妾本余孽

第55章


    屈就你个老母!
    “本宫觉得还是不妥,容易被人发现,太不安全了!”我极力挣扎:“扮成别的,比如说,比如说……”
    “在下只会一点点易容之术,要让你我像夫妻比较妥帖,旁的,就装不出来了!”令狐打断了我的犹豫,淡然道。
    “行了,啰嗦什么,二位快行吧!”殷思道皱着浓眉打断我俩的唇枪舌剑:“公主,末将只给你三日时间,三日之后,这个城末将也撑不住了,到时候这一个城的人包括侯爷的命,可就看公主的了!”
    我最终还是和令狐扮成了一对穷苦人家的夫妻,令狐用泥浆抹在我和自己的脸上,又从不知何处拿来的破烂染血的衣衫让我穿上,用布巾包着头,散乱了发髻,瞧着面部看不太清楚。
    脖子和手上都用半湿宣纸一层层压在皮肤上,染上青色皱巴巴的做成几道伤口,旁人看着就是一对穷困伤痕累累的穷苦人。
    我倒不知道,令狐还有这一手,若不是近身细看,是不会瞧出意外的。
    “委屈公主了!容公主忍耐一下,出了城臣给你除去这些。”令狐做完一切,低低又说了一句。
    扮好妆容的脸,我已经无法看出他的面容,只有那一双隐藏在发后的琥珀眼此刻闪烁着隐约的光芒,瞧不出意味。
    我冷淡道:“无妨,比这难受的我都经得住。”
    令狐默然。
    此刻的翼州城比往日任何时候都要气氛紧张,寻常百姓已经看不到多少,只有一些跑不动的孩子和老人,我与令狐彦来到西北角的城门口,一路所见,已是十室九空。
    荒凉的落叶随风掠过几个坐倒在地上的人,如同风中的骷髅,这个地方离采石场不远,我甚至可以看到远处那片山包。
    许多日后,这些人也会成为烧火用的柴骨。
    我这些日子一直被圈在院子里,乍然看见这熟悉的一幕,不由脚步顿了顿。
    令狐彦伸手拉了我一把:“别看了,公主,你救不了这些人的!”
    扭头看了他一眼,咧嘴:“我没有想要救他们,在这里生死由天,没命活,那也是天意。我不过瞅着亲切罢了,若是没有梅寅玉,我也早就和他们一样了!”
    令狐彦抿了下嘴,握着我的手紧了紧:“公主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吧!”
    我听着新鲜:“哟,你瞧我这还有后福么?”
    令狐彦未再开口,只是与我一道熟门熟路的穿过一条荒岭,在一个城墙角掀开一块破砖,还真就露出了个狗洞来。
    我万分感慨,这城墙也能搞出个狗洞,也不知哪个天才搞出来的。
    我边感慨边就和令狐彦从那里头钻了出去。
    堂堂公主,勉强还挂着当朝皇后的头衔,和当朝红人小内相爬狗洞这种事,果然比话本还话本。
    狗洞外,便是一片荒芜的沙砾地,附近百里都是荒野,寸土不生,这也是流放地特有的景致,以防止被流放的人想着逃出去,因外外头,是大片没有生命依靠的地方。
    如今这里还有杀人的军队。
    “朝西走!出了百里往南,走一日一夜应该就到目的地了!”我对着令狐彦道。
    令狐彦掸了掸身上的尘土抬头看着我:“公主真有那块玉玺?”
    奇了怪了,你老人家这时候怀疑我为哪般?
    我刚要说什么,只听有人暴喝道:“何人鬼鬼祟祟在此?!”
妾本余孽 出牢城,入营盘
    我俩应声瞧过去,眼前不知何时冒出来一队大约十人左右的兵甲,为首一人人高马大,眼若铜铃,逆光而立,分外雄壮。
    手中一把钢刀,寒光闪闪,血污其上。
    令狐彦先我一步一个噗通跪在地上捣头如蒜:“军爷开恩,我们几个里头真的过不下去了,求您开开恩,放我们夫妻出去讨生活吧,求求军爷了!”
    对方哦了一声:“原来是流民,喂,小子,跟咱走一趟去!”
    我心中一惊,就听令狐彦道:“军爷饶命啊,我们夫妻俩都是良民啊,我们和里头的叛军什么关系都没有的,求求您开恩饶了我们吧!”
    对方喝道:“闭嘴,胡喊什么呢,奉上头将令,由里头跑出来的都要经过咱将军问话罢了,休要害怕,不过问一问里头情形,知道的老老实实交代,不会为难你们的!”
