哭泣的遗骨

第23章


’”“您丈夫出事儿的前一天,有什么反常的地方吗?”
    “反常好像倒没有,只是像刚才说过的那样,说去澳大利亚什么的。”
    “咽,去澳大利亚是哪一天说的?”
    “是的,说这话的第二天就……或许是种预感吧。”
    夫人缄默了,但浅见不认为这只是一种预感。
    田口对家里人说去澳大利亚一事的前一天,龙满夫人曾打电话问他是否去常隆寺取过
骨灰。对田口来说,盗用自己的名字是种令人恶心的事儿,一般情绪都不会太好。哪里开
朗得起来呢?那么令田口感到宽慰的后面,有什么背景呢?
    “再问一下,您丈夫说去澳大利亚一事的前一天晚上,他情绪怎样?”
    “啥?前一天晚上?……”
    “对,前一天晚上至当天的早上,总之,您丈夫去上班前的情况。”
    “哦,这么说来,当时还真有些无精打采的,像是有什么心事。对啦,那一晚他回来
得较晚,情绪也不大好……而后来说去澳大利亚时却相当开心.这前后的情绪相差蛮大的
呢。”
    从接到龙满太大的电话至次日早上,田口也可能遇到什么比较棘手的问题。
    盗用自己的名片固然令他不安,但更主要的恐怕是在猜测那件事的特别意义吧。
    浅见想,如果是这样的话,田口说不定悟出了龙满被害的原因呢。
    到那时为止,田口一直相信警方的分析,即龙满的被害只是一个偶然,可得知骨灰盒
一事的那一瞬间,便察觉到事出另有其原因。
    从田口家出来后,浅见马上给龙满家去了个电话。龙满太大一听是浅见,声音也变得
轻快起来。
    “呵,我刚才还在和女儿说起你呢,我女儿说她也知道浅见这个名字,是侦探呢。”
    “不,我只是个自由撰稿人,我想问一下,关于您丈夫去淡路岛的常隆寺安放骨灰一
事儿,只对田口说起过吗?”
    “对,再就是对孩子提起爸爸去过淡路岛,连我都不知道的这桩怪事儿,我才没勇气
向邻里张扬呢。”
    “哦,明白了,谢谢。”
    本来夫人好像还想说点什么,浅见却挂断了电话。
    毫无疑问,只有田口知道龙满去“安葬过骨灰”。
    所以田口马上明白是谁盗用了他的名片,当然这个人就是田口把龙满太太打电话来问
过的那件事告诉了的那个人。他是一人或者数人,但人数不会很多。
    或许那一晚田口通宵都未能入睡,他把那件事和龙满的被害联系起来,左思右想。第
二天使选择了一个方案。
    只能推测他和谁去进行一次什么样的“谈判”,结果得到一个比较圆满的承诺,所以
当晚他回家便对家人宣布他们一家可能去澳大利亚旅行。
    在妻子眼里十分“温和认真”的丈夫田口,在社会这个大染缸里可能具有他另外的一
面。制药公司推销员这一行道,没有点狠劲恐怕难以胜任,对死后他太大才知有借款的这
个田口,浅见认为有必要研究一下他的性格。
    或许田口本来就是一位非常精明的“坏人”。
    可他为什么没有想到那个让他欣喜若狂的“谈判”,可以举家前往澳大利亚的旅行,
会导致后来的悲剧?
    所以,在谈判后的第二天,田口对经过周密的计划,不留半点痕迹,结束一个人生命
是那么“果断”的凶手的行为,与其说是憎恨,不如说是惊叹,龙满事件的凶手无疑是一
个武艺高超――确切地说是一个职业杀手,同时并不是单枪匹马,而是数人的犯罪行为。
    尽管如此,那些杀人凶手也有没预想到的事情。
    名片,这张递给常隆寺住持的名片,一直都没引起浅见的重视,名片这玩意儿现在哪
都能制作,连打字机都能印刷,所以浅见当时只是想田口的名片只不过是随便制作的而已。
    然而,凶手一定得除掉田口的根本理由,或许就是这张名片。
    在小松住持向其要名片时,凶手立即就逐上了田口的名片,可能他们想那只不过是座
处于淡路岛上的山中小寺庙,谁也不会特意到此的缘故。
    如果不杀出个来常隆寺采访的浅见这个程咬金,也就相安无事了,这一点是凶手没想
到的惟一的一个疏忽。
    浅见给小松住持打了个电话,让他好好保存田口信雄的名片。
    “名片上可能已有你的指纹,请不要再弄脏,尽量拿两端把它放好。”
    “明白了,好像蛮有趣儿哩。”
    真不愧是出家人,肚量也大。
    “那么,把那名片放哪儿呢?放在保险柜里吧,反倒不安全,索性就放在骨灰盒里吧,
这有好几个空盒子呢。”
    浅见不由得“氨的一声。
    “行,就装在里边吧。”
    “哈哈哈,是个好主意吧,龙满拿来的盛骨灰的坛子(日本人习惯将骨灰装入坛内后
再放进骨灰盒)太高级,容易引人注目,而我这儿的全是些普通的白色坛子,没什么太大
的差异,这就如同树木隐藏在森林中一样。”
    作为隐藏的地方,确实没有比盛骨灰的坛子更合适,而且,寺庙和骨灰坛是神圣的领
域,这样看来,龙满所导演的“分葬”的意义,就在这里吗?
