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勒比海岛谋杀案

第26章


希林登急促地问:“怎么了?”
    “是莫莉。艾芙琳陪着她呢。我得去找医生。我想,我应该先去请医生的,可是我
――我又拿不定主意,我想艾芙琳也许比较懂,如果不必要,我请来了医生,莫莉会生
气的。”
    说着,他跑了出去。艾德华・希林登在他身后看了半晌,才走进卧房里来。
    “怎么回事?”他说:“严重吗?”
    “呵,你来了,艾德华。我还在想会不会把你吵醒呢。这个傻孩子吃了药。”
    “情况很糟吗?”
    “不知道她吃了多少药,是很难判断的。要是赶快救,我想该不会太严重,我给她
叫了咖啡。如果可以给她灌一口下去。”
    “她为什么要这么做呢?你不认为――”他没有说下去。
    “我不认为什么?”艾芙琳问。
    “你不认为是因为警方在调查――之类的事吗?”
    “当然可能。这种事憎爱分明对一个神经紧张的人是很吓人的。”
    “莫莉从来不像个爱紧张的人呀。”
    “是的,我记得……?他又停住了口。
    “其实呵,”艾芙琳说,“人们对别人一点也不了解。”她叉接了一句:“连最亲
近的人也不见得了解。”
    “太过分了吧。艾芙琳――太言过其实了吧?”
    “我想不至于。我们想到别人的时候,脑子里完全是自己的想象。”
    “我很了解你。”艾德华轻声地说。
    “你以为你了解。”
    “不。我是真地了解你,”他说:“你对我也很清楚。”
    艾芙琳看了他一眼,又将头转向了床上,她抓紧莫莉的肩膀,猛力地摇她。
    “我们得想个办法呵,可是我想也许还是等葛兰姆医生来了再说:呃,我想是他们
来了吧。”
    “她不要紧了,”葛兰姆医生往后退了一步,用手帕擦了擦额头,又深深松了一口
气。
    “您看她没关系了吗?”提姆焦急地问。
    “是的,是的。还好,我们救得早。反正,她吃得也不多。
    再过一、两天就没事了。不过得先受一、两天罪的。”他拿起空药瓶说:“这药到
底是谁给她开的?”
    “纽约的一位医生。她那时候睡眠不好。”
    “那就是了。我知道如今大夫们给病人这种药,给得太随便了,没有医生再教导年
轻妇女睡不着的时候,数羊,起来吃块饼干,或是写封信再上床去睡了。今天大家都要
立即见效的药。有时候,我觉得大夫给人开这种药,真是不幸。给一个爱哭的婴儿塞个
奶嘴,固然不错,可是不能给他塞一辈子呀。人得学着忍耐一点的。”说着,他轻笑了
一声:“我敢打赌,如果你问玛波小姐睡不着怎么办,她一定会告诉你她数过栅门的羊
群。”他转身看了看床上蠕动的莫莉。她的眼睛现在睁开了。她毫无兴致地也不认识任
何人地看着大家。葛兰姆医生握住了她的手。
    “怎么,亲爱的,你这是跟自己干嘛呢?”
    她眨了眨眼睛,却没有回答。
    “你为什么要这样做,莫莉,为什么?告诉我为什么?”提姆握住了她的另一只手。
    她的眼睛仍然没有移动。如果她的视线是停在谁的身上,那是艾芙琳・希林登。视
线中或许还带有些许疑问的意味,只是不容易看出。艾芙琳像是在回答她这个问题似的。
    “是提姆来叫我的。”她说。
    她的眼睛看向提姆,又移到了葛兰姆医生。
    “你现在不要紧了,”葛兰姆医生说:“可千万不可以再这么作了。”
    “她不是有意的,”提姆轻轻地说:“我知道她一定不是有意的。她只是想好好地
睡一会。也许起初药片没什么效力,她就多吃了几片。是不是,莫莉?”
    “你是说――你故意服下去的?”提姆说。
    莫莉说话了。“是的。”她说。
    “可又为什么,莫莉,为什么?”
    她的眼皮又松下去了,“怕。”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
    “泊?怕什么?”
