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海情殇

后经熟人介绍，现就职于一家市法制编辑部的采编，还系试用期，因此，她急需要相关资料，究竟是谁提供的有关武军的这条信息她也不是很清楚，但只要有资料，若能将它编写成纪实文学类的作品，那么，她这试用期也就能完美的渡过。关键就要看武军能否配合，虽说是同插队的知青，毕竟十几年没见面了，何况，当初自己还拒绝过他呢？至于当初为何要拒绝他，刘雅琴心里明白，那完全是有理由的……就是因为那件事，成了她心中难以抹去的阴影，多年来，追求她的人倒不少，可每到男女间“关键”的时候，她就会产生一种莫名的恐惧感，以至于迄今她仍孤身一人。要不，凭武军豪爽的性格，再加之高高大大的身躯，又长得鼻直口方，是女孩儿又怎能不喜欢呢？
武军终于来了，两个人虽说多年未曾见面，但毕竟在一起插过队，一阵“寒喧”后，话渐入正题，或许是职业关系，因是新手，刘雅琴将自己今次的目的很清楚的告诉了武军，武军思索了片刻后，道：“好吧，不过，你一定要有耐性！这事说起来话可就长哪……就从我开始挖得第一桶‘金’说起吧！”
武军忆起，那应该是五年前的事：
那天黄昏，武军来到了市中心一“温泉浴室”。
这所浴室在当时的锦城市只能算得上是中档以下，只看那地砖上的水垢、纸削、烟蒂等。整个浴室内人很多，仅休息室内就横七竖八的躺着各种姿态的人们，看报的、挖脚丫的、聊天的、看电视的，还有的早已梦“周公”去了。
武军在“嘈杂”地人声中选择了大池的一角，他将身体浸泡在热汽腾腾的水中，仰靠在池壁边沿，一声长叹，疲惫地眨了眨眼，雾汽中，一些奇怪的画面交叠呈现：妈的！男人、女人，脱光了都一个样，不同的是男人多了几块坚硬的肌肉、女人则多了几坨柔软的器官，人哪，赤条条的来，光溜溜的走……一个月六、七十块钱的工资，连台热水器都买不起，还要养家糊口？自己身在一个堂堂的国企，替好多单位修建了好多的房子，可单位连自身的浴室都没有，真晦气！这夏天还好应付，端上一盆凉水，从头淋到脚，可冬天、春天呢？每月总要挤出几块钱来泡澡堂，要不，妻子肖芸总是常捂住鼻子说“你身上好大的一股汗味儿哪！”武军想到这里，又重重地叹了口气，这贫穷的日子什么时候才能熬到头啊？
正当武军浮想联翩和倍感困惑的时候，他身旁两位中年男子的对话引起了他的注意：
“……我都烦透啦！我让他自己去找‘冶建’‘市建’的人，可他说，他和这些建筑行业的人都不熟，非缠着我不放，让我给他找拨人来完成安装工程……”
说这话的中年男子将手中的湿毛巾往半空中使劲一抖，接着擦洗身体。
另一位道：“有钱赚是好事嘛，你还让钱给惹烦啦？”
“你知道个啥？我们‘省建’这段时间偏偏特别忙！哪儿抽得出空啊？再说，他那活儿难度非常大，仅安装一台就有十几二十几万的利润。你以为我们都犯傻、都和钱斗气？那得有实力，三个月就得完工！可我上哪儿去给他找拨人？这‘冶建’、‘市建’……我一时半会儿还真想不起有什么能挑得起头的人？”
话听到这份上，武军骤然来了劲，他凑身道：“老师傅，你刚才说要找‘冶建’的人，我就是啊！”
“你……”那中年男子将信将疑地透过弥漫在室内的雾气，打量了武军好一番，“你真是……”
武军抓紧机会自我介绍：他就是“冶建”第六安装公司的，若不信，可到休息室去看他的工作证和身份证。中年男子见武军那像模像样的神态，真感到有些喜出望外，他一把握住了武军的手，像是抓住了一根救命的稻草，拉起武军就往休息室走去。
中年男子姓汪，系省建安装公司一工长。他在验证了武军的工作单位和身份后，心里也踏实多了。不过，说实在的，老汪先前心里还真的没谱，他毕竟比武军年长多岁，在社会上混得年头多了，这胆子却越来越小了，如今这年头，欺、哄、讹、诈什么都有，只要能捞到“钱”！谁让人一切都向“钱”看呢？不过，老汪倒觉得武军这年轻人爽快、直率，不像是爱捏爱藏的人。于是，他将事情原委扼要的说出：
他的好友姓高，其实就是他未来的妹夫，是本市的一家大型宾馆的业务经理，近期，这家宾馆为提高档次，撵上这城市建设改革的潮流，便利于到市场上去竞争，雄心勃勃的要安装一台可供一、两千平方面积的中央空调器，老汪先以为对方只是一个计划和设想，没想到他妹夫告诉他，连空调的主机设备都早已运到，就等着老汪抓紧时间联系一拨能负责这项工作的建筑安装工程队来，他妹夫高经理理由也很简单，他的老总指名道姓的就认他小高，他小高也就只得赖上他大舅子了，谁让他大舅子是搞建筑的呢？可老汪也实再没办法，一是因自己本身的工作就分不开身，后又因本已找到的一家单位在技术、实力、价格等很多方面都不苻合他妹夫一方的要求，结果，临到了签合同时中途又变了卦。他妹夫迫于无奈，只好又找到老汪，要他无能如何也要替他再引荐一家可靠的单位接手。弄得老汪连日来都为这事犯愁，没想到今儿会巧遇到武军，只要武军能接手办成事，那他可算是甩脱包袱哪！真是谢天谢地！
