歌一样流淌的平而河

晓梅含泪望向伞外，密密实实的雨在下，一条一条的小水柱从伞沿流下。伞内，会偶而飘进一阵细细密密的雨丝，但温暖、安全、踏实，就象亲情，就象之羽给她的感觉，有一种爱情象亲情一样一直在身边守候，那是怎样的幸福啊！可她却一直没有发觉，爱情并不一定都是浪漫的，她给了深爱她的之羽怎样的伤害，晓梅思之泪如雨下。
  吴澣来到之羽的书桌旁趴在桌边上说：“嗳，‘五.一’去苏州吧。”
  之羽道：“那么准，一说就是苏州，你计划很久了吧？”
  吴澣拉了张椅子坐下说：“都说‘上有天堂下有苏杭’，不去看看岂能甘心。再说别说是游名山圣水了，就是品那里的风味小吃也是一生的口福的，别犹豫了之羽，去吧。”
  之羽吱唔着：“可是拿着父母的血汗钱去游玩，我于心不忍啊。”
  吴澣嗐道：“我七尺男儿坐也堂堂站也堂堂，怎会乱花父母的钱？我和你做了三个月的家教，那些钱你都花光了？”
  之羽道：“没，都还收着呢？”
  “哦——”吴澣看着他坏笑，“你想和你那神仙似的妹妹做二人游吧，好吧，准你，去吧，去吧。”
  之羽不好意思地别过头去。
  吴澣有点沉重地摇头叹息：“之羽，谁都想青梅竹马并终能眷属，这整个过程漫长得象童话，但之羽，你要确定晓梅的心在你这儿。”
  “嗯”之羽点了点头认真地道：“我了解晓梅，她不会一颗心分两半和我在一起的。”
  吴澣笑道：“你很自信嘛。”
  之羽道：“不是自信，是感觉，从小的感觉。”
  “第六感觉？”
  “对，第六感觉。”
  “哈——。”吴澣笑，“你知道吗，第六感觉是女人的。”
  之羽笑捶他：“哪有感觉分男女的，我就是第六感觉嘛。”
  两人一齐笑。
  5月1日一早，吴澣就和同学起来收拾东西去坐车，走出了门口又折回来把头伸进之羽的纹账里说：“之羽，别睡了，起来吧，留你一个人在这儿冷冷清清的我心里过不去，起来跟我们去吧。”
  之羽向他摆摆手含糊地说了句“一路顺风”就又睡着了。吴澣摇摇头，一边走出宿舍一边顺手把门带上。之羽睡到太阳老高才起来，一看表九点多了，他懒懒地挤了牙膏拿了毛巾去濑口洗脸，回来糊乱吃了些糖果饼干，就坐着无所事事，原来一天中不打算做什么事是这么难熬。现在就去柳州又觉得太急了，给晓梅休息一天再去吧。他拿起一本《三国志》看了看，见已十一点十分，就换衣服打算出去吃碗粉然后再逛一逛书店。刚走到校门口就见晓梅远远走来，之羽惊喜地迎上去：“晓梅。”晓梅笑向他道：“之羽哥，我还以为你和别的同学出去玩了呢，我想如果不见你，我就自己游漓江然后再回去。”
  之羽道：“哪里呀，我本想今天休息一天，明天再去找你的。哦，晓梅，咱们先去吃碗粉然后就去阳朔逛两天，好不好？”
  晓梅高兴地道：“嗯，好，之羽哥。”
  之羽牵了她的手向校门外走去。今天天气真晴朗，心情好了看什么都美好，之羽暗自感叹：他的晓梅终于回来了。
  又将到年了，菜园里的竹筒青碧绿碧绿的，晓卉刚砍了三四棵就装了满满一袋子，今天进城顺便拿去给怿笔尝尝。
  怿笔听见门铃响打开门，见晓卉提着一大袋子东西进来，便说：“晓卉，都说了多少遍了，你人来就行了不用拿东西来的，可你就是不听，每次都拿那么多的东西来，你这不是跟我见外嘛。”
  晓卉放下袋子道：“嗨，我想都是自家种的东西，不受农药污染总比外头买的好，来了就顺手带来，又不用钱买，咱们之间还有什么见外的。这是四棵竹筒菜，我只放牛粪和草木灰，也不喷农药，炒吃很甜的，保准你在哪儿都买不到这样的农家菜。”
  “嗨呀，真的。”怿笔乐道：“谢谢你啊，晓卉！市场上的菜看着怎么好，吃着总觉得缺点什么，那就是菜土生土长的原味儿，难怪从前的人多长寿。”
  晓卉在沙发上坐下，说：“就是呀，咱俩可得同生同寿，不然我老了老了找谁聊天去。”见屋里静悄悄地，便问，“刘哿和意瑶都不在家呀？”
  怿笔道：“都回板瓦屯去了，前两天我听刘哿说，要和之羽划船到平而河上游去寻找壮歌源头，咱们从小就跟着大人们学唱山歌，这一带谁不会唱，他们竟说去找源头，这些孩子真是。”
