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醉云边

92 俪影结珠贺弄璋


阳春三月,桃花吐蕊,柳眼微睁。
    寒食节,京城里边禁了火,家家户户都守着节令,息灶冷食。
    靖边王府里边,却是前所未有的热闹。
    因为小王妃澹台梦每个月的十五望日,都需要有人以内力为之输气,为了方便随时,幻雪宫还有玄天宗的人,大部分都住进了王府。澹台玄还有印别离、厉娇娆夫妇,伤到了元气,也暂时安居在王府里边静养。
    只有秦思思,不肯在王府,已经回了无奈何庐,反正那边也有秦谦和栾汨罗夫妇照顾着。
    靖边王府本来很阔朗的地方,有好几进院落,现在却显得有些拥挤了,其实住进来的人也不是特别多,王府里边也不差这几个人吃喝休息,关键是空桐潋滟常常会在半空中出状况,没有人能够猜到她在折腾什么。终黎西枫又带着一大群猫进来,这些猫总不如人安生,空桐潋滟不高兴的时候,追着终黎西枫上天入地的跑,那些猫开始看到主人被追打,吓得也跟在后边跑,有的厉声而叫,有的上窜下跳,也许是摄于空桐潋滟的形态太过诡异,这些猫根本不敢去招惹空桐潋滟,只跟着主人乱跑。
    这情形也是蔚为壮观,王府里边的人,何尝看过这般情形,虽然要守规法,热闹总是想看,好在折腾过几次以后,那些猫慢慢摸到了路数,也不跟着乱跑了,王府里边的人,也渐渐习惯终黎西枫的惨叫。
    今天是寒食节,不能动火,厨房里边的人,难得稍微清闲一点儿,正坐在院子里边闲聊,又听到终黎西枫的越来越近的呼救声。
    啊拉!
    大家抻着脖子正看呢,终黎西枫没有跑进来,空桐潋滟却从墙那边飞了进来,她的双翼已经展开,在天井里边借着风势盘旋,只是着厨房的院子里边,有好几棵双人合抱的树,树的桠杈之间,有拉着铁索和麻绳,晒晾着很多东西,有菜蔬也有屉布之类,还有拿出来晾晒的竹木厨具。
    空桐潋滟是先进来想堵着终黎西枫,但是下边的地势太多复杂,她一时之间找不到可以安全落脚的地方,终黎西枫也一脚迈进了院门,抬头一看,不由得哈哈大笑:“空桐潋滟,你还真以为自己是只鸟啊?有本事你别下来哈,小心自投罗网,挂在绳子上边,晒成了腊肉!”
    哼哼了一声,空桐潋滟在半空中还真的飞不了了,她的双翼,需要借助自身的内力,还有空气流动的力量,眼看着双翼无法再借力盘旋了,眼睛看中了两条麻绳中间的空隙,空桐潋滟忽然收拢双翼,斜刺着就要穿过空隙,可惜目测有误,她的上半身穿过来,收拢的双翼还是卡在了空隙之间,那麻绳本来是晾晒屉布之类的轻物,禁受太重的东西,哪里能够承担她砸下来的力量,立时应声而断,绳子也和她的双翼缠绕在一起。
    踉踉跄跄地双足落地,仗着轻功,空桐潋滟总是站稳了没有摔倒,可是那两条麻绳将她缠住了,还真像一只撞入罗网的鸟儿,让她有点儿狼狈:“嘛,绳子欺负人家啦。终黎西枫,姐姐给你个机会哈,你敢不过来,潋滟会很生气很生气哒!”
    靠着院门看热闹的终黎西枫拼命点头:“是啊,是啊,潋滟已经很生气很生气啦,那就再气一会儿吗,反正难道有机会让潋滟姐姐生气,前车之鉴,不可不鉴,我就是过去解开了你,你还是会找我麻烦。嘿,我实在不明白,有人乐不得你去找他麻烦,你干嘛不去?空桐潋滟,你就是打遍了我,我也变不成小章哥哥……”
    嘛?
