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黎老区的狂乱

第9章


有一点可以肯定。莫
里斯・巴杜并不是完全死于意外事故。这个老实的学究在同杜拉依搏斗中受了伤,他本来也
许能能获救,如果他没有危及这个坏蛋安全的话。他的安全是极无保障的,因为黑帮有自己
的‘警察’,不幸得很,这些‘警察’比正派人为警察来得高超。我们假定拉杜依杀害卡波
洛尔,因为卡皮洛尔没能归还他一笔在他他入狱前存放在那里的钱。拉杜依便被列在‘嫌
疑’之中。一流窝主卡皮洛尔之死给势力强大的黑帮造成了极为严重的后果,因为卡皮洛
尔,可以这么说,经管着这帮人的财物,从这几天被捕的亨利・特鲁耶案中就可以证实这一
点。罗歇・拉杜依必然被除掉。死者手里的一张钞票就是这一类处决的特征。”
十 可怕的逻辑
    星期一,我的事务所只有我和奥岱特。
    我拿出了玫瑰色纸包,里面有短裤。
    “上帝啊!真是的。我的天,我忘了这东西。”
    “我很包歉,没有早点把它还给您”,我说,“这东西放在我这里,可以发挥我的想
象。我留下标签,作纪念。上面都标明:价格、售货员号、购买日期。日期十分有意思……
我在楼下完全偶然遇见您,那时您刚买了这小巧可笑的小玩意,日子是四月六日。真正的购
买日期为5-4,四月五日……瞧!您手头这短裤的日期是我们完全偶然相遇的前一天。现
在,您有话要说明吗?”
    她神经质地笑起来。
    “拉杜依杀害卡皮洛尔和巴杜,现在他自己也死了。不过,我们之间也应当把事情弄清
楚。您在小田野街买的这条短裤,目的在于证明您来过这条街。您在五号买的,因为从五号
起,您在我的事务所周围来回走动,您想在这里完全偶然地遇见我。由于五号没有碰见,您
就在六号再次前来。您也许会七号再来,可是,我们在六号碰见了,完全是偶然。”
    她十分愚蠢,还想抗辩。
    “杀死卡皮洛尔的是您!”
    她的脸色一下子变得刷自,瘫在椅子里,发着低声的呻吟。
    “您别昏过去,”我说。“您想装出像上一次那样,也许办不到了。”
    她并没有昏过去。她从座位上跳起、站在我面前,离我的脸仅几公分的距离,双手撑着
办公桌。她的喉咙微微颤动着,向我狠狠地发泄道:“不错,是我杀了他。您知道为什么
吗?为的是一些再也不会发生的事。因为他阻止我同马海依结婚,他要独占我。”
    她指了指电话,嘴噘起说:“请吧!叫警察。”
    “闭上嘴,我有话讲,”我说。“别去打扰警察。对他们来说,杀人凶手就是拉杜依。
既然他们已经了结此案,我们不要再给他们提供新情况,迫使他们重开始。这会使他们感到
十分复杂。”
    她深深吸了口气,道:“我…我不明白您的意思。”
    “我的意思很简单。卡皮洛尔是个令人作呕的家伙。那一天,他自以为很精明,家里虽
已堆满了许多其它东西,还收下了一个缺钱花的姑娘拿来的长毛绒熊作抵押――这家人家已
经走投无路了,才把小孩玩具也拿出来作押――他觉得自己聪明,开了个有趣的玩笑,但却
犯了个大错。他同杀死他的凶手一起了结了。总之,杀他的人,并不会由我下令来逮捕他。
相反,要是这个人有某种用处呢?这以后发生的事件正好使一个杀害了一个可怜虫的凶手充
当替罪羊。他一人可以抵上两条人命,案子便圆满告终。”
    我停了下来。一片静穆。她叹了一气,道:“那怎样呢?”
