贝热拉克的疯子

第10章


也就是九分钟。”
    通话九分钟!二点钟打的电话,火车是三点开的!那天晚上,车厢里极其闷热,躺在上
铺的旅伴受着失眠的折磨,躺在下面的梅格雷也翻来翻去睡不着觉。而在这个时候,检察长
正在里沃家里吃晚饭……
    梅格雷心急如焚,差一点从床上跳下来。他觉得他离目标不远,事实真相已经明摆着
了。不过,也正是这样的时刻,稍一疏忽就容易误人歧途。再仔细地考虑一下……他们在一
桌吃饭……在火车里是萨米埃尔和我……萨米埃尔已经害怕了……因为这是个事实,他害怕
了……他不断地哆嗦……他呼吸急促……
    梅格雷出了一身大汗,他听见楼下的女侍者正在收盘子。
    ――萨米埃尔从行驶的火车上跳下来是因为他认为有人跟踪他呢,还是认为有人在等着
他?
    这,这正是问题的症结所在,已经触到了要害。正这么想着时,他妻子回来了,她是那
么激动以致没有注意梅格雷跃跃欲试的神情。
    “应该立即请一位医生到这儿来,一位真正的医生!这简直太可怕了!这简直是犯
罪……他没有毕业文凭!……他不是医生……在所有的名册上都找不到他的名字……我现在
明白了,为什么你的热度持续不退,创口老不收口……”
    “对了!”梅格雷用取胜者的口吻说道。“那是因为他觉得有人在等待着他!
    电话铃又响了。电话里是老板的声音!
    ――迪乌尔索先生问他能不能上楼来看您!
八 “检查”淫秽的“长”            
    梅格雷的面貌一下子变得淡漠,阴沉,无可奈何。正凑巧,梅格雷夫人刚刚点燃了酒精
炉,准备熬汤药,整个气氛看起来实在使人沮丧。有人在门上清脆地敲了几下,梅格雷夫人
把检察长迎了进来,他点了点头后,随手把手杖和帽子递给了梅格雷夫人,便朝床边走去。
    检察长倒并不显得尴尬,他有点象鼓足了勇气,准备来完成某项指定的任务似的。
    “晚安,检察长先生。请坐。”
    迪乌尔索板着的脸上露出一丝笑容,不过,这也就是两片咀唇微微翘了翘而已,这是事
先准备好的!
    检察长脸色白净,白净得几乎过份,灰褐色的头发和小胡子使这种肤色更加突出。……
迪乌尔索先生的肝脏没有毛病……他既不是多血质的人,也不是痛风病患者……
    那么,他身体的哪一部份有毛病呢?“动脉硬化!”梅格雷得出答案。
    他的服睛盯着检察长的一双手和瘦削的手指头,手上的皮肤虽然柔软光滑,但青筋突
起,血管硬得象玻璃管一样。
    一个干巴巴的小老头儿,有点神经质,长相还聪明,但脾气暴躁。他还肯定有个什么恶
刁,这是一眼就可以觉察到的。在检察长那一本正经的尊严后面,隐藏着某种模模糊糊的,
难以捉模的,见不得人的东西……
    检察长在讲着:“……二三天后,预审就要结束,不能再拖了……因为事实本身就很说
明问题!至于萨米埃尔怎么能死里逃生,他是否找了一个人作替身埋葬了,这都是阿尔及尔
检察院的事儿。如果他们乐意把这桩旧案重新翻出来审理的话……依我看来,这是绝对不可
能的……”
    他把说话的声调压低,窥视一下梅格雷的眼神,可发现警长毫无表情他强打精神,又把
自己的嗓门抬高起来。
    “不过,这个萨米埃尔或许很可能在那几时精神就不大正常,逃到法国来之后,到处躲
藏,不久就疯了……这是常有的事,这种病例里沃博士会向你解释的。萨米埃尔是个犯过凶
杀罪的人……在火车上,他以为你在跟踪他……后来,他向你的方向开了一枪,他的神经越
来越慌乱,最后就自杀了……”
    检察长用一种毫无顾忌的神情接着说:“我对尸体边没有枪支这一点几乎没有加以重
视……这种案例在司法年鉴上不知提到过几百次……一个游荡者或者一个孩子可能打那儿经
过……重要的是,这一枪是相当近的地方发射的。尸体解剖结果证明就是这么回事……这就
是事实的概貌;我讲完了。”
    梅格雷还在翻来覆去地思索着:“什么是他的恶习呢?”
    不喝酒!不赌博!不玩女人,是个财迷?这倒更合情理!
