蛛骨梳

  
  阵乱了，人慌了，就在一瞬间，眉心一紧，疼痛迅速在身体蔓延。青炼被一剑刺中心口，缓缓倒下，临死前瞪着山海，心有不甘。
  
  “我很遗憾。”山海道。
  
  “不过紫带青衣，竟如此不知好歹，怪就怪，天命弄人的使命。”怀素也有些遗憾，遗憾的是这个青衣少年一表人才，悟性也很高，却被天捉弄到了这该死的门派，妄送一生。
  
  “那你的使命是什么？”山海好奇。
  
  怀素摇摇头。
  
  “这也是不该告诉我的？”山海纳闷了。
  
  “这，是我不知道的。”怀素一脸漠然上居然闪现出少许的彷徨。
  
  远处的夕阳真的完全下山了，就像现在他们的心境。很沉，很沉，他在沉他的沉，他也在沉在他的沉。他们沉在不同的沉默中，却为了同一个人。
  
  这个人就是命久，她从那天起一直睡了一天一夜，花人也担心地在床边守了一天一夜，当然还有门口两个交谈的男子。
  
  “七窍玲珑心有何用？”
  
  “道士升仙，妖兽化人，武者不死，常人抵命。”
  
  “你不贪？”
  
  “没必要。”
  
  “为什么？凡人皆有贪心。”
  
  “因为我是半仙人，凭借一己之力修炼。不同于命久，因七窍玲珑心自出生便是半仙人。成仙并非易事，心性需透悟，实力达九鼎，我和命久都还未能达到。世人皆以为有一颗七窍玲珑心便可升仙，其实也都是屁话！”
  
  “那霄山道士拿了也未必能成仙？”
  
  “对，但是可以大大加速其仙途。”顿了顿，怀素有些挑衅地看着他问：“你不贪？”
  
  “我不贪。”山海满脸认真。
  
  “为什么？”怀素笑了。
  
  山海笑得更深，“我是人，但不是凡人。”
  
  怀素哈哈大笑，“你，你是不凡人，你是山海！”
  
  山海拿起酒坛，猛灌了一口，“酒好！”
  
  “好酒！”怀素回语，捧起酒坛，月夜下茹瀑布直直抵达他的口中。
  
  山海微醉，他在酒量不及怀素的一半，月亮恍惚成了两个。“月亮为什么有两个？”
  
  怀素随面色已红，却仍清醒，他沉思着如何回答这个问题，这不是寻常人，应该值得信任，只是命久的事情他马虎不得。“因为你看错了。”
  
  山海试探不成，还是无法得知为什么蛛人会有姐妹，看来只有命久可以告诉他的了。于是，就换了个问题，“什么法子可以避免这场灾难？”
  
  “无法避免。”
  
  “那解决法子？”
  
  “一是让命久成仙，但是她不会留下花人，花人没有七窍玲珑心。二是让追杀的人死光，在一处安逸之地继续生活，但这是不可能的，世人的贪心是无穷的，总有一天还是会被继续追杀。”
  
  “花人不是蛛人？”
  
  “是。”怀素肯定道。
  
  “是蛛人生来就有七窍玲珑心？”
  
  “是。”怀素说完，就摇摇头，让山海别问了。这是他不知道的或者山海不该知道的，抑或是……
  
  “若花人和命久都有七窍玲珑心，就可以同时成仙了？”山海还不满足地继续问，已遭来了怀素的不耐烦挥手。
  
  “也不是，我说过了成仙光靠那是不行的。命久的修行较为高深，但花人的就不一定了。”
  
  山海叹了口气，“这么说，确实很难处理？”
  
  “是。”怀素闭眼淡淡道，脸上仍然漠然。但是山海知道这只是表面，倘若说这世上最关心命久的人不是怀素，那也找不到别人了。
  
  山海又问，“你为什么不继续修炼，完全成仙？”
  
  “不凡人，你怎么这么烦人？别忘了，我们还是情敌。”怀素带着笑着反问，口气却是寒冷彻骨。一口把酒坛喝到了底，便仰头大睡。
  
  山海也潇潇地笑了，不再问什么。不容否认，这是情敌也是可以做朋友。尽管未来难免一战，但此刻他们是并肩的战友。临睡前将酒饮尽，所有的愁绪都化作了一江秋水，可惜的是这秋水第二天又化作了晨露，打湿了山海未尽的美梦，酒意全无，愁又开始泛滥。
  
  
  
  
  
  
  
  第10章 第八章 青山重
  相隔万里，南北之遥的一座青山上，雾气缭绕挥散不去。南临一条磅礴大江，拍打着两岸青山，如猛龙入江，翻腾过海，一浪升起却又立刻被另一浪超越，一只壮如大象的黄牛不幸落水，立马被那翻滚的黄泥残吞，再无踪迹，事情发生只在瞬息之间。然而这一切在青山俯身望去，不过是蚁虫作威，不足挂齿。
  