    我接着讲:“巴杜发现卡皮洛尔的尸体,报上发表消息,但是,没谈到内斯托・比尔
马。当然,巴杜来到佛朗・布加乔尔街时,被打昏倒地的侦探不会再在那里了。事实上,内
斯托・比尔马被打昏在地,并不是死人干的,而是已经在卡皮洛尔家中的人干的。这个人是
您犯罪的见证人。您很想弄清这个人的身份,以便在需要时为您所用,内斯托・比尔马也想
知道打闷棍的人是谁。既然他似乎也在同警方捉迷藏,那么,同他串通一气的可能性并不能
排除。并且,给他编一套完全站得住脚的故事,可以从他嘴里套出一些机密情况来。必要
时,向他献点媚。不过……不能太露骨,要高水平的,让他神魂颠倒,还得做出一副羞涩
样。绝不可敞开胸脯或是亮出大腿。要不时地拉拉短裙遮住膝盖。然而,为了做到瓜熟蒂
落,您便选了一个物虽轻情意却重的东西,这东西就是饰花边的黑尼龙短裤。这能促使想法
成熟。这确实使我想法成熟了,但是另一种性质的。”
    她脸红了。
    我在桌上敲了一拳,又说:“……这儿,事情变得麻烦起来。我自问该走哪一步棋。正
是这儿,我也许被愚弄了。总之,我同您一样,我什么也不后悔。您趁我昏倒在地,翻了我
的皮夹,记下了我的地址,因为您知道您母亲最近打算请一名私人侦探来寻找失踪的丈夫,
因为您在卡皮洛尔家发现我。您没想到她没有告诉您就着手做起来,而您很不愿意看到我的
调查会把我引向典押商家里,因为您期望的是心安理得。”
    “因此,您几乎确信您母亲并没有委托我办任何事情。即使我送您回家以便证实您的住
所和身份,即使在这时,我遇见您母亲,问题也不严重,互相问个好,也就过去了。可是,
事情出在这儿:我对巴杜感兴趣,我从各处打听有关巴杜的情况。您母亲认识卡皮洛尔,我
想卡皮洛尔认识巴杜,您母亲也许会给我提供关于巴杜的有价值的情况。我同您母亲谈了很
长时间,对巴杜的事仍一无所知,可您母亲知道我是干什么的,这样,我就去寻找起雅基来
了。至少,当他和杂技女演员一起回来时,我负责同他接触。您母亲很容易就把这个差使交
给了我,因为她找到了既可靠又不失面子的办法来收买我,要我保持沉默(代价不高昂,但
意思却很明白)。她以为我是您的情人,她不希望您同那个生产小玩意儿的制造商的婚姻遭
破坏。她让我去找雅基!您所担心的情况发生了。当我去找珍珠小姐时,我得知雅基根本没
有跟她一起出去。您应做的事情,就是孤注一掷。收买那些人,要他们说他们离开了雅基到
国外某地去了。这样,线索就给搅乱了。您身上没钱,至少钱不多。没钱吗?是的。钱却从
天上掉下来,或是说几乎从天上掉下来。”
    她颤抖起来。我所要讲的事,并没什么可怕的。我停了一下又说下去,一边把烟斗塞
满。
    “拉杜依被逐出了伊莎博・德・巴伐利亚府第,他躲进了您家里,他威胁说要告发您的
罪行,倘若您不满足他提出的条件,马海依突然进来看到了你们,于是同您吹了。拉杜依控
制着您,但您也终于用甜言密语哄住了他,您利用他那种贪婪的本性,要他去偷马海依的商
店,您知道店里每天都留下相当数量的现钞。您把到手的那部分钱用来堵杂技演员的嘴,或
更确切地说,要他们按您的意思来说。您自己或让人把一叠钞票送到幽径旅馆。您当然知道
他们住在什么地方。然后,您就打电话给马里奥,向他口授您的意图,马里奥告诉我说,是
搬运工的嗓门。您瞧!嗓音在电话里是会变调的。马里奥因他妻子摔下来而精神崩溃了,他
向我全部承认了。”
    我点燃了烟斗,吐了口烟,调节了一下气氛。
    “说这样。也许,有罪的是您母亲。她头脑发热,从来没有认真地照管过您。我想您是
在去年十一月的某天某晚开始同卡皮洛尔睡觉的。但是,您肯定早就知道这家伙是个什么样
的人,并且早成了他的同谋。卡皮洛尔很需要拥有一个铸造厂。他收下金器,并不把它出
售,他把金器溶化了。因此,偷的东西便消失得无影无踪。当他不铸造金条时,他就制造赤
身舞女这一类巴黎的精制小物件。您正是用它刺进了他的胸口。至少还有一名工人――查
理・塞巴斯蒂安,咱们不必对他指名道姓――便是他的同谋犯。有一个晚上,雅基发现了你
们的把戏和你们的勾当,您当时在场……我并不是说您杀了他……”
    她沮丧着脸望着我,眼里含着泪,喉咙哽咽。下巴颤抖着像个老妇人一样。确实,她显
得老了许多。
    “不,我并不认为是您……”我说。
    “谢谢您……”他说话的声音是那么微弱,失真,我几乎分辨不出来。“我接着听您说
吧……马上就明白了……金戒指、金别针,全是金的东西放在桌上……而我们在正熔炼……
开始搏斗时我就晕倒了……后来,我见他倒在地上……死了……卡皮洛尔把我带到他
家,……把我锁在屋里……他又走了。我必须保持沉默……他有各种办法证明我是唯一有
罪……我始终不清楚那天夜里他们干了什么……除了我必须委身于他之外……我还记得他
说,他再也找不到这样的机会了……他已等待很久了……”
    卡皮洛尔他们肢解尸体,把这个碍事的人一烧了之。查理・塞巴斯蒂安经受不住这种令
人毛骨耸然的活儿的刺激,逐渐神经错乱,患了畏火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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