    总而言之,他给人的印象是个喜欢离群索居的人!然而,赌博是个很常见的恶习!寻花
问柳也是!酗酒几乎更普遍了……
    “迪乌尔索先生,您去过阿尔及利亚吗?”
    “我?”
    当人们用这样的“我”来作回答时,十有八、九是为了赢得时间。
    “您为什么问我这个呢?我从来没去过阿尔及利亚,我最远到过挪威,参观那里的峡
湾,那是1923年的事了……”
    “这样的问题,我也问过大夫。他们家里究竟是谁做饭呢?如果是两姊妹中的一个,那
肯定不是弗郎索瓦兹!
    梅格雷用胳膊时把身子撑起来,开始喝水,但动作极为笨拙,以至把杯子掉到了地上,
一杯水全泼在迪乌尔索裤腿上。
    “请原谅!……我太笨手笨脚了!”
    迪乌尔索老大不高兴,水已透过裤子,沿着腿肚往下流。刚才的这个小小插曲使检察长
刚进屋时的强颜欢笑顿时消失。他已经站起来,他这个角色演不好了,他再也装不出多少亲
切的感情了。
    “那么您,警长,您现在作何打算呢?”
    “当然是把凶手捉拿归案罗!然后,要是还有时间,就去里博迪埃看一看,那是我十天
前就该去的地方。”
    迪乌尔索怒不可遏,气得脸色刷白。他费了多大的劲,大献殷勤,而得到的结果是什么
呢?在他明确告诉他不再存在凶手问题时,梅格雷意敢对他说出这样的话来!这不是威胁又
是什么呢?!
    迪乌尔索的神情急骤变化着,终于又装出了一副笑容。
    “您真固执,警长!”
    “您知道,当一个人成天躺在床上,没事可干的时候……您能不能随便借我几本书看看
呢?……”
    这又是一种试探。梅格雷感觉到他的对话人的眼神变得格外忧郁了,“我让人捎给您
吧……”
    梅格雷向检察长伸出手,检察长不敢拒绝,门又重新关上了。梅格雷躺着不动,一边白
言自语地嘀咕着:“迪乌尔索害怕了!他一开始就害怕了!害怕人家发现凶手,害怕人家知
道他的私生活!里沃夫人也害怕……”有待进一步查清的是这些人究竟和萨米埃尔,这个专
门从事出口东欧的那些可怜人和伪造假证件的专家间是个什么关系!
    检察长是犹太人,里沃可能是,但尚无把握。
    这时,房门打开了,罗莎莉跟着梅格雷夫人进来了,打断了他的思路。
    罗莎莉问:“先生叫我吗?”
    “是的,我的孩子……我想从您这儿了解一个简单的情况,在检察长家里干过活吗?
    “我在他那儿于过二年,我给他料理家务!怎么啦!”
    “好!所以说您一定撞见过他家里的那些小秘密!您那时象现在一样是个漂亮的姑
娘……不,不,是这样的!……”
    梅格雷脸上没有笑容,罗莎利长得确实不难看,她体态丰满,肯定吸引过许多不规矩的
手。
    罗莎利激动起来了,可有一件事使她缓和了下来,她一直瞅着梅格雷夫人,她实在看不
下去了。
    “我去给您拿一把小刷子来吧……楼下有的是……用扫把太累人了……”
    梅格雷打断她们的话:“检察长在家里接待很多女客人吗?”
    “我不知道!”
    “您怕泄露了他的丑事?”
    “没什么可怕的,这谁还不知道啊……两年前……邮局里收到一个从巴黎来的挂号小邮
包,当邮递员拿去分发时,发现邮包上的标签丢失了……一直等了一星期才把它打开,您知
道里面装的是什么?”
    “一些照片!不是一般的照片……全是裸体女人的照片……不只是女人的……还有男女
成对的……”
    “于是在二、三天之内,大家都议论开了,在贝热拉克,谁是这些乌七八糟东西的收件
人呢……邮政局长甚至把警察局长也请来了……毫无结果!可有一天,邮局里又来了一个相
同的邮包,是用同样的纸包着的……标签也和上回丢失差不多,而这邮包是寄给迪乌尔索
的,这样一切都清楚了!”
    梅格雷丝毫不觉得惊讶。他刚才早就估计到离群索居人的恶习。那老头儿晚上把自己反
锁在阴暗的办公室里并不是为了数他的钱。他是为了欣赏那些照片;很可能还有淫秽的书
籍。
    他觉得有必要进一步问:“罗莎莉,我保证不对别人谈您的事,您去翻过书柜看了里面
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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