    浅见的书桌上堆满了从足尾拿回来的发了霉的大量资料――“足尾铜矿矿工名册”。
    虽然是借来的,但一看到这堆积如山的资料,浅见不由得后悔起来。同时,仿佛也明
白了警方很快就放弃对此进行调查的原因。
    总之,只是大概地翻了一翻,那些名册并不是印刷品,而是复印件,原件可能是用钢
笔、圆珠笔,最后的还有毛笔来抄写的。或许每一个时期都有专人来抄写,字体都很漂亮。
    同时,看了这些名册,连警察都敬而远之的“追踪调查”像浅见这样的个人是无法办
到的,要不是有像浅见那样的好奇心强的人物,谁也难得去动它,连浅见自己也感觉到他
有些太拘泥于推想。
    名册分为所长以下的负责“管理的职员和从事并下作业的矿工两个项目,临近封矿时
期,人员大量减少,战后最繁的时期篇幅超过一百页的名册有三本。从业人员约在一万人
上下”。
    浅见兴致勃勃地翻阅了一下二战即将结束时前后的名册,名册里中国人名和朝鲜人的
姓名尤为引入注目,朝鲜人的名字多用“金本”、。金衬”之类的日本人名来代替。回想
起那被镇压和奴役的历史,让人痛心疾首。
    随着战争的结束,外国劳工从名册上迅速消失,浅见仿佛看见了他们获得解放,为了
自由他们纷纷踏上归国的旅途的光景,他们中的几个人或者成百人说不定就是从仙崎港启
程而归的呢,这些名册不一定就与记录着战后混乱的长门市的历史毫无关系。
    浅见就这样一页一页地翻着,突然他的目光停了下来。
    足尾铜矿诊所顾问加贺裕史郎这真是一大惊人的发现,浅见呆呆地反复看着那行文字,
五十二年前加贺裕史郎竟在足尾!
    加贺在足尾铜矿的期间是嗯和18年(1943年)7月至嗯和20年10月,这样,身为诊所
的“顾问”,他可能不是常住在那儿,他的名字排在所长之前的位置,这可能意味着他的
职位在所长之上,当时的加贺年约二十七八岁,那么年轻就享有此厚遇,应该是相当优秀
的了。
    加贺裕史郎曾经呆在足尾这一从天而至的事实,使浅见头脑发沉。
    这倒不是因为有什么特别的意义,这只不过说明在半个世纪以前的从前.他曾经在那
儿干过什么工作。
    “不过……”浅见一时卡住了。
    为什么会是足尾?而且,与此差不多的,为什么又是长门?这些问题在浅见的脑海里
若隐若现地反复出现。
    龙满智仁,森喜美惠,出生的长门与田口信雄被杀的足尾之间,都有这个加贺裕史郎。
    难道这只是偶然的巧合吗?
    把足尾和长门两地连接起来的就是留有中国、朝鲜两国劳工的血泪历史。
    浅见这时突然开始对从未想过的加贺裕史郎这个人物的生平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出生于长门市仙崎的加贺裕史郎的人生道路中,药物审查委员会和脑死临时调查委员
会委员这两大头衔是连接他八十个岁月的两个“点”,再加上战争结束前后在足尾的这个
中间点,便形成一条“线”。
    尽管还有些模糊,但浅见已不知不觉地大概把握了加贺裕史郎的过去。这其一就如
“仙崎的玉三郎”大原所告知的那样,是加贺裕史郎将龙满智仁的父亲――浩三介绍进的
GREEN制药。
    加贺与龙满浩三他们究竟是在什么时候,什么地方,又是怎样认识的呢?
    龙满浩三在中国大陆做宪兵中尉时,加贺裕史郎可能正在东京大学附属医院上班,同
时兼任足尾铜矿诊所的“顾问”。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龙满浩三与加贺裕史郎应该相遇在仙崎,即使如此,从中国大
陆回来的如同落难公子似的龙满浩三,与医学界年轻有为的大教授加贺裕史郎是如何相识
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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