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雪揽月

第34章


  “作为一名杀手,首先应该做到的就是无情,若是做不到这一点,那么就算是死了也怨不得别人。”薛楼雪点了女人的哑穴,攥紧巧月的手,才语气平板冷淡地说道。杀手本来就是拿命来做赌注,他们不是杀人就是被杀。当日迎风谷底的情形,若是他们不动手,那么最后的下场就是他们剩下的几个人都会死在那些杀手团的扑杀之下,与其大家一起死,不如死一人,这也是他们曾经说好的,只是没想到时隔多年,还是有人因为那件事而前来索命。该说眼前之人真的懂得何谓亲情吗?她无法给出肯定答案,她所能想到的只有两个字--愚蠢。
  螳臂挡车之事从古至今不是没人做过,但又有几人能成功,与其白白牺牲性命,倒不如为死去的人好好活着,替那个还没来得及享受生命的人继续去享受那来不及的青春。
  这些或许放在以前她也不可能想到,只不过遇到巧月后,她才深深明白这一点,并努力的去做。
  “我不想和你说什么大道理,当日你从我剑下救走他,就该好好珍惜他。如果你懂得如何去爱惜一个人,我劝你最好带着他们离开这里,不要继续趟青家的浑水。否则,等你后悔就晚了。”薛楼雪眼睛看向火堆另一侧的白芷,然后转过来若有所指的看着女子。
  女子被点了穴道,身子不能动,现在连声音也不能出,只能用眼睛狠狠地瞪着薛楼雪,那眼神似能喷出火来将人熔成灰烬。
  白芷抱着襁褓一时之间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被巧月身边女人的动作吓的呆坐在那里。等到听天佑梅与那人对话时,才浑身泛着冷,这样的天气本已是冷的人只有打哆嗦的份,他却是后背出了一身冷汗,怪不得他第一眼看到和巧月一起的女人时会有种胆战心惊的感觉,原来那日在雷家欲杀他们父女的便是她。
  只是再听,那人的一番话,便是有意要放他们走,他又不免诧异,那日他有孕在身,为了保住孩子,他舍弃了身为男子的自傲,跪在地上求她,她虽然应允他生下孩子,却在他分娩后举剑刺在他身上,要不是天佑梅及时赶到阻止了她,只怕他和泳儿已经在投胎的路上了。
  他的眼睛分毫不离的注视着她,他说不出心中是惧还是恨,再看她身边的巧月,他的脸上竟没有惧怕和厌恶,反而是一片宁和淡定,只怕他也早已知道身边女人的身份,但为何他又不怕呢?毕竟她是个杀手,她的双手一定是沾满了鲜血的,这样的一个人,他也敢和她结成夫妻?而且看他的样子大约是极为喜爱这位妻子的。
  有那么一瞬间,他的眼中出现了迷惑和不解,巧月他也是杀手吗?看他的样子却不像,那么他为何那么执着于那个女人呢?他不懂。自从知道天佑梅是杀手组织的人后,他便对她产生了厌恶和恐惧,要说有什么值得怀念的可能也只剩下少年时那段青梅竹马的感情了。
  天佑梅的眼中满是愤怒和不屑,薛楼雪的一番话丝毫未动摇她的决定。
  薛楼雪盯着她看了半晌,终究只是摇了摇头,拉着巧月往外走去。
  “她的穴道两个时辰后便会自动解开,劝她最好别去卧牛村。”临走时,薛楼雪只对白芷说了这么一句话。
  白芷抱着孩子愣愣的看着拉着巧月走进雨幕中的薛楼雪,而天佑梅只是暗暗的运功想解开穴道,却终究是徒劳无功。
  走出破庙,薛楼雪将天佑梅放在门边的蓑衣斗笠都给巧月穿戴上,巧月不肯,却拗不过薛楼雪的强势。
  “要不,你穿上,然后我躲在你怀里不就好了吗?”巧月还是不死心的提议道。
  一边给巧月系蓑衣带子,一边看了眼正下的欢畅的雨,这样的季节还下雨不知道老天爷是怎么想。
  “这蓑衣只够一个人穿的,就算把你抱在我怀里,你也会被淋湿。放心吧,就这么点雨对我来说不算什么。”薛楼雪笑了笑,将他头上的斗笠正了正,才拉起他蓑衣下的手继续往前走。
  毕竟天已经渐黑,这夜间赶路并不安全,他若是再淋了雨,回去以后免不了要病倒,她可不想真的焦头烂额。赤血门的事还没了,这又来个搭着青家的势力寻仇的,只怕还有她忙的。
  巧月见争不过她,也只好乖乖听她的话穿着蓑衣和她一起赶路。
  走在湿滑的土路上,巧月深一脚浅一脚的,还差点滑倒。薛楼雪看着有些心疼,索性便将穿的如同个刺猬般的巧月抱了起来,只是这一抱雨水便更多的沿着斗笠滑向薛楼雪的脖子,巧月便不想被她这么抱,夫妻俩最后争论的结果便是改抱为背。
  巧月趴在薛楼雪的后背上,偷偷的解了蓑衣前边的带子,展开蓑衣将薛楼雪的肩膀都包进了蓑衣里,接着他将蓑衣两侧的带子系在了薛楼雪的脖子上。
  这样一来,薛楼雪不必后背直接挨着蓑衣,而是能靠着巧月热乎乎的前胸,巧月看看自己的巧思,觉得颇为满意,只是挨在薛楼雪潮湿的脊背上很不舒服,他稍微挪了下,找到个舒服的姿势,才又趴回她的背上。
  薛楼雪扭过头看了一眼巧月,摇了摇头,她还真是服了这个人,倔强的很。
  折腾了半天,巧月在薛楼雪的背上有了些许睡意,朦胧间,他竟有种眼睛出毛病的错觉,她的背上为什么会有白色的气出现,莫非是淋了太多的雨吗?
  很想张嘴问问,可惜睡意来的太快,借着她温热的脊背,他沉沉的睡了过去。
  “巧月,这样是不是舒服些了?”她知道巧月趴在她湿冷的背上不舒服,她也不忍心让他因为太过关心她,而受到风寒,所以,她用内力将湿衣服烤干,即便这花费了她不少内力,但她认为这是值得的。
  不知道巧月在她背上趴的舒不舒服,便开口问道,却半天没得到回答,转回脸来想看看,却被他贴靠在颈边的脸弄得有些痒。
  他轻而均匀的呼吸传进她的耳中,让她先是愣了愣,随后勾动唇角,她用手紧紧地托住他的后臀部,让他不至于滑下去。
  朝前方的小路看去,只见掩在夜色中的路径在这样的雨夜里竟有种神秘莫测的感觉,雨水形成一道幕帘,打破了夜的寂静。
  她迈着极为平稳的脚步走入那细细的小路,夜已深,只有细密的雨声伴着这夜归之人。
  作者有话要说:文中的诗名为《雪梅》,作者是宋代卢梅坡。
  
