砍断魔爪

第22章


他能从中套出多少走私组织的秘密呢?他又想到厄恩・柯诺。他现在怎样了? 
  他丝毫没去想自己的安全,并没去想只身深入虎穴会遭遇什么情况以及自己应该如何脱身的问题。他打心眼儿里瞧不起这帮家伙。 
  在路上走了两个钟点,邦德心里一直在演练着接受斯潘先生盘问时的台词。忽然,他觉出行车速度降低了。他抬头向仪表板上望去,汽车已经熄火了,而只凭着惯力向一面铁丝网编成的高围墙开去。墙中间开着一扇大门,门上挂着一只大灯泡,照亮着下面的牌子。牌子上写着:“斯佩克特维尔城。非请莫入。内有恶犬。”汽车停在一间在水泥坪上的铁皮哨所边。哨所旁安装了一只电铃。电铃下面用红笔写着:“请按门铃并说明来意。” 
  那个面颇有灼痕的司机伸手按了一下门铃。过了会儿,一个清脆的声音问道:“是谁?” 
  “弗拉索和麦尔尼格尔。”司机大声答道。 
  哨所里有人答了一句。只听咋塔一声,高高的铁丝网大门慢慢地打开了。汽车通过了大门,驶过一块大铁板,然后沿着一条狭窄的土路驶去。邦德回头看了看,只见大门关闭了。 
  汽车在土路上开了约一里多远。在这沙漠的硬石上路旁,除能看见稀稀落落点缀着的仙人掌之外,没有任何其他植物。前方有一片光亮。汽车拐过一座小山,顺下坡路来到一片灯火辉煌的建筑物前。在建筑物旁,一条窄轨铁路在月光下笔直地通往遥远的地平线。 
  汽车路过了一排挂着表示杂货店、药房、理发店、银行等招牌的灰色房子,停在一座门外点着煤气灯的建筑物前。建筑物上挂了一块金字招牌。招牌上有两排字,上方是:“绊嘉德音乐沙龙”,下方为:“供应啤酒及烈酒”。 
  该沙龙的前面有一扇老式弹簧门。黄色的灯光从门中斜射出来,照亮了门前的街道,也照在二辆停在路边的熊猫牌老式汽车上。蹩脚的钢琴声从室内传出,奏着一首名为《不知谁在吻你》的通俗歌曲。这曲子使邦德想起西部影片中那些木屑堆集的厅房,供应烈酒的酒吧以及穿着网眼长统丝袜的歌女的场景。 
  “英国佬,出来!”司机哈喝道。三个人身子僵硬地从车子中爬了出来,走在木板铺成的人行道上。邦德按摩了一下麻木的大腿,同时窥视另两个人的脚。 
  “快点呀,胆小鬼。”麦尔尼格尔用手枪轻轻碰了碰他的肘部。邦德慢慢舒展开四肢,同时仔细目测着距离,捕捉着动手的时机。当两扇弹簧门朝他迎面甩过来时,他犹豫了一下。他察觉弗拉索的枪口正抵在他的脊梁上。 
  就在这时,邦德挺直身子一个虎跳朝着正在摇晃的弹簧门窜了过去,正好扑在麦尔尼格尔的背上。屋子里灯火通明,没有一个人,只有一部电唱机正在不停地旋转。 
  邦德伸出双手,紧紧抓住麦尔尼格尔的上臂,然后用力一举,把对方打得双腿离地,然后拖着他来了一个大转弯,把他向刚进入弹簧门的弗拉索甩过去。两个家伙正好重重地撞在一起,把整个房子都撼动了。弗拉索没想到会碰上这意外的强冲击,一个后仰跌倒在门外。 
  麦尔尼格尔立即反弹回来,举起手枪,向邦德扑来。邦德用左手把抓住他的肩,腾出右手狠狠地向他握枪的手打去。麦尔尼洛尔站脚一滑,跌撞在门柱上,手枪也掉在地板上。 
  弗拉索从地上爬了起来,手枪伸进弹簧门的夹缝中。那根在灯光照耀下发出蓝黄相间色的枪管,不断瞄准,追寻目标,好象一条寻觅猎物的蛇头。邦德斗志昂扬,浑身热血沸腾。他一个俯冲,抄起麦尔尼格尔脚旁的手枪,朝着大门打出一连串的子弹。他这时看见弗拉索的枪管夹在两扇门之间,枪口朝着天花板射出成串的排流。弗拉索在门外重重倒地,不再动弹了。 
  麦尔尼格尔握拳照他的脸打来。邦德一只脚跪在地上,尽量藏低头部,以免打着眼睛。手枪被打落在地上。 
  两人徒手格斗了一两分钟,谁都不服谁,就好象两只恶斗中的猛兽。邦德单跪在地。他觉得眼前有个人影子问过。他用肩用力向上一扛,把对方顶得高高的,又摔了下来。邦德急忙躲开,赶紧蹲起。麦尔尼格尔躺在地上,把膝盖伸向邦德的下颠,出力向上一顶。邦德向后倒去,撞得两脚朝天,牙床受到猛烈撞击,头骨也受到震荡。 
  只听麦尔尼格尔大叫一声,一头又撞了过来。他双臂合起,握紧拳头,向邦德身上砸下来。 
  邦德连忙扭转上身,麦尔尼格尔的头撞着了邦德的肋骨,铁锤般的手压在了他的胸腔上。 
  邦德发出痛苦的呻吟声,目光盯准抵在肋骨上的的脑袋,使劲一扭身让肩部退到手臂的后面,抡了一记左钩拳。麦尔尼格尔稍稍抬起头,他又用右拳结结实实地击在对方的下巴上。 
