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让人看着如意在府里的么,为什么让她跑出来了?”
宇文岚还是不理睬,只有令狐彦道:“臣知道已经来不及,公主怕是使了性子以死相逼跑出来的,陛下又不在,城外是殷家军队,臣也不能做的太明显,只能让人悄悄把铃铛先送出去陪着公主,殷傲霜一直阻拦着,臣到今才能和陛下联系上。”
裴轩和宇文岚一样默然了。
裴轩终究还是瞧了眼宇文岚:“你的后宫,比朕的,可要厉害多了!”
宇文岚冷冷相对:“托您的福!”
裴轩哑然,做了皇帝就是不一样,杠上了啊!
宇文岚自然是愤怒的,如果不是为了救裴轩的命,他何至于要亲自入太极殿,亲手勒着他的脖子,这种事,谁也不能假手对吧。
为了如意,裴轩死不得,裴轩可以视死如归,宇文岚不能照着他的计划,这个男人将自己的死都列在计划中,但是如果真的死了,如意不恨死他才怪。
宇文岚没那么傻,也绝不容许自己那么被动。
他想要两全。
只可惜,他也好,裴轩也罢,终究低估了女人的嫉妒心。
好吧,裴轩是因为没在意过,而他宇文岚,却是因为缺乏经验。
如今这局面,确实措手不及。
想到如意被押到那个恶名昭彰的地方去,宇文岚第一次感到剜心之痛,就像他看到令狐彦递给自己的那把凌宇,那一句话。
字字凌迟在他的心上。
也正因为此,宇文岚后知后觉的明白,如意于他,重到何种地步。
可是悔之晚矣。
为了救泰山,把老婆丢了,这件事,委实令人憋屈,憋屈的自然没好脸色给这个始作俑者。
俩皇帝在那里比谁的脸更黑,还是令狐彦冷静些,他道:“殷傲霜是不肯放过如意的,不过臣私下和那几个押解的人说了,殷将军的意思一定要留活口,臣想来,如意命能保住,可是苦是一定少不了的,如今得想法子尽快救人,不然在翼州城那里,不死也得脱层皮!”
嗯,俩皇帝脸更黑了,这事,谁都明白。
可是,事实上再英明神武俩个人,如今却在一个骑虎难下的情形下,如意被带走离裴轩醒来已经三日,这三日宇文岚寸步难离都城,殷傲霜在后宫,殷思道在朝堂想尽办法拖延,连令狐彦都被殷傲霜用叶梦琪及她的家人拖住了自由,直到今日才得以见面。
殷傲霜的目的就是要让宇文岚来不及追,她确实成功了。
宇文岚知道如意被押走,却已经分-身乏术,他再痛心再心如刀绞,头脑却清醒的告诉他慌不得。
要知道这个计划整整一年,牵一发动全身,走到今天这一步,不是说一句放弃就行的。
更何况,放弃不得,宇文岚若是此刻冲出皇城去救人,那些臣子不许,殷家更不许,裴轩若是这个时候再冒出头,那就更天下大乱了。
如意小命更不保。
如今殷家乃是头号功臣,兵变之后便把持了几大要位,殷家联合其他几家世族,给予宇文岚最大的助力,也更树大根深盘根错节,宇文岚就是想动,也得慢慢来,更何况,殷傲霜父女虎视眈眈盯得紧,他们是不会容许宇文岚和裴如意团聚的。
敌在暗,我在明,聪明如二者,俩皇帝也是没辙。
宇文岚揉着眉头想了许久,做出了决定,这个决定让他心如刀绞,可是他只能如此。
作为皇帝,他终于明白坐这个位置的无奈,而作为丈夫,他也许一生都要为之愧疚。
为今之计,只能先做好他该做的,所有依靠他的臣子需要安抚,赏罚,倾覆的天下大厦要修复,他必须担起这个重则。
而如意,他只有一个心愿:“令狐,联系你的父亲,让他想法子在翼州安上人,无论如何保住如意的命!”