                  楼雪揽月 27
  下了一夜的雨,终于在天亮之前停了下来,东方泛出鱼肚白,火红的朝阳从地平线下跃了出来。
  雨后的天气更加寒冷,差不多哈出一口热气都会结冰,走至村口的人身上却还冒出白色的热气,只穿一身单衣背着巧月的薛楼雪时不时的回头伸手探探他的额头,直到感觉他的额头温度是正常的才又继续往村子里走。
  “哟!我说今天怎么眼皮直跳,原来是出门遇煞星,呸!还真是晦气!”薛楼雪刚举步走过村头的一户人家,便听得迎面一道嘲讽的男声响起。
  薛楼雪抬头看去,嘴角微微一挑,并不答话,只是自顾自的往前走,但她想息事宁人,不表示对方有那个自知之明。
  “看来今天不教训你一下,你是不会知道我青家的厉害。”原来薛楼雪遇到的正是一清早带着人准备去镇上看嫁衣的青欢。
  距离他和辛二娘成亲不到半月,早在两家人定下婚事时,他的嫁衣便开始制作,只是他始终不满意。
  直到近几日听说镇上有个制衣巧手做的一手好嫁衣,做了几个小的绣件让他看了,才让他满意的将做嫁衣的差事交给那制衣巧手。
  昨日传来消息说,嫁衣已经完成,本是要送过来的,但他却想亲自再去挑几件陪嫁的嫁妆。
  索性就带了人去镇上亲自看看,倒是没想到一清早就遇到了刚从外面回来的薛楼雪,再看伏在她身后睡的香甜的巧月,他心中更加气愤。
  看到两人如此恩爱,他怎能不嫉妒,毕竟辛二娘是因为责任才娶他,对他也都是敷衍了事,这让他骄傲的自尊备受打击。
  再一想起曾经受到的屈辱,硬是让他忘记了青莫彦的千叮万嘱,让他遇到薛楼雪千万避开,莫要正面冲突。
  “你们帮我教训她,让她知道我不是好惹的。”青欢冲身后四人说道,对于四人的武功,他是很有信心的,毕竟娘亲那么厉害的人,亲自教导出的弟子也一定比眼前这个碍眼的女人强的多。
  站在青欢身后的四人,清一色的墨绿色长衫,腰间别着长剑,头发以墨绿色长簪绾在头顶,眼中精光乍闪,嘴角微抿,一看就是武功不俗之人。
  她们四人本是青莫彦跟前最得意的弟子,在江湖上也小有名气,但适逢多事之时,她们被师父召回门内,随同师父一起来这里围剿,这些天事多,便被派在青欢身边成为他的保镖,可见掌门对这个儿子有多疼爱。
  她们听得青欢吩咐,神色中有些犹豫,毕竟师父曾经交代,为了不打草惊蛇,不要轻易动薛楼雪,而细看薛楼雪,大概是因为淋了雨,还背着个人而略显邋遢,但从她绵长的气息来看,她的内功修为绝对在她们之上,轻易冒犯只怕她们也落不到好处。
  青欢见四人迟迟未动,便有些着急,也顾不得那么多,转过身,脸色铁青的看着她们吼道:“你们是我娘派给我的奴才,我说的话,你们敢不听?”
  四人师出擎雪派,也算是年轻一代的高手,因感念于青莫彦的教导,才会未离开,她们虽忠心,并不表示她们会愚忠,而且在面对薛楼雪这样的高手时,她们心中也存了几分敬意,在她明显毫无准备的情况下,她们也不想以多欺少,况且对于青欢这样公私不分的行为,她们心中多有不满,故而青欢此刻的莫名叫嚣,也让她们眉头微皱,原本想要与薛楼雪对阵的脚步硬是停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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