  这两拳打得麦尔尼格尔摇摇摆摆,旋转了两圈,终于四仰八叉倒在地上了。邦德轻身纵起,如金钱豹似地扑向他,骑在他身上,拳头左右开弓如雨点般一样猛击,把他打得痪了过去。邦德一手抓他的手腕,一只手抓着他的一只脚踝,使劲向外扯,使出全身蛮劲,把他的整个身子掷向屋子中央。 
  麦尔尼格尔的身体撞在了电唱机上,发出一阵沉闷的撞击声。电唱机和音箱被撞坏了,发出雷鸣般的震颤。 
  邦德大口大口地喘息着,两腿直打弯。他已经精疲力尽了。他慢慢地提起伤痕累累的右手,理了一下被汗水浸透了的头发。 
  “干得好啊1詹姆斯。” 
  这时,从酒吧方向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 
  邦德慢慢地转过脸来,发现有四个人不知何时已进入了屋内。他们在桃花心木镶黄铜边的柜子前站成一排。后面货架上堆着亮晶晶的酒瓶,一直堆到了天花板。 
  他们中间有一人向前迈了一步。他就是斯佩克特维尔城的头子斯潘・塞拉菲姆。他神气活现地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他一身西部打扮,身穿牛仔装,脚登擦得锃亮的镶银色马刺的马靴。黑色的牛仔服和宽边护腿褡裢都镶着银线的花纹。一双大手握在两支长管左轮的象牙枪把上。手枪插在悬挂在大腿上的枪套中。腰间系着一根黑色的宽腰带,上面排着密密的子弹。 
  他那副打扮让人发笑,可是他自己却一本正经。一颗大脑袋微微向前探着,眼睛眯成两条缝,发出冷冷的光。 
  凯丝双手叉腰,穿着一套上白下黄的牛仔装,活象西部影片《粉脂金枪》的女主角。她注视着邦德,明眸生辉,两片涂得鲜红的嘴唇微微张着,气喘吁吁,好象刚刚被人吻过一样。 
  另外两个人正是在萨拉托加温泉浴室修理贝尔的家伙。他们戴着面罩,手中各握着一把 0.38口径的左轮手枪,枪口正对着邦德上下起伏的胸部。 
  邦德取出手帕,擦了擦脸上的汗水。他觉得有点神思恍惚。这间高级酒吧中灯火辉煌,到处是擦得锃亮的黄铜器件和各种各样的啤酒和威士忌广告。这一切让人感到头晕脑胀。 
  斯潘先生的话打破了沉默:“把他带走,打个电话给底特律,告诉他们,由于马虎大意吃了亏。让他们多派两个人来,派些能干点的来。叫几个人把这里收拾一下。听清了吗? 
  斯潘先生说完后,转身离开了酒吧。凯丝朝邦德冷冷地看了一眼,好象在说,你就是不听我的警告,这可怨不了我,然后她也离开了酒吧。 
  那两个戴着面罩的打手走到邦德面前,其中一个大个子说:“你听见了吗?”邦德没说什么,慢慢跟在凯丝姑娘后面,打手们尾随其后。 
  酒吧旁边有一个门。邦德推门走了进去,发现里面是小火车站的候车室。那里有几张长木凳,墙上贴着火车时刻表和禁止吐痰的标语。“向右拐。”一名枪手哈喝道。邦德顺着右边,走到一扇弹簧门前。他推开门,走上了外面木板搭成的站台。他吃惊地看着前面,甚至都忘记了抵住他腰间的枪口。 
  他目睹的也许是世上最漂亮的一列老式火车。火车头是一八七①年代生产的“高原之光”牌机车。月台上发出丝丝声的煤气灯亮如白昼,黄铜管、汽笛的钟形顶盖以及锅炉上方的车铃都在闪闪发光。这辆老式蒸气车头是用烧柴火为燃料。在它那高大球饰状的烟囱里一股浓烟向外喷出。车头上装了三盏黄铜皮风灯,一盏在大烟囱下方,车头左右方各有盏。车头两侧主动车轮上边有用花体字写着的“炮弹号”几个大字。 
  车头后面挂了一辆褐红色的火车车厢。车厢的车窗呈拱门状,露出车厢内部的奶黄色桃花心木的衬板。车厢中间有一块椭圆形牌子,上面印着“美女号”的花体字迹。 
  “英国佬,你还没见过这么漂亮的火车吧?”一个枪手炫耀道,“现在,给我进去!”他的嘴巴上蒙着黑绸面巾,讲话瓮声瓮气的。 
  邦德慢慢走过月台,踏上车厢尾部的黄铜管栏杆了望台。他觉得自己生平第一次象这样享受了百万富翁的生活。斯潘・塞拉菲姆这个人看来并不象估计的那样不顶事。 
  火车车厢的内部完全是维多利亚时代富丽堂皇的装饰。车顶装着一盏水晶吊灯,四周有一些壁灯。灯光从桃花心木板墙反射回来,落在闪闪发亮的银质器具和雕花的花瓶上。窗帘和地毯都是紫红色;天花板和窗上的百叶窗户都漆成奶黄色。天花板上绘制着一副副精美的壁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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