悦容劫难逃风月

第289章


你说这样行麼?”
    许久不见身后那人回答,我回过头不解望去,只见他深锁眉头,不知在想些什么,半响后抬头看向我,问:“那你呢,悦容姐,你要去哪里?”我一怔,回道:“自然留于在劫身边。”怕天赐伤心,又说:“待得空了也会常去东瑜看看你。”
    “留在他身边?”天赐冷地一笑,“做他暖床的奴隶?”
    “天赐!”我面露不喜,重重地将药箱阖上,砰的一声巨响,让房内的气氛顿时冷凝起来。
    他把脸低垂,对自己的言行多有懊恼,犹豫了一下,问:“萧晚风呢,你不要和他一起走了?”
    我苍白一笑,“你应该比谁都清楚,在劫是不会让我跟晚风离开的,如果我坚持跟晚风在一起,也许明日的太阳还没升起,在劫就会一声令下,将书卷草堂夷为平地,所以我不能离开在劫,否则他会用他的恨毁了我的爱。”
    “你爱萧晚风,却要选择离开他……”
    “爱一个人,不一定要永远在一起,只要彼此牵挂着对方,不也是一种幸福?”
    这样的话终究是自我安慰,相爱的人又怎会不希望天长地久朝朝暮暮厮守在一起?然而在一起了又怎样,若晚风死了,爱也就死了。就让我离他天涯,让他离我海角,只要生命还存在的一天,或许还有重新相遇的一日。
    我突然觉得很累,彻夜未眠的疲惫侵袭知觉,让情感显得格外脆弱,也不愿在天赐面前流露,徒惹错乱的情债,便摆手道:“你离开吧天赐,我有点累了,想休息。”
    天赐突然抓着我的手说:“悦容姐,凡是没有绝对,你还可以有第二条路走。”
    看着天赐过分认真而显得陌生的面容,我轻声问:“什么第二条路?”
    天赐道:“除了楚在劫,还有我可以保护你,纵观当今天下,只剩下我还能与他抗衡,我不会输给他的,绝对不会!”
    “你……”我对他的话诧异不已,随即心里浮现希望。
    是的,如果天赐能救出晚风,在他的掩护下,或许我和晚风真能避开在劫,在大雍境内全身而退。
    然而这样的欢喜还未来得及表达,便被天赐接下来的话冷冷地打回原形。
    “你可以选择的,悦容姐,选择楚在劫的庇佑,或者,跟我走,让我保护你!”
    多么相似的情形啊,仿佛很久很久以前,晚风说过极为类似的话。
    就在萧家的柳荫别馆,他问我,萧晚风和司空长卿的庇佑,你选择谁?
    如果那时候我选择了晚风,那么之后的事情是不是就不会发生了?长卿不用死,晚风也不用落得今日的下场?……我又开始想那些无法回头的假设了,一切都不会重新来过,永远不会。
    天赐不给我任何说话的机会,就这么紧紧握着我的手滔滔不绝,语速急促而凌乱,泄露了他的紧张,而这种紧张源于他过分热忱的期待和渴望,他说:“悦容姐,在这有生之年让我保护你好麼?我不会强占任何人在你心目中的位置,你可以继续爱你所爱的人,但只要能在我身边,也让我在你身边,那么等到有一天你因为思念突然来袭而痛苦万分的时候,有我在身旁安慰你,替你分担痛苦,你就可以过得轻松快乐一点了。”
    我微微垂下眼睑,暗暗失望,天赐终究也不愿我和萧晚风在一起。
    怎么可以忘记了,他比在劫更恨萧晚风。
    摒除那些情感恩怨,萧晚风对于在劫而言不过是个人荣誉上的耻辱,而天赐却截然不同,天赐肩负的楚姓家族的血海深仇比在劫更浓烈,更直接,也更尖锐,萧晚风甚至曾经迫他亲手毒杀了幽王赵熏和五姐楚芮媛,还有九姐楚丽华和姐夫柳固安,天赐曾在血泪中向我起誓,绝不让他们白死,如今又怎么可能会让我跟晚风厮守终生呢?而且我是知道的,他爱我。那么,跟他在一起,跟在劫在一起,又有什么区别?不过是披着公主华丽高贵的外衣,一个转身又脱去这件衣裳卑贱无耻地做他床上的女人罢了。
    我忍不住想冷笑,而他依旧说得投入,殷勤地询问:“悦容姐,你还记不记得‘溪凌幽欣’?那里我一直为你保留着,我一直都这么希望着哪一天你要是累了,不愿再四处漂泊了,就可以回来,永远住在那里,不再离开了。”
    溪凌幽欣,溪凌幽欣……
    我怎会不记得“溪凌幽欣”呢,这四个字里晦涩藏着天赐对我浓厚的情感,恍惚间好像都回到了东瑜那场飘零的烟雨中,他说,心有灵犀,我心里有你啊,悦容姐。泷的丝雨中相对而视,他欲言又止,徘徊许久,我只轻叹一声,然后转身离开。衣角卷起的一串雨珠划了个抛物线跌落水洼中,点点涟漪,瞬间消失,就像感情,波澜未起时,就已烟消云散。
    “天赐,我……”
    “什么都别说,悦容姐,你听我把话说完。”
    他羞涩地笑了笑,“我一直都这么认为,人来世上走一遭,就是为了经历生离死别的,而我今生最大的幸运,就是在这生离死别中遇到了你。我爱你,悦容姐,今时今日我终于可以大大方方坦坦白白地跟你说出这三个字,曾经我惴惴不安地怀着这份感情藏着捏着,多么害怕你会看轻我,但现在我知道你不会,我和楚在劫没什么不同,我们都是你的弟弟,但我和他也是不同的,因为我比他更懂得尊重你,爱护你。所以我绝对不会像他那样借着爱的名义伤害你,我会疼你,敬你,一生一世保护你……所以,衷心希望你能做出正确的选择,我和他之间,到底哪一个才是你余生的依傍,好麼?”