    空桐潋滟眼睛一瞪,终黎西枫吐下舌头,生怕空桐潋滟挣脱了,转身就跑,和后边的人撞了个满怀,那人哎呦一声,差点儿摔倒,幸好身后有人扶住她。
    终黎西枫定睛一看,她撞到的是洛怡菲,扶住洛怡菲的是雪,洛怡菲的身子倒在雪身上,表情有些痛苦,不时地吸着冷气,看到终黎西枫,微怒道:“你小心点儿好不好,不是什么人都可以撞的,知不知道!”
    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终黎西枫下意识地看看洛怡菲的腹部:“有了?”
    先是一愣,继而洛怡菲满面涨红:“你胡扯什么!我身上的伤还没好呢。”她臀上的箭伤,也不是特别的重,主要是肩头上有毒,本来好好将养的话,有一个多月也能痊愈了。只是洛怡菲哪里是个肯安安生生卧病休养的人,稍微好一点儿,就下床乱跑,她的伤是在那个地方,一走一动就会抻扯到,闹得伤口崩裂了好几次,还感染了两回,所以才拖拖拉拉地这么久,才彻底好了,也结了疤,长了新肉,不过方才被终黎西枫一撞,还是令她有些吃痛。
    终黎西枫点点头,又回头看去,厨房里边的人,正帮着空桐潋滟解绳子呢:“伤没好你乱跑什么?不说了,回见。”
    她话未说完,人已经一溜烟儿地跑了,空桐潋滟也追了出去:“啊拉,终黎西枫跑快点啦,让潋滟捉到会很吓人很吓人哒。”
    摇头叹气,洛怡菲道:“好好的一个王府,让这些妖孽闹得乌烟瘴气,列王爷也好脾气,要是我,早把这个妖怪关进笼子里边,然后拿到闹市里头,奇货可居嘛,一个人十文钱看一眼,摸犄角二十文,摸翅膀三十文,十天半月,我还能小赚一笔呢。”
    听洛怡菲说话,珠落玉盘,叽里呱啦地,雪轻轻一笑:“列王爷没有你聪明,哪里想得到如此生财妙计?”
    被雪一夸赞,洛怡菲有些洋洋得意:“算命的都说我运里旺夫!告诉你,寒江雪,别的少爷我不敢吹,跟着我,一辈子都不用愁吃愁喝!钱吗,只要少爷我动动心思,它敢不来?”
    点点头,雪笑道:“好,就当我有福气,娶了个财神爷。”
    先是很开心地笑,然后又捶了雪一拳,洛怡菲道:“你有龙阳之癖啊,爷都是男的,你敢有这个
    癖好……”她本来想说什么,忽然又忍住了,自己涨红了脸儿偷笑。
    雪半扶半挽着洛怡菲,两个人慢慢散步,洛怡菲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腹部:“哎,我是不是胖了?”
    雪扶着她,也不答话,只是微笑。
    洛怡菲犹豫了一下,还是问道:“她,你确定她已经安全逃离了?”