令狐彦的父亲令狐达此刻正在北方假意联络裴家旁支,以便让新朝得以一网打尽,他离翼州很近,是唯一可以求助的。
只有活着,才有一切可能,无论今后她是残,是伤,是恨,是苦,只要活着,他宇文岚就一定要救回如意。
只要活着,无论生老病痛,他都愿意等她回来。
等待,成了宇文岚这之后五年最深最痛最漫长的事情。
五年,也让相思入骨,痛彻心扉。
五年,爱,越发沉淀,如窖藏典香的陈酿,越发醇厚,越发浓郁。
五年之后,这份爱,更化作彻骨的痛,生死难忘。
妾本余孽 一步棋,步步棋
要让一个盘根错节的百年家族彻底垮台,不是说想就可以的。
裴轩说的没错,宇文岚亦很清楚,殷家的实力,就像他宇文家一样,深入这个中原大地,层层累加。
更何况,还有其他家族。
不过殷家必须动,没有任何一个皇帝会允许这样一尊庞大的可以威胁自己力量的旁系家族存在。
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
无论于公于私,殷家都是大魏皇帝宇文岚心中的一根刺。
可是要拔,可是连着他家族的血肉。
七大姑八大姨,各家族间全都有姻亲,要剥离,连皮带骨真的很疼。
可是令他真疼的,还有远在千里之外的如意。
只有失去后,才知道珍惜,很可惜,这句话是常见的真理。
对宇文岚来说,随着时间的推移,眷恋,越发刻骨铭心。
尤其当令狐彦终于和令狐达取得联系,而正好,欠着令狐达救命之恩的梅寅玉就在左近,终于拜托上了一个可靠的人接近了翼州城。
半年之后,总算得到了如意的消息。
得到的消息,却令人痛彻心扉。
宇文岚平生第一次尝到这四个字的真谛。
而这仅仅只是开始。
可能只有崔公亮知道,铃铛替死救主的消息传递来的那一晚,宇文岚究竟伤痛如何。
太医署的脉案不过是偶感风寒罢朝一日罢了。
没有别人知道,陛下在寝殿一个人关了一日一夜,御贡的西凤酒去了十坛,等他叫崔公亮进去的时候,瞧不出醉意的宇文岚仅仅脸色略有发白,轻描淡写的让他把自己的亵衣拿去烧了。
老人看着洁白的内衣上斑斑血迹差点没一抖手晕过去,可是他不敢问,只是默默将那血衣亲手烧成灰烬。
宇文岚面色如常的照常上朝,所有的一切似乎平静无波。
只是他越发的深沉,与旁人看来,不过是天威难测,更如帝王罢了。
只有令狐彦和崔公亮等少数人知道,很多东西悄然无声的开始加快进行。
殷傲霜敏锐的感觉到了宇文岚对她的疏远。
原本她只是觉得作为一个男人,如宇文岚这样年少有为纵横捭阖的帝王,刚上帝位自然是儿女情长要放一放,她自信是了解宇文岚的,这个男人本来就不重女色,多少佳人,于他不过是红粉骷髅罢了。
只待江山巩固,天下能与他比肩的,只有她,只能是她。
故而,她会对裴如意敌意甚重,自打宇文岚与裴如意如胶似漆开始,这个男人表现出来的少有的柔情和不经意的笑,足够刺激她的心。
她不容许这种情况再继续发展。
她设法让父亲去促使逼宫的事加快进程。
一切本来非常顺利。
然而一年之后,宇文岚依然没有踏进她的寝宫,她渐渐无法安坐了。
新朝建立,品阶上,宇文岚给予她宫中除了太后最尊贵的封号,亦没有亲近过任何女人。
这个大魏的后宫形同虚设。
这本来是值得高兴的,但是殷傲霜心中隐隐有些不忿,那个高贵唯一的后位,悬空无主,她觉得那就该属于她。
可是宇文岚从不提起。
这种不甘心和不安,在殷思道被升迁为上柱国骠骑大将军,兼领西林道招摇军统领调离京都的时候,达到了顶峰。
她不是不知道,自己家风头太劲,自己的家族张扬跋扈,不过总觉得她对宇文岚忠心耿耿绝无二心,宇文岚也对她是看重的,只要自己有了子嗣,殷家不会怎么样。
可是父亲写来的信让她更急了。
殷思道催促她要在宫中立稳,一个女人要稳住自己的地位,除了子嗣,绝无他法。
可是宇文岚根本不踏入她这里,又该如何。
她坐不住了,终于在内外焦急之下,做出了最愚蠢的一步。
去见宇文岚,设法灌醉,企图侍寝。
很可惜,宇文岚虽然瞧着醉了,却是依然未动她分毫。
她只能作秀。
当第二日宫人们进来的时候,殷傲霜瞧见了宇文岚的眼神,这个熟悉的帝王令她感到陌生的恐惧,那双冰凌凌的眼里的意味,太过深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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