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我一生

 
一时之间，两人都没有说话，空气中有些莫名的难堪，还是小西打破了沉默，“其实，我都知道他的痛苦，我妈跟我说他找我都快发疯了，经常在我家门前等着，让我爸妈都不忍心责怪他了，沈阿姨他们也没少给他脸色。我妈就怕自己一心软，就说出我的去向。有时候想想，我也挺绝情的，他也没有多大的错，我就把他定了罪，而且没有了转圜的余地，用你的话来说，事情的真相也无从得知了，我也不知道我犯了什么劲，就是过不去那坎儿，总觉得有根刺卡着，况且怎么就那么意志不坚定了。” 
“每天深夜醒来，我总是不知所措，心疼他，也心疼我自己，想想又是何必呢？如今，这些事很平常，只有我钻牛角尖，走死胡同，而已。不给我们俩任何机会，也许，只是时间的问题，到了一定时候，或许就会想开了。我总觉得那幸福来得太快，不真实，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总是患得患失，老觉得会发生些什么。我不知道。” 
秦风走到她身后轻轻拥着，“小西，别为难自己了，也是他不懂得珍惜，这世界没有谁离了谁就不能过的，等到都想明白了就会好的，无论你的决定是什么，我都支持你。” 
小西眼中的泪几乎夺眶而出，但忍了，硬生生的咽回去，微笑着，轻轻摇了摇头，“我没事的，都这么久了，我只是觉得对不起我爸妈，也许我的离开对谁都是极好的，还有。”她微微停顿了一会儿，转过身来看着秦风，一时之间竟不知要说什么才好，“秦风，你不要等我了，我不适合你，我心里的痕迹太深，那样对你不公平。” 
面前的小西表情淡淡的，没有喜没有悲，安静的好象空气中的风，淡淡的，微微的几分忧郁和黯然，但都是淡淡的，就好像风中隐约的细细雨丝般，让人心中有隐隐的怜惜之意。他轻轻的叹了口气，轻的连自己都听不真切，然后抬起头来，温和的一笑，说，“小西，我都知道，我只是心疼你，想照顾你，你不用愧疚，我是没有遇到合适的，怕是缘分还没到，害怕我没人要啊，我可是，‘人见人爱，花见花开，车见车爆胎’的。” 
小西也在心中轻轻叹了口气，脸上依旧是浅浅的笑意，但依然有着隐隐的拒绝，“倒确实是这个理儿，我希望你幸福。”说完，就沉默了，朝着远处的海面望去，也许，一望无际的大海永远只是美人鱼的归宿，好比如今相信奇迹，却早已不信了童话的美丽。 
黄昏的太阳安静的慢慢沉下去，晚风中透着冬意的浓浓的暖意，小西站在院落里看着萧瑟的景象，心里涌上一层凉意，不知道是为了什么，许久才慢慢的叹了口气，“花自飘零水自流，一种相思，两处闲愁。” 
第七四章  借我一生(16)
北方的城市，零度以下的温暖，银装素裹下的城市是格外的晶莹透亮，不远处的教堂里正有着一场神圣的仪式，新人在神的旨意下缓缓地套上属于一生的誓言。
此时，教堂的大门缓缓地打开，参加婚礼的人随着声响，迎着太阳半眯着眼睛望向沐浴在阳光里的人，人群里有人在企盼着什么，又在张望着什么，就好像这神圣的现场缺失了最要的人一般。新娘也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看着一眼人群中的人，心也随之雀跃着。
“请问谁是谭如烟小姐，有您的包裹。”陌生的声音，生硬的话语，打破了太多人的期冀，躁动的人群也慢慢安静了下来，新娘慢慢走下了台，来到那人的面前，“我是。请问是谁寄得包裹？”
“上面没有任何信息，您还是拆开瞧瞧吧，不过您还是先签收吧。祝您新婚快乐。”豆子疑惑地签了字，又望了一下不远处的欧若，她无奈地耸了耸肩，做着嘴型，豆子立刻会意过来，急忙拆开，掉下来一个戒指盒，这时陈晟已经来到她的身边，捡起盒子，还嘀咕了一句，“又是谁想拆台啊，不还没到点吗？提前给我闹了啊，还是我出现了情敌，看来我老婆很抢手啊。”
他轻轻一句玩笑话，立刻解了紧张的气氛，转头看向豆子的时候，她早已看着手中的卡片泪流满面，惊得他有点慌乱，连忙拿过卡片：如烟，恭喜你们。还记得曾经的约定吗，祝你幸福。勿念。苏小西。附在卡片里的还有一张她们三人的合照。
豆子接过陈晟手中的盒子，拿过戒指，取下了刚套进手机指还没捂热的戒指，递给他，泪大颗大颗地落了下来。欧若看着这一幕心里暗骂她怎么专挑这个时候犯毛病，急忙来到她身边，想要问个明白。当看到愣着的陈晟手中的照片时候，就已经明白了过来，一把抢过他手中的东西，像是失而复得的宝贝一样，也掉下了泪。