    这个问题,洛怡菲犹豫了很久,雪做事,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只是她很担心林雪若,当时情况那么乱,万一暗道里边再有什么机关埋伏,林雪若如何应付。
    点点头,雪道:“放心吧,我是送她出去之后,才回来的。”
    想了想也对,如果不是雪将林雪若沿着暗道送出去,也不会出来那么晚了。
    雪道:“为了她的安全,我没有问她的去处。”
    洛怡菲知道雪的用意,万一哪天被人知道,是他们偷放走敏妃,遭到刑讯,也问不出敏妃的下落了,从此可能永远失去了师姐林雪若的消息,但是只要没有她的消息,也算是好消息吧,洛怡菲有点儿可惜,再遇不到师姐了,也就永远都不能了解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林雪若会被薄骊要挟,为她做事,薄骊也死了,她不知道师姐发生了什么事,自己想帮忙也无能为力。
    好像看透了洛怡菲的心思,雪揽住她的肩头,笑了笑:“有段时间,汨罗照顾我娘时,她跟我说过,我们每一个人,都像台上的一出戏,我们都在自己那一出戏里边扮着主角儿,一场戏总不能一个人唱,所以才会有配角出来,你这场戏里边的配角,却也是另一场戏里边的主角,每一出戏的故事不尽相同,扮演好自己的那场就好了。小菲,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戏要唱,别人的唱词和故事,不知道也就不知道了。”
    难得为了让洛怡菲释怀,雪说了这么多话,而且还蛮有道理,洛怡菲也笑了。
    每个人的人生际遇,各有不同,谁都有不愿人知的伤心往事,都有想带入坟墓里边的秘密,洞悉别人的秘密,也许能够施以援手,只是有时候,人宁可拒绝援助,也不想被人窥视内心深处,最
    不能触碰的地方。
    生命固然可贵,有些东西,更重愈生命。
    不知不觉,就走到澹台玄休息的地方,洛怡菲道:“我们进去看看师父吧,不知道他的身体恢复得怎么样了。”
    她也不等雪的回答,抬脚就要进去,正好贝小熙自言自语地低着头往这边儿走,要不是洛怡菲看到他,闪了一下,贝小熙也撞到她身上了。
    哎。
    洛怡菲想打个招呼,刚一出声,反而吓了贝小熙一跳,贝小熙圆溜溜的眼睛瞪着洛怡菲,洛怡菲被看得发毛:“贝师兄?”
    缓过神来,贝小熙显得神神秘秘:“洛师妹啊,遇见你也挺好,本来呢,我是想找小师妹,但是小师妹也去看小师姐了,林小瑜虽然有了霞露清霜,但是霞露清霜太吓人,我怕问错了话,她把我宰了。其实呢,脑袋掉了碗大个疤,也没啥,别再因为我,闹得他们两个反目成仇,我就不够兄弟了对吧。”
    听贝小熙啰嗦半天,洛怡菲也摸不到头脑:“贝师兄想说什么?”
    呆呆地看着洛怡菲,贝小熙挠挠头:“说起来,我们几个师兄弟,还真的没有列云枫聪明,要是
    他,一听就猜到我说什么了。可惜他和林小瑜去皇宫了,其实这件事儿,我还真的不能去问他。”他说着话,又看看洛怡菲身旁的雪,忽然又嘿嘿一笑“好吧,我就直言不讳,反正自家兄妹,用不着假客气,洛小菲,你,你有了吗?”
    听到最后几个字,洛怡菲的鼻子差点儿气歪了,难道这靖边王府里边传出谣言来了,终黎西枫才问过,贝小熙又来问,这是什么和什么!
    雪低下头,忍俊不住地笑,洛怡菲更气,回手拧了他一下:“寒江雪你要死啊?”
    贝小熙双手乱摆,有些着急:“洛师妹,你别误会,我没有别的意思,我,我”他左右看看无人,又探头往里边看看,院子里边很静,师父应该在屋子里边没有出来。
    神秘兮兮地拉着洛怡菲,离开门口远了点儿,贝小熙确定里边听不到他们说话了,这才道:“洛师妹,你是女人,所以我才问你,要是有了娃娃,是不是这里都会大?”他说着,在自己的肚子上边比划了一下。
    洛怡菲瞪了他一眼:“废话!盈师姐都快生了,难道你还看不到?”
    贝小熙道:“盈儿是盈儿,她肚子大得像扣了一口锅,再看不出来她有了娃娃,那不成傻子了?我是说,我是说梦儿……”
    他最后一句话,说得极低。
    又好气又好笑,洛怡菲有点儿懒得理他了:“最好这句话别让梦师姐听到,不然哪天她醒了,饶得了你才怪!”
