人更了解墨卿几分。只是吕云谦天生如此,喜欢对人观察入微,而往往细微之处,却是最见端倪。
  
  比如墨卿会在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赵凡拓身上时,她却仍是看着姚子润发呆,比如大家都看着姚子润时,她却会独自低头不语、比如,明明这许多年未见该有那么多话该跟大哥去说,赵越泽不就是时常拉着姚子润念叨不休,可墨卿却只是姚子润问及时才回答几句,而回答的却又极其简练,让人挑不出丝毫毛病的言简意赅。又比如,平日里明明对小孩子那么喜欢的墨卿,对下人家的孩子都要逗弄半天的墨卿,对自己的侄子赵凡拓,却显出了超乎平常的冷淡,不必要时从来不抱,更别说是逗弄。
  
  吕云谦敏锐地从赵墨卿看赵凡拓的眼神中看到了嫉妒,虽极力掩饰,却不容置疑的嫉妒。这嫉妒,或者是因为这孩子是李亦陶和姚子润的孩子,又或者是因为姚子润给予了这孩子太多的在意与呵护,无论如何,这点心思,瞒住了初为祖母的赵夫人,瞒住了当事者迷的姚子润,瞒住了满足于现状的李亦陶,却独独没有瞒住吕云谦。
  
  吕云谦有了点忧虑,他问自己的弟弟,“你如今仍想娶小墨为妻吗?过去说起来似乎还远,如今小墨也已经十四岁了,若是明年就出嫁也不算太早,就算再有些日子,也就是两三年的时间,你可真的想好了。”
  
  吕云安如今也是十五岁的少年,身量和吕云谦不相上下,身子板似乎比哥哥还略显壮硕些,眉目间虽没有吕云谦那份清逸、俊朗,却也是个浓眉大眼的翩翩美少年。这时听见大哥又提起这桩事,已经没有几年前的羞赧、尴尬,虽然依旧有些窘状,却也大大方方地承认道:“我仍想娶小墨为妻,明年小墨及笄之日,就想去赵府提亲。”
  
  吕云谦皱了皱眉头,“云安,明年你也不过十六岁的年纪,娶妻还尚早,定下亲事倒也未尝不可,但,真的这么着急吗?你今日可知小墨心里是怎么想的,她心中到底有你无有,你可有数?”
  
  “大哥,你不是不知道,这些日子上赵府提亲的人不在少数,尤其是姚大哥回来赴任之后,冲着姚大哥这门亲戚,想要娶小墨的人都排上了长队吗,不先下手为强怎么行?”吕云安说完,挑眉看着吕云谦,等着大哥说话。
  
  吕云谦拍着吕云安的肩头笑笑:“你小子现在倒也聪明起来了,还知道了个先下手为强的道理,那后边的问题呢,小墨怎么想你知道吗?”
  
  “小墨怎么想,我并不确定,你问我小墨心里有我没有我,我不敢说,但是,若是她心里没我,那就也没有别人,这么多年,她也只是与我们兄弟玩到一处,未曾和别家少爷、公子有过接触,若是让小墨自己挑,她也一定会选我这个从小一起的玩的,不会选个陌生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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