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一无二的案子

第6章


他从桌旁一跃
而起,奔迸卧室,出来时端了一个大托盘,上面放了许多参差不齐的玩艺儿。
    德仑特依次把它们放在桌上,井介绍着,然后指着盘子里一件东西说:“能说出它是什
么吗?”
    “当然可以,”柯布尔说。他饶有兴趣地端详了一会儿,“这是一只普通的玻璃碗,象
是上洗手间时用的。
    德仑特答道,“而这正是有意思的地方。柯布尔,你把那个小粗瓶子拿来,打开盖子。
你能认出里边是什么粉吗?现在人们用它喂孩子,一般叫它灰色粉。现在我把碗斜靠在这张
纸上,你把粉往碗的这边洒一点——就是这儿……很好!柯布尔,我看得出来,你以前干
过,是老手啦。”
    “我真的不是什么老手,”柯布尔先生一本正经地说。“我保证,这对于我完全是个
谜。我刚才干了什么?”
    “我用骆驼毛刷子轻轻刷一刷碗上洒了粉的地方。现在再看看,你以前行不出特别之
处,现在看出什么了吗?”
    柯布尔先生又看了看。“真奇怪,”他说。“碗上面有两个很大的灰色指纹,刚才还没
有呢。”
    德伦特说,“你每用手拿起一样东西,就会留下痕迹,一般是看不见的,它可以保留几
天或者几个月。人的手即便是非常干净的时候,也不会干燥,有的时候——譬如特别焦虑—
—手还会很潮湿,碰到冰凉光滑东西,就会留下指纹。这只碗最近被一只相当潮湿的手移动
过。”他又洒了一些粉。”你看,在另一边是大拇指纹——很清楚。”柯布尔看到那淡淡的
灰色指纹时很激动。“这应该是食指了。对象你这样有知识的人,我就用不着再讲,它只有
一个涡纹,纹路排列整齐。第二个手指的纹路简单一些,有一个中心,十五条纹。我知道它
是十五条,是因为这张底片上的两个指纹也是同样的纹路,我仔细看过了。看吧!”——他
举起一张底片,对着快要落山的太阳,用铅笔指点着,“你可以看出来,它们是一样的。你
看边上的两个分杈,在那个边上也有,专家就是利用这个特证,可以在证人席上说,碗上的
指纹和我在这张底片上留下的指纹出自同一只”
    “你是从哪儿拍来的呢?它们有什么意义呢?”柯布尔先生睁大眼睛问道。
    “我是在曼特逊太太卧室前窗的左边一扇窗子的里面发现的。我不能把窗子找来,所以
拍了照,为了拍照还在玻璃的另一面贴了一块墨纸。这只碗是曼特逊屋里的,他晚上把假牙
放在这里边。这碗我拿得走,所以就带来啦。”
    “现在咱们看看能不能再对比一下。”德仑特轻轻吹着口哨,脸色刷白。他打开一个装
着黑粉的小瓶子。“这是灯灰。”他解释说。“你用手拿住一张纸,待一两秒钟,这样就能
显示出你的指纹。”他小心翼翼地拿起从日记本上撕下来的那张纸,递过去让柯布尔看。纸
上面什么痕迹也没有。他往纸面上倒了一些粉,又轻轻倒掉浮粉,然后一言不发地递给柯布
尔先生。红的一面清晰无误地显示出两个黑色指纹,与碗上的和照相盘里的指纹一模一样。
德仑特把纸翻过来,另一面上有一个黑色的大拇指纹,与他手里的玻璃碗上的指纹一样。
    德仑特轻轻一笑:“现在我清楚啦。”好象是自言自语。
    “我开始调查时,我遇到一件事,如果是其他人发现,那么肯定会招致非常痛苦的后
果。现在对我来说真是太可怕了。直到这时候我还不情愿搞错了。”
    他把一把椅子拉到桌旁,坐下来检验那柄象牙裁纸刀。柯布尔先生压抑住惊恐,弯下
身,做出饶有兴趣的样子,递给德仑特那瓶灯灰。
九 基石坍塌之后……
    曼特逊太太站在白房子客厅的窗前,凝视着红雨和黄雾中的摇曳景色。
    有人敲门,她说:“进来。”同时打起精神。女仆进来了,说,来访的是德仑特先生,
他有一件紧急重要的事情,希望曼特逊太太能会见他。曼特逊太太说她愿意见。
    “我开门见山地谈好吗?”德仑特进来后向曼特逊太太施礼后说。“我想让您谈的第一
件事是——”他努力恢复到冷谈的口气,“您在验尸法庭上说。你不知道您丈夫在最后的几
个月里是出于什么原因改变了对您的态度,变得毫不信任,沉默寡言,真是这样吗?”