  一中年男子立在山崖头，身着青衣，腰系黑带。按照霄山的排行，这便是霄山五位长老之一。
  
  “报掌门。”后头一腰系紫带男子上前，神色镇定。
  
  “无果？”中年男子不曾回头，只是看着青山下的江水奔腾。
  
  “无果。可是这次有不同。”
  
  “有何不同？”
  
  “此前前去断缘山脉的人都是被蛛丝所勒，后遭人剖心而死。但是，这次崇威道长他们是被利剑所伤，而且后派人前去勘察，发觉极有可能是大贤者怀素。而另一道剑气觉得妖邪，不能分辨。”
  
  “大贤者？”中年男子有些意外。
  
  “是，自大学者怀素消失人间后，断缘山脉便出现了一个半仙人，为救苍生迟迟不肯升仙，立志将断缘山脉恢复上古原样。北边已有很多百姓都自立庙宇，供奉这位半仙人。而后有人将相貌和习惯相联系，发现那位半仙人便是原来的大学者，便命庙宇为大贤者庙。”
  
  “怀素。”中年男子若有所思地念着，随即转头说道，“不用管他，既然确认目标在断缘山脉，就让各方弟子过去支援。将妖女灭在山内。”
  
  “是！”
  
  “哈哈哈哈……玄胤老儿也有害怕的时侯？”忽然天空骤变，雾气旋转成一个黑色深洞，女子尖锐的笑声震天响。
  
  “哼，妖孽莫要张狂。”挥手一甩，一道闪电击碎了雾气深洞。
  
  可随即雾气又再次在另一边聚集，笑声不灭，“哈哈哈哈……”
  
  “上官早秋？！”
  
  “非也非也，上官任颐。不过亏你还记得我的早秋姐姐，拜你所赐，她还在努力恢复人身。玄胤！报仇的时侯就要来了，妖兽二族必当血踏霄山！”
  
  “乌合之众，还望翻天？做梦！”玄胤怒气冲天，一甩手又是一个晴天霹雳。“现出真身，灭了你这个妖孽！”
  
  “我灭不了你，自有人灭。你等着吧……咦，你为什么这么愤怒？你害怕了吧，百年的恐惧即将成为现实，当然可怕。哈哈哈哈……玄胤老儿，别怕别怕。”
  
  “快快现身！”玄胤击碎了一个又一个的雾气深洞，但是却无法伤她丝毫，妖族的幻力强大，竟可以相隔大江，出现幻身。“我知你在江对面，你不上来，我自下去找你！”
  
  “来啊来啊，哈哈哈哈……”女子声音依旧不散，快速地旋出一个又一个幻身，凝聚在一块发出一声奸笑冲向玄胤。
  
  玄胤一掌击碎，不费吹灰之力，随即他纵下高崖，急掠青葱树木，而后飞身冲向长河对岸。“妖孽，我要你随你姐姐一样。”
  
  “哈哈哈哈……”笑声不灭。
  
  “轰”一掌劈去，雾气散去，几棵古树倒下，人影却未有。
  
  “你抓不到我的，我可是花开不败上官任颐。”笑声渐渐散去，而后消失。
  
  “哼，”玄胤冷哼一声，“早晚有一天斩尽天下妖魔。你也不在话下。”细细一看，他的发梢处还残留着因快速飞过而冷气凝结的冰丝，浓眉下一双包含杀气的双眼，血丝充满了眼珠。可想而知，他已多日未曾好睡，而额头青筋隐隐处，紫蓝色的血丝让人生疑。
  
  “命久，是你要来了吗？等为师练就了绝世神功，升天成仙，你来了也无用了。”江畔风浪如刀剑，咆哮着，怒吼着，而他的脸上只有一丝轻蔑的笑意。
  
  看着那远去的红衣，他不追，也不动，冷冷讥笑：“看一群你们妖兽如何逆转天意！”
  
  
  这是一座完全有别于霄山的高山，瑶山，阳光明媚，鸟语花香，溪水叮咚作响，流过长满青苔的石头。各色花朵布满林间，它们像是都有生命，时而细语，时而大笑，而在林间奔跑着一个紫衣女子，发出如铃铛般的笑声。她举手投足间都自信满满，裸露的双腿快速交错着，任由着后头的一头野猪紧追不舍。
  
  “来追我啊，来追我啊！”
  
  红衣女子停落，“小关，今日可有卦？”
  
  黄衣女子便是花开不败三姐妹中最小的妹妹上官小关，她呵呵地笑着，“没。”
  
  红衣女子又问：“早秋可好？”
  
  “好着呢，和藤京谈情说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