    澹台梦现在还沉睡未醒,而且还没有离开冰棺,怎么可能有了身孕。
    洛怡菲拉着雪就要走,贝小熙急道:“我骗你干嘛,我去看梦儿好几次了,我就发现,她的这里有点儿不一样,后来仔细一琢磨,是大了,这几天我天天都去,真的。”
    雪忽然道:“不会有别的状况吧?”
    心,猛地揪了一下,洛怡菲打了个寒战,澹台梦可是一直昏睡不醒,白天晚上都有人看守,每月望日还要四人联手为她输度真气,各式各样的珍稀药材,皇帝也会赐下来为澹台梦进补,可别外节外生枝,出了什么意外,那多少人的心血都付之东流了。
    洛怡菲和雪都不约而同地:“去看看。”
    贝小熙在前边带路,三个人很快到了后园,因为天气回暖了,冰棺被抬到了花木繁盛的阴湿之地,一处被藤蔓遮覆着的房子。
    晚上的时候,都是列云枫亲自守护着,现在是白天,排班的正是卓小妖,听到屋子里边说话的声音,除了卓小妖还有澹台盈和萧玉轩。
    贝小熙立刻停下来:“再等一会儿吧,等大师兄他们走了再进去,不然大师兄又骂我多事儿。”
    洛怡菲道:“这是正经事,万一耽搁了,会出大麻烦。”她说着话,径直进去。
    房子里边,也堆满了冰块,意外的是,原来印无忧也在,他靠着柱子,好像疲倦已极了,半打着瞌睡,洛怡菲他们进来,他也是撩了一下眼皮,又垂下目光。
    除了他们,那个皇帝赐给澹台梦的宫女鹣鲽也在,帮着人忙里忙外。
    澹台盈已是步履维艰,大腹便便,脸上还有泪光,站在冰棺旁边,拉着澹台梦的手:“姐姐,你要快点儿醒过来,你的小外甥都要出生了,以前我给小师兄做个香囊,你还笑我做的像个乌龟呢,娘又不在了,我又笨手笨脚,你要是不醒,谁帮着我给孩子做襁褓啊?”一边说,一边掉泪。
    萧玉轩在旁一直劝慰:“梦儿已经没事儿了,你不要再伤心,盈儿,这里太冷了,会冻到孩子,我们还是走吧,明天我再陪着你过”
    恋恋不舍地看着姐姐,澹台盈又担心肚子里边的孩子,有些犹豫,鹣鲽过来道:“萧夫人,您还是先回去吧,小王爷已经为您请了御医,在客厅候着呢,这里实在太冷,如果动了胎气,小王妃也会不安。”
    澹台盈答应着,刚一挪动,忽然脸色发白,豆大的汗珠儿躺了下来,身子也渐渐下蹲,萧玉轩吓坏了,一把抱住她:“盈儿,盈儿你怎么了?哎呀,好多血,盈儿!”
    他一惊呼,连印无忧也精神起来,大家都围拢过来,只见澹台盈疼得越发厉害,裙子后边,血已经透了过来,殷红殷红地一大片,谁都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儿,慌乱起来,鹣鲽连忙道:“御医在
    前边呢,我带着你们过去。”
    她在前边飞跑着领路,萧玉轩抱着澹台盈在后边,印无忧一推卓小妖:“愣着什么,你去帮忙看看!”
    卓小妖白了他一眼:“你舍不得过去,我去干嘛?人家生孩子,我可有什么忙能帮?”
    印无忧道:“大师兄的喜事,我们俩总得有人去一个,你去不去?”
    悻悻地哼了一声,那句我们俩还是让她听得有些舒服,于是卓小妖嘀嘀咕咕地走出去。
    贝小熙已经转到了冰棺旁边,盯着澹台梦的腹部看,直勾勾的,印无忧过来:“你干什么?”