    然而她的眼睛已经闭上了。
    “最好别打扰她了。”葛兰姆医生说,提姆却催促她说:
    “泊什么?警察吗?因为他们盯着你不放,问你说?我不怪你。谁不会觉得害怕,
可是他们本来就是这样子的嘛。绝没有人会认为你――”他的话被打住了。
    “我要睡。”莫莉说。
    “这对你是最好不过的了”葛兰姆医生说。
    他朝门口走去,其他的人跟在他后面。
    “她会睡的。”葛兰姆医生说。
    “有什么事我该记得要做的吗?”提姆问。他说话时带着些通常病人常有的心怯神
情。
    “如果你愿意的话,我可以留下陪她。”艾芙琳很殷切地说。
    “喔,不,不了。没什么事了。”提姆说。
    艾芙琳走回莫莉的床边。“要我留下来陪你吗,莫莉?”
    莫莉睁开了眼睛。她说:“不要,”停了一下、又说:“只要提姆。”
    提姆回来坐在床边。
    “我在这儿,莫莉,”他说着握住了她的手:“睡吧。我不会离开你的。”
    她微微叹了口气,眼睛又闭上了。
    医生在木屋外头停住了脚步,希林登夫妇站在他身边。
    “你真觉得不需要我做什么事了吗?”艾芙琳问。
    “不需要了,你,希林登太太。她现在由她先生陪着比较好。不过。也许明天――
她先生终归要照料饭店中的事的――
    我想该有个人陪她。”
    “你想她会不会――再试呢?”希林登问。
    葛兰姆医生心烦地摸了摸额头。
    “这种事情是没有准儿的。按理说,是极不可能的。你自己也看见了的,使她苏醒
过来的治疗是很不好受的。当然了,这种事是没有绝对的把握的。她说不定在别处还藏
了一些那种药的。”
    “我绝对不会想到自杀会跟莫莉这样的女孩子连到一起的。”希林登说。
    葛兰姆医生冷冷地说:“通常成天谈自杀,嚷着要自杀的人,是不会这么做的,他
们只是装装样子,发泄发泄。”
    “莫莉一直都是很快乐的样子,我想也许――”艾芙琳犹豫了一下――“我应该告
诉你,葛兰姆医生。”
    她就把维多莉亚被杀的那天晚上在海滩跟莫莉长谈的细节告诉了他。葛兰姆医生听
完了,脸色十分深沉。
    “幸好你告诉了我,希林登。迹象很明确,她一定有些很深的苦恼。是的,明天一
早我就得跟她丈夫谈谈。”
    “我想郑重地跟你谈一谈,肯道,是关于你太太。”
    他们坐在提姆的办公室里。艾芙琳・希林登在床边守着莫莉,幸运已答应稍晚来
‘值班’(这是她自己用的字眼)。玛波小姐也说了要帮忙。可怜的提姆,又得照应饭
店,又得看护太太的状况,被拖得的确很惨。
    “我实在不懂,”提姆说:“我愈来愈不懂莫莉了。她变了。
    整个人全变了。”
    “据我所知,她这一阵子时常作噩梦,是吗?”
    “是的,是的,她跟我抱怨了好久了。”
    “有多久了呢?”
    “喔,我也不知道。大概――呃,有一个月――或许更久了吧。她――我们――以
为,这也无非是――呃,梦魇。你是知道的。”
    “是的,是的,我了解。可是好像还有更严重的症状,她好像在害怕什么人。她跟
你提起过吗?”
    “这个,有的。她说过一、两次――呃,好像有人跟着她。”
    “呵!盯她的梢?”
    “是的,她确曾用过这样的字眼。她说是她的对头,跟她到这儿来了。”
    “她有仇人吗,肯道先生?”
    “没有。当然没有。”
    “在英国没有出过任何事?在你们结婚之前?”
    “喔,没有。那种事倒没有。只是,她跟家里的人不很合得来而已。她的母亲个性
很强,也许不大好相处。不过……”
    “家人里头有没有心理不稳定的迹象?”
    提姆一时情急,嘴巴张了开来,又立刻闭上了。他把面前桌上的钢笔推了一推。
    医生说:“我得提醒你,提姆,如果有这种情形,你最好是告诉我。”
    “呃,不错,我相信是有。但也不是很严重,我想她有个姑妈什么的,有些古怪。
可是,这也没什么呀。我是说,差不多任何人家都会有这种情形的。”
    “呵,是的,是的,这的确是常有的,这倒不是我要提醒你注意的,但却可能显示
一种倾向,就是在受到压力的时候,可能会精神崩溃,或容易幻想。”
    “这我也不太清楚,”提姆说:“人总不会把自己的家庭背景全告诉别人吧,对不
对?”
    “不,不,当然不会。她以前没有男朋友――没有跟别人订婚,因而受到威胁,或
是由嫉妒而引起的要胁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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