  晓卉道：“我没见刘哿去找之羽呀，不过前天之羽就去他姥姥那儿了，既然他们是要划船，那肯定是在那坡屯了。唉，这些孩子没有一天不少折腾的。”
  怿笔道：“由他们去吧，难得他们有事做愿学好。嗳，晓卉，之羽和晓梅那么好，迟早是一对儿，你是不是打算等他们毕业有了工作就给他们办婚礼呀？”
  “哦，我正为这事而来呢。”晓卉道，“凤音去得早，我想请你和青莲到时候做晓梅的主婚人。”
  怿笔乐道：“不用说，这个当然。”
  晓卉道：“玉亭就要结婚了，找的是上门女婿，你可一定要去呀，玉亭是个好孩子，别薄待了她。”
  怿笔道：“嗳，知道，我一定去。”
  吃过午饭，晓卉才从怿笔家出来，又到独山路自己的家里去把楼上楼下都打扫了一遍才回安平屯。
  博言一早起来就见门前放着一堆长短不一的干木头和枯树根，便好奇地问：“奶奶，这些木头拿来做什么？”
  奶奶在屋里答道：“用来熬粽子呀，今天已经是二十四了，明天后天就要包粽子了啊。”
  博言哦了声，走进竹架台里一边做扩胸运动一边深呼吸，家乡真好，山美水美人美。正自醺陶，只见书远骑着自行车来，博言忙走过去说：“书远，你来了。”
  书远刹住车道：“你来了这么多天了也不去板江屯找我。”
  博言笑道：“我只顾和堂哥堂弟们上坡捕鸟下河网鱼，把一切都忘了，对不住啊。”
  书远擂了他一拳道：“你当真能陶然山水，物我两忘，这么超脱。”
  博言有点尴尬地笑笑。
  书远发觉自己言语失当，忙说：“哎，我来是要告诉你，之羽和刘哿明天划船到平而河上游察访咱们壮乡的民风民俗，去找咱们真正的壮族歌仙，你去不去？”
  博言惊奇道：“去啊，怎么不去？可是咱们这儿的父母兄弟不是都会唱山歌的吗？咱们这儿就是本土乡俗呀。”
  书远道：“就只看着咱们长大的这几个屯子，那不成了井底蛙了，还是要多走走看看的好。”
  这时奶奶在厨房里叫博言把黄豆磨了做豆腐，博言对书远说：“今晚别回板江屯了，和我在这儿帮奶奶磨豆腐吧。走，磨黄豆去。”
  书远和他把车推进屋里去放了，进厨房去把泡发了的黄豆洗净，就坐在石磨边推磨磨黄豆。
  第二天天刚放亮，博言和书远就到河边解缆开船，一边观赏早晨的平而河风光一边慢慢地划着船等之羽和刘哿，不一会，就见一条船伴随着几个人的说笑声快速向他们划来，是刘哿他们了。两条船近了，意瑶和之翼过博言和书远的船只坐，刘哿、之羽、晓梅和辰杲坐原来的船只。
  书远问之羽：“之羽，你想好了要去哪个屯子了吗？”
  之羽道：“去板呵屯吧，听老人们说板呵屯以前是火葬，还有说板呵很久以前人死了会被全村人分而食之，咱们去那儿看看。”
  意瑶捂住胸口说：“哦，好恐怖！”
  他们一边观赏两岸的风光，一边高谈阔论一边划着船，他们划了蛮久，辰杲和刘哿突然抽着鼻子：“嗯，好香的酒味！”其他人也跟着抽了抽鼻子，连说：“好香，好香，他们是在蒸米酒过年吧。”
  之羽指着前面的河边说：“那是一个屯子的河岸，咱们就在那儿上岸吧。”
  两条船慢慢靠边，之羽和书远绑牢船绳，和刘哿、博言他们一起往屯子里走去，一路走着就听到前面传来山歌声：
  秋收过后是闲冬，
  陈年老米好酿酒。
  屯头修灶架大锅，
  香醇米酒沿槽下。
  阿爷阿婆围边坐，
  饮酒对歌说新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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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之羽兴奋地道：“就是这儿了，咱们快走！”
  意瑶拉着晓梅喊：“晓梅姐，快点哇。”
  前面酒飘香，歌悠扬。
  （全书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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