    眉宇纠结,心乱如麻,我和在劫都那样了,已经错得无法挽回了,又怎么可以让天赐也深陷泥沼不可自拔?
    “不,天赐,你听我说……”
    “我知道,这是一个很难的抉择,反正离元宵节还有一段时日,我给你时间好好考虑。”
    他再次强硬地将我的话语打断,起身道:“好了,你累了是该休息了,我就不打搅你了。”
    说罢起身要走,我急忙喊住他,这会儿不跟他说明白,以后就更加不清不楚了。
    他回过身对我微微一笑,“忘记跟你说了,悦容姐,新年快乐。”
    我一怔,回道:“天赐,新年快乐。”
    他点点头,说了句“祝你好梦”就阖门离开了,我回过神后懊恼不已,怎么就这么被他躲了过去?
    天赐刚刚话中的意思,我是听得明明白白的。他说他跟在劫没什么不同,言外之意,两个人都是我的弟弟,我可以冲破亲伦跟在劫相爱,没理由再去拒绝他;他又说他跟在劫是不同的,他布下温柔的暖床,只为将我纳入怀中。如果真的非要在两个弟弟之间做出选择,天赐说得没错,我是该选择他,没有人会舍弃尊重和宽容,而去承受令人窒息的霸情绝爱,在劫的感情太浓烈了,常常让我觉得难以负重。天赐却不知道,就算这样我也无从选择,因为这是我欠在劫的,前世欠了他,所以今生只有还得份。
    弥漫在我和在劫、天赐之间的气氛变得微妙起来,天赐总是以各种各样的理由借故分开我与在劫的单独相处,尤其在入暮时分,总在我房中以下棋为名逗留至深夜也不离开。在劫初经情事,食髓知味,恨不得日夜与我恩爱缠绵,怎容忍得了天赐如此蓄意找茬破坏?这夜两人又在我房中大吵起来,我习以为常,也就充耳不闻,喝着热茶,随意拣来一本书籍翻阅,深知此番他们哪怕吵翻了天也断然不会再像先前那样大打出手了,寻其缘由还得从两日前说起。
    那日早晨我刚刚起床,在檀芸和小荷的伺候下梳妆完毕,刚吃了几口早餐,正纳闷这日在劫和天赐怎没来我这里闹腾,还有点不太习惯,就听闻大雍城太守王陵求见。王陵一见到我就直呼:“公主千岁救命啊——”噗通跪在我面前哭得老泪纵横。
    一经询问,方知出大事了,在劫和天赐居然要在大雍城内武斗,这次可不是两个人单打独斗,而是两国大军的武装对垒,现今大雍的御林军和天楚的虎贲卫已经将大雍城天台围得水泄不通,城外的三万大雍军和五万天楚军也整装待发,就等双方国君一声令下,发动攻城围剿之战。现在城中百姓逃不出城,都闭门不出,嚎嚎大哭,如临大难,身为雍城太守的王陵那是死的心都有了,走投无路之下才来向我求救,是深知我与那两位恣意引起祸事的任性国君为血亲姐弟,并且感情十分深厚,或许由我出面调解可免去一场战祸,也算死马当做活马医。
    这次王陵误打误撞倒是找对人了,他们之间的关系之所以这么恶化,声势搞得这么大,最大的原因就出在我身上。
    天赐多日来蓄意不让在劫再有机会将我带上床,那是无所不用其极,甚至把万花楼的姑娘都喊了十来个送进在劫的房中。我也顺水推舟乐见其成,毕竟跟在劫发展成那种关系虽然已是既定事实,但至今还是难以习惯这样的转变,不管身体上的还是心理上的,我都需要过渡一下。在劫忍了几天,知道我也有意躲他,彻底怒了,那日早上遇见天赐,两人一言不合,又要打起来。
    天赐这次吸取教训了,一对一地打爷打不过你,没关系,爷还有千军万马,何必犯傻让自己白白挨拳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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