    贝小熙拉着印无忧:“我说小印,你天天看着小梦姐,就没看出什么毛病?这里,这里……”他用手比划着自己的腹部,然后又做了圆圆的姿势。
    被问得莫名其妙,印无忧没明白贝小熙的意思,气得贝小熙直跺脚,他又不好意思过去摸。
    洛怡菲也过来,左看右看,感觉澹台梦的腹部,是有些异样,于是探手过去,轻轻按在澹台梦的腹上,摸上去软软的,也没有什么感觉,她又不甘心就此放手,就在澹台梦的腹上摸来摸去。
    看洛怡菲只顾乱摸,也不说话,贝小熙急道:“洛小菲,摸到什么没有?还娃娃还是别的?”
    你们胡闹什么!
    印无忧终于明白他们的意思,气得一把将洛怡菲推开:“沧海还昏迷不醒,哪里,哪里来的……”
    贝小熙不屑地:“小梦姐只是昏迷,又没死,只要活着,就可能有啊,奇怪什么?列云枫那个家伙,什么事儿干不出来?说不定哪天啊,小梦姐也醒了,孩子也生出来了,双喜临门,听过没
    有?”
    几句话,说得印无忧也疑惑了,低头看看冰棺里边的澹台梦,目光也落到她的腹上,以前还未注意,如今看去,果然有异。
    哎呀。
    洛怡菲忽然叫起来,把聚精会神的其他人都吓了一跳,以为出了什么事儿,但是洛怡菲的表情,非常地怪异,面容抽搐着说:“小师姐的肚子里边,好像有个什么,踢了我一下,这边这边,你
    们……”她看看雪,看看贝小熙,又看看印无忧,这三个男人都不能过来摸,不由得哈哈大笑起来“今天小爷我才发现,还是做女人好,我肯定并且确定,小师姐肚子里边有东西在动,除了娃娃,不可能是别的什么东西。哈哈,又动了,你们摸不到,忒好玩儿!”
    印无忧还是满脸不信:“洛怡菲,你又不懂医术,确定什么,是沧海的心跳吧?”
    噗,洛怡菲笑道:“印无忧,你的心会长在肚子里边?还离别谷的少主呢,连心都找不到,不晓得你以前杀人,都怎么动的手。”
    外边听到脚步声,是列云枫的笑声,笑声很轻,好像在和林瑜说着什么,两个人一前一后进来,印无忧忽然过去,挥手一拳,直奔列云枫,列云枫脚下一滑,闪了过去。
    连着好几拳挥过去,印无忧出拳虽然没有用太大力道,速度却是很快,列云枫连连避开:“小印,我刚从皇宫回来,累得要死,等会儿陪你练拳。”
    废话。
    印无忧哼了一声:“谁和你练拳,我要揍你。”
    林瑜忙将印无忧拦住:“小枫又怎么惹你了?”
    就势收手,印无忧不答反问:“皇上找你们干嘛?”
    林瑜笑而不答,列云枫道:“自然是好事,圣上说,榕儿闹着要拜潋滟做师父,圣上担心潋滟只会交榕儿天上飞的功夫,所以让榕儿也拜了清霜做师父,清霜成了榕儿的师父,也不用多久”他看着贝小熙,又笑道“贝师兄,你说清霜变成了师嫂好,还是师父好?”
    贝小熙先是一愣,后来想起来,因为和敬敏小公主的偶遇,自己无意说了几句,就被列云枫打趣嘲笑过,清霜能嫁给林瑜,自然变成师嫂,只是自己哪里可能娶到公主,他气自己嘴笨,说不过列云枫,忽然一转念,也笑起来:“列云枫,你老实说,是不是师父偏心,把隔空十里,飞花伤人的功夫,偷偷传给了你?”
    他这话问得没头没脑,见大家都不明白,列云枫也是不解地望着他,贝小熙终于可以得意地笑了:“但是你呢,你学艺不精,隔空十里,飞花伤人没有学好,把功夫落到小梦姐的肚子里边了……”
    他说话口无遮拦,连个禁忌都不讲,洛怡菲呸了一声:“贝小熙,你胡说八道,我告诉师父去!”