    曼特逊太太黑眉一扬,眼里射出光芒。她腾地站了起来,德仑特也站了起来。她举起一
只手,脸上腾起一层红晕,喘着气说:“德仑特先生,您知道您问的是什么吗?您是问我是
不是做了伪证。”
    “是的,”德仑特不动声色尴说,他仍然站在那里等待逐客令,但曼特逊太太什么也没
有说,她转开脸,望有阴沉的天空,慢慢地平静下来,终于一字一句地说:
    “德仑特先生,不只是我,还有很多人会对您说,我们的结合……并不是很成功的。我
那时只有二十岁,我羡慕他的力量、勇气和信心,他是我那时认识的唯一的硬汉子。但是没
过多久我就发现,他关心生意胜于关心我。我想我更早些时候就意识到这点,但我一直在欺
骗自己,蒙敝自己,对自己许诺不可能的事情,故意误解自己的感情,这是因为我花的钱比
任何英国姑娘所能想象的还要多,这把我迷惑住了。五年来,我一直看不起自己。丈夫对我
的感情……唉,我不应该这么说……我想说的是,他一直认为,我是社会上很有地位的那种
女人,我应该尽情享乐,成为什么名媛,结他增光——他就是这么想的。等他的其他幻想都
破灭以后,他仍旧保持这个想法。我成了他野心的一部分。这的确是他一个大大的失误。因
为我没有如他所愿,在社交界走红。我想他这个人精明之极,应该想到了,象他这样的人,
比我大二倍,生意上的责任重大,一生的每个小时都是生意经,别的全都不管——而我却是
在音乐、图书和不切实际的遐想中长大的,总是爱自行其事。他本该意识到,娶我这样的姑
娘是冒险的,会很不愉快。但是他的确把我当做能为他在世界上增光添色的那种妻子,而我
却做不到这一点。”
    “最后,尽管我尽了努力,但他还是慢慢知道了……依我看,他只要用心,就没有看不
穿的事情。他一直注意到,我没有满足他的愿望,成为社交界的人物。我想他以为这是我的
不幸,而不是我的过错,可是等他开始发现我并没有用心扮演自己的角色时,他一切明白
了。他看出我是多么厌倦于奢侈无度、光怪陆离、挥金如土的生活,而这种厌倦又都属于那
些沉湎在这种生活之中的人——正是这种生活使他们变成这副样子。我想……这是从去年开
始的。我记不起具体时间和怎么引起的。也许是什么女人提醒了他——因为女人们都理解这
一点。他什么也没有对我说,我想他开始时并没有想改变对我的态度,不过这样的事情是很
伤感情的——我们俩都受了伤害。我知道他已经看出来了。有一段时间,我们只限于客客气
气,相互关照,而在他发现以前,我们生活的基础一直是——我怎么对您说呢?——思想交
流吧。我们就很多问题毫无拘束地交换看法,同意或者不同意,又都不争得过份……您懂这
意思吧?可到了这时候,一切都结束了,我感觉到,我们相依为命生活的唯一可能的基石正
从我脚下一点点溃落;最后,这基石终于倒坍了。”
    “在他死去的前几个月,情形就是这样。”她简短地说完最后一句,瘫坐在窗子旁边的
沙发上,仿佛竭尽全力以后一下子松弛下来。有一会儿功夫,两人都没有说话。德仑特急匆
匆地想把纠缠不清和各种印象整理个头绪。
    “我想我迫使您说了许多您本来没有准备说的话,或者说是我本来没有想了解的事
情。”他慢吞吞地说,“不过,还有一个很唐突的问题,这是我调查的关键……曼特逊太
太,您能向我保证,您丈夫对您态度的改变与约翰·马洛毫无关系吗?”
    他一直担心的事发生了。“啊!”她痛苦地喊了一声,脸面扬起,双手前伸,好象是乞
求怜悯。接着她用手蒙住发烧的脸庞,把头转向身边的靠垫。她的身体随着抽泣而颤动,一
只脚向里撇着,悲痛之中全然忘记了体面风雅,这深深刺痛了德仑特的心。
    德仑特站起身,面色刷白,却仍不失镇定。他木然地把信封放在小桌子中间,走出了门
口,他轻轻地关好门。几分钟后他便消失在雨色中。
十 揭秘信
    德仑特留给曼特逊太太一封信。同样内容的信他写了一封给他的调查委托人——《记录
报》主编莫洛伊,下面是这两封相同的信的内容——亲受的莫洛伊:——我是怕万一在办公
室找不到你才写这封信的。正如信中所讲,我已查出是谁谋杀了曼特逊。调查是我的事情,
而现在则要由你来决定怎样做这篇文章。调查所涉及的一个参与罪行的人从未被人怀疑过,
我现在却指控他就是杀人犯,所以我想在他被捕之前你不会发表这余消息,我认为在他受审
并确认有罪之前发表也是不合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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