众人被眼前的场景搞懵了，陈晟急忙反应过来，小声地说着，“老婆，咱们先把正事给办了，可别掉链子，不然小西也会不安的，乖，爸妈他们可都看着呢。”欧若扶着她在半梦半醒的状态下完成了仪式。
休息室里，豆子摸着指上的戒指，哭着说，“若若，你还记得当初我们说谁先结婚，就要在婚礼现场戴上另两个人买的戒指，你还记得吗？这是小西寄过来的，寄过来的，快一年了，我无时无刻不在想着她，这么久了，要不是我结婚，是不是她就没有消息，真是个狠心的丫头。”
欧若听着她的话，也陷入了那时的欢声笑语：
豆子已经看了那戒指傻笑了快一个下午，欧若实在看不下去了，拿过戒指，对着阳光看了一下，“小西，你快过来看看，这个戒指有啥好的，能让她一个人傻乐这么久。”
小西放下手中的活，接过来看了一下，“你呀，这还不懂，看了那么多小说，重要的不是戒指有多好，而是你那情谊。不过套上了戒指，就是套上了一辈子，如烟，一定要幸福。”
欧若又研究了许久，像是想到了什么，高兴地说道，“哎，我们做个约定好不好？”两人一听也来了兴趣，看向她，等着她的下文。
“以后，无论我们当中谁结婚了，另外两个人都要送一个大大的戒指，一定要比过新郎的，好不好，而且一定要在婚礼现场，真想穿越到未来的那个时刻啊，可真想看新郎囧的样子，想着就爽。”欧若沉浸在幻想里，豆子瞪了她一眼，“你呀，都是些馊主意。”
小西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我觉得不错哎，就这样决定了。”她眼睛里也闪动着促狭的笑意。欧若一把搂着她的肩膀，“你看，小西都觉得不错哎。就这样决定了，两票对一票，完胜。哦耶。”说着就在那手舞足蹈地跳了起来。
“小西就是被你带坏的，都不正经了。”豆子夺过戒指，快速地套了上去，“谁怕谁。哼。”
欧若转回了思绪，拍拍豆子的肩膀，“豆子，我旅行的时候接到你的消息还在想要不要兑现的，想了好久，还是放弃了，因为没有小西，不过，还好小西做到了。你不要伤心了，有消息总过没消息好吧。小西会照顾好自己的，我很少来北方城市，你可得好好……”
巨大的开门声吞没了她还剩下的字，沈墨白一听到陈晟的话，就急忙赶了过来，心里迫不及待地想要找到那个消失了快一年的女子。只有失去了才懂得珍惜，才知道她的好，只是太迟了，他们留下的美好的记忆实在太少了，每次一回想起来的时候，就只有那些伤害小西的画面，他痛不欲生，只有用酒精来麻痹自己。
他死命地晃动着豆子的肩膀，“是有小西的消息了吗？快告诉我。”豆子在他剧烈地摇晃中头痛得厉害，摸着额头想要他停下来，随后赶来的陈晟一把拉开他，“你干什么呢，没看她不舒服了，发什么神经，早知现在何必当初，真是。”语气里有些怒气，他拉过豆子，远离着。
沈墨白愣了一下，呆呆地站在那儿，看着一屋子的人，就是没有那个魂牵梦萦的身影，后退了几步跌坐在地上，双手抱着头，说不出的痛楚，这时欧若递给他一个东西，“喏，这是快递的地址，你可以去查一下，说不定有什么线索，不过丑话说在前头，小西既然想躲一个人，任谁是也找不到的，你好自为之吧。”余光瞥见了门边那一闪而过的身影。
沈墨白像是抓住了个救命稻草一般，急忙查看那地址，“南城，难道小西在那，可是我都快翻了个底朝天，也没有，还是应了那句‘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众人听着他的自言自语，看着他像拿着宝贝一样失魂落魄地慢慢远去，留下一屋子各怀心思的人。
“你怎么不在里面，大家都好久没见了。”
“我在等你。”
树下的人望着茫茫雪地，语气淡淡的，仿佛一切都是预料中的一样。
 
 
身后的人愣了一下，继而爽朗地笑了起来，“是吗？看来你想说的和我想问的是同一件事了。” 
“她说，你是你们三个中最能看清世事的，连她都自愧不如，我相信她的眼光，我想，你也该猜到了。”空气一时凝固着，他们有一会没说话，只是静静的站着。 
“她还好吗？”好一会儿，身后的人打破了寂静。 
“恩，还好。她的性子你也知道，只有等她自己走过那个坎，否则谁说都没有用，就像你刚说的，她想躲一个人谁都找不到的。我也是在一个极偶然的机会知道她的行踪的，找了近两个月才找到的。刚看墨白的样子，也真是不忍，但又能怪谁呢，他不懂得珍惜，希望他们还会有相见的那么一天。”秦风有点神情落寞地远眺着。 
欧若望着前面的人，走到与他并肩的地方，也顺着他的视线看去，“那么，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