    别去!
    贝小熙和列云枫几乎同时开口,列云枫的表情,更加复杂,有些窘困,还有些得意,贝小熙看到,就更加得意啦:“我说对了是不是?列云枫,你这个家伙真是不折手段,什么事儿都做啊?”他说着,自己先笑下来,几乎要笑断了肠子,弯着腰在那儿,嚷嚷肚子疼。
    印无忧也瞠目结舌,他一把拉过列云枫:“贝小熙说得真的?”
    列云枫一笑,没有否认。
    澹台梦一直没有醒转,让列云枫的心始终悬着,只要澹台梦一天不醒,那些憧憬的幸福就无法抓实了。所以列云枫才再次冒险,和谁也没有商量,就借着晚上值护时,尝试在冰棺里边,与澹台梦交泰欢合,他要用自身的至阳至烈的功力,加快澹台梦体内寒毒的疏散。
    几次失败之后,列云枫并不气馁,而是在澹台梦耳边低语呢喃,倾诉相思之苦,也谈论他们一起经历的往事,终于昏睡中的澹台梦似乎有了些反应,两个成功地行了周公之礼。
    谁知道一直在此处服侍澹台梦的鹣鲽悄悄找他说,小王妃的月信已经拖延了好几天没有来了,列云枫也是诧异,过来一搭脉,澹台梦居然有了喜脉,应该是皇帝赐下来那些珍稀药材,为澹台梦
    滋补气血之效,才让他们一索得子,这个迟来又意外的喜脉,实在是令列云枫惊诧之极。
    列云枫也能沉得住气,他想等到过了滑胎的危险时段后,再把这个好消息说出来,毕竟澹台梦的体质有异,列云枫还是担心这个孩子会滑掉,如今算算时日,应该不会有大的差池了,他还没等说呢,竟然被贝小熙看出来。
    看到列云枫默认了,印无忧也开始笑,也笑得弯着腰,最后终是忍俊不住,哈哈大笑起来:“列师兄,所谓神人不外如是,小弟今日终于佩服得五体投地……”
    被他们的笑声感染,雪也笑了笑,然后拉着洛怡菲:“近朱者赤,小菲,我们还是走吧,你这些师兄,都太为长不尊。”
    对他们说的话,洛怡菲半懂不懂,她年纪虽然不大,却混迹江湖很久了,有些事情,半猜半听,也能明白□□,此时也玉面涨红:“你们就是看师父在养病,没有气力揍你们,哼,我们玄天宗的门规都是看着好玩的吗?等师父好了,看饶得过你们哪个!”
    一边捂着肚子,贝小熙一边笑道:“打就打,让我不笑,我会憋死的。”
    洛怡菲瞪了他一眼:“不和你们胡闹,我去看师父。”
    一阵欢快的脚步声,鹣鲽满脸笑容地跑进来:“大喜了,小王爷,萧少侠和萧夫人添了一位公
    子,大家都在前厅呢,王爷说要摆酒宴庆贺。”
    贝小熙推着林瑜:“走,我们先看那个落了地儿的小家伙,列云枫的这个,还得等几个月呢。”
    雪拉着洛怡菲,也和林瑜贝小熙一起去看萧玉轩和澹台盈的儿子去了,屋子里边静了下来。
    站在冰棺旁边,印无忧若有所思地笑着摇头:“小枫,你和沧海就要当爹当娘了,希望到时候,沧海能够醒过来。”
    拉起澹台梦的手,列云枫微笑道:“就算那时候小师姐不醒,等到我们的儿子会叫娘的时候,小师姐也一定会被叫醒。谁言寸草心,报得三春晖,世上也许有唤不醒的爱侣,却不会有叫不醒的娘亲。”
    这句话,说得情真意切,印无忧听得心头和暖,看着面如桃花的澹台梦,心中也充满了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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