老汪进一步强调：他建议最好由武军代表他们单位牵头“承包”，这样，他武军个人才有“想头”。可武军一听这话，反而倒蹙起了眉头，不错，眼下他们单位和别的国企一样，正进入“整顿”期，好多工人没活儿干，都放回家拿生活费去了。可这么有“油水”的事，老总能让他武军挑头吗？
见武军浓眉紧锁，老汪还以为武军对他有什么误会，忙解释说，他可以直接介绍武军和他妹夫商谈，他自己不会掺和，这一点请武军一定放心。武军摆了摆手，说出了自己的忧虑后，终于定下心来，“行！我明天就去找我们张总试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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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节[ TOP ]
[更新时间] 2011-10-15 15:14:29 [字数] 2509
第二天一大早，武军便来到了张总的办公室，张总在听明白了武军的来意后，思索的神情内还是包含着一丝兴奋，作为国营企业的老总，他对其下属特别是类似像武军这样“以工代干”的管理人员都有着大致的了解，当然也有他个人的看法，武军原为架子工、安装工，一年前“电大”毕业后调到了公司工会任宣传干事。
一次，张总从外办事回到公司途经楼下时，无意中浏览了一眼那楼外的宣传海报，他心中很是不快，问工会的另一干事苏婷，那海报是谁写的？当得知是新调来的干事武军所为后，他反倒有些气不起来了，谁让当下全国都向一纸“文凭”看齐呢？一强调注重人才，就拿所谓“文凭”为标准，有无实际工作能力和工作经验都通通不论，外国人搞了几十甚至上百年的“素质教育”、“素质人才”一旦被我们信手拈来在实际运用中总有些扭曲变形，确切的说就是根本没有去理解什么叫做“素质”？误以为有了文凭就有了素质，就拿像武军这样的文科“电大”生来说，你不启用，说你不注重人才，启用了吧，一个宣传干事，既不会写毛笔字，别说写文章了，连宣传海报、工作快报都有些语法不通。不过这个人生性豪爽，与人和善、灵巧变通、会处事，上下关系都不错，过去在架工班、安装工班还是把工作上的好手，人缘口碑都不错。与其让他呆在工会看报喝茶打发时间，还不如充分利用起来干点实事，这样做，那些呆在家里拿生活费的工人也有活儿干，公司也有了效益，岂不是两全其美？
张总考虑到这里，道：“说去说来这也是件好事，你就挑头干吧！你们工会王政那老头那儿我去给他打招呼。”张总即而强调：单位可以全面提供其安装工程所需的资金和设备，至于人力方面，由武军在其本单位自组，其它的他还需斟酌。
武军与甲方高经理的商谈倒是经历了一番小小的周折，双方就整个工程的安装费用而僵持不下。
“至少要付二十五万元。少一分钱我都不干！”武军起身欲走，他心里有底：原先那家中途变卦的公司，二十四万元都没干。
高经理低眉琢磨着，他心想，好家伙！完全是有备而来，这大舅子把什么底都捅破了，这多一万元就相当于一个员工十年的生活费啦！“二十四万元，你老兄若是同意，咱哥俩马上就签字！”他见武军又起身要走人，“好了好啦！就二十五万，拍板！”
武军知道对方最终抝不过他，非常满意的笑了。双方当即签字画押。
所谓合同，不外乎利益均沾，高经理很是惬意，该项目原预计投资的安装费用就足足三十万元，资金早已报批到位。现在二十五万元已搞定，余下的五万元又可挪做它用，如此一来，不仅上司要赞赏他，自己还有可能从中捞取到点“好处”，何乐而不为呢？与此同时，武军的心情也挺激动：有单位做后盾，竣工后，他个人肯定会从中得到“油水”，多少都无所谓，无本生意嘛，不做白不做。
在和单位的张总签“承包协议”时，武军看得很仔细，其中一条：工程竣工后，承包人须向单位缴纳百分之十五的管理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