    说罢,架着令狐彦和我往前头不远处的军营走。
    令狐彦瞧瞧四下,伸手拉了下我暗道:“放松,一切有我。”
    我默然。
    说白了,我如今,就是从一个狼窝挪到另一个罢了。
    殷思道也好,宇文岚也罢,就是令狐彦,都是一等一的狼种,我放松也好不放松也罢,区别是不大的。
    我只想保住裴文玉和我自己的命。
    我俩个被这一队士兵一路带着走了不多远,便可以见到离着翼州城外几里地的一块沙砾地面上驻扎着的营地。
    这个营地直面对着城楼,虽说如今翼州城已经是困兽,但是这么近的营地,几乎在强弩的射击范围之内,驻扎在此处,倒也是个好胆气的前锋营。
    我们一入营地,便可以看见迎面走来个校尉,引领我们的兵士见着他纷纷行礼。
    此人打量了下我俩:“又是从里头来的流民?”
    “回耿将军,正是。”
    耿将军道:“正好,陛下在,正要遣人去打探些个消息,把这俩个人交给我,带去问一问。”
    我心中一堵。
    就听那领头士兵道:“陛下又亲自入营了?”
    “陛下一向身先士卒,如今紧要关头,又岂能不来?”
    领头士兵搓搓手:“嘿嘿,我等如今天天见着陛下,可让那些南面梆子眼热死吧,耿将军,一会让小的带人去吧,嘿嘿,也让咱大老粗瞻仰瞻仰龙颜?”
    耿将军睨了眼:“不错嘛,二虎头,会说文明话啦。”
    “嘿嘿,陛下天天来,那个啥,远远站着就有股子气势啊,咱大老粗愣是说不出句粗话来,神内,你说咱陛下就是神吧,要不,怎么能三天就把那帮子鸟人打的屁股尿流呢!”
    “二虎头,给老子闭嘴,一多话就露馅,要见陛下就把你这张臭嘴闭严实了,陛下心情不好,一会你这冒犯圣颜指不定就把你这颗脑袋给摘了!”
    二虎头嘎嘎一乐:“哪能呢,上回大李撞着他都没被骂,你吓唬我,我二虎可不是吓大的,陛下待人可宽厚呢!”
    “切,陛下记挂着城里头被当人质的皇后,如今三四天了还没消息,听说这两天脸色都是黑的,攻城的已经有俩个伍长被砍头了,你可别找死!”
    “妈的那殷思道老家伙真不是东西,让他们家女儿害了皇后还不够,还偷偷把人绑走,如此大逆不道的混账还想夺天下,真是做他姥姥的春秋大梦,一会攻进城,老子定要咬他一口肉下来尝尝这厮,到底是个神马玩意的畜生!”
    “是啊,咱们皇后是女中豪杰啊,虽然是前朝的公主,可是对大魏可是忠心耿耿呢,听说那老家伙的闺女祸乱宫廷,是皇后发现端倪及时捉拿,要不然那贱妇也不会恼羞成怒把人掠去,我还听说哦皇后以前还在这翼州城待过吃过苦头,也是那殷家害的,殷家是公报私仇,害娘娘不成反而被娘娘脱逃出来,还带了不少殷家反叛的证据出来,让陛下早有准备,否则咱这场仗哪能打得那么轻松!”
    “唉,陛下也是为难啊,如今这攻城又不敢攻得太过,后面的供给又不容易,这个该死的殷思道真是祸国殃民的大害虫啊,怪不得女儿也不是个东西!”
    我越听越离谱,嘛,我怎么还成了女中豪杰了?
    貌似我还英明神武的偷了什么殷思道的证据,使得这场叛乱在宇文岚与我的联手下,轻而易举的被掐灭在了萌芽状态?
    呃呃呃,我啥时候那么英武了?
    我望望天,天空很晴朗啊,没有稀里糊涂的样子嘛。
    掏掏耳朵,没幻听嘛。
    这究竟神马玩意?
    本以为我在这里,即便不是什么红颜祸水也未必能有值得称道的。而且后宫寝苑的,一般前线士兵也很少会有传道。
    如今却听着自己被人莫名传颂莫须有的功名,实在匪夷所思。
    要不?宇文岚这是又娶了什么皇后了?
    貌似不可能,不过十数日,他老人家再禽兽,也不至于那般神速。
    何况这里头议论的某些事,也确实是本人。
    宇文岚这又是玩的什么花样?
    我必须承认,宇文岚打仗一向很有一手,惯以奇兵诡道制胜,不过如今就兵力而言,他的军队是占了优势的,所有殷思道也就会这般不择手段那文玉的命要挟我。
    我倒不认为那玉玺真能扭转乾坤,只不过殷思道看来是信的,让这个狠辣狡猾的老头都要走这么一步不靠谱的棋了,宇文岚